026 較量
“表哥,你瞧瞧母妃,汐兒都說自己沒事了,她還在這兒說這說那的!”那名梁汐公主不滿地嘟嚷著,儼然一個小大人。
晏雙飛此刻卻是緊盯著眼前的那名男子看,眼神裏盡是驚詫與質疑。男子也不回避她的眼神,依然漾著笑容與她四目相對。兩個人都不說話,表麵平靜,心裏卻是翻江倒海。
葉涼,梁燁,她早該想到的不是嗎。
那句“後會有期”,是故意說給她聽的嗎?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是晏府的二小姐,知道她會嫁給丞相府的公子,知道她會進宮來嗎?如果是這樣,那次在客棧,是不是也是他蓄意謀之?如果是,他接近她,又是出於什麽樣的目的?
晏雙飛恨不得現在就過去揪住他的衣領問個明白,可是情景不合,他的身份更是不容她造次。
容妃突然意識到什麽,忙忙起身,將晏雙飛拉到了床榻邊,對著梁汐說道:“汐兒,還不快快見過你的表嫂。”
晏雙飛猛地回過神來,看向梁汐。精致的小臉,閃著光芒的大眼睛,讓晏雙飛眼前一亮。
她最近遇到的這些人是不是家族基因好啊,怎麽都長這麽好看。
“你就是汐兒的表嫂嗎?”梁汐的問候讓晏雙飛有些驚訝,但她還是淺笑著點了點頭。
梁汐咧開嘴笑了起來,支起身子靠在了枕頭上,伸出一隻手友好地說道:“我叫梁汐,表嫂喚我‘汐兒’便好。”
晏雙飛很是感動於梁汐的友好,也伸出手,想要去握住梁汐的“橄欖枝”。突然,梁汐目光一閃,剛剛伸出的手靈活地一動,已然避開了晏雙飛的手,一掌便往晏雙飛胸口打去。
“小心——”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晏雙飛根本來不及反應,胸口已經中了一掌。掌力不重,可是她的身子骨哪裏經得起擊打,連連退出去數步,眼看就要倒地,一隻手臂卻將她的身子橫抱而起。
晏雙飛隻感覺一股龍涎香的味道撲鼻而來,再睜眼時,發現自己已然在了梁燁的懷抱之中。梁燁的神情竟然夾雜著明顯的戲謔,看她的眼神也分明曖昧了起來。
“咳,咳。”段祁渢見晏雙飛絲毫沒有想要從梁燁身上下來的意思,不悅地幹咳了幾聲,打破了眾人的錯愕。
梁燁細眉一挑,將呆滯的晏雙飛輕輕放下,禮貌而溫柔地說道:“夫人小心。”
容妃見晏雙飛無礙,鬆了一口氣,再轉回頭時,對著梁汐怒罵道:“汐兒,你竟敢如此對待表嫂!真是太不懂事了!”
梁汐瞅了瞅驚魂未定的晏雙飛,嘟了嘟嘴。“人家又不知道她不會武功,我還以為表哥喜歡的女人定也是能文能武,還想試試她的功力呢。”
晏雙飛重咳了幾聲,心裏哀號不已。這公主還真是不循常理,哪有這樣試探人的,弄不好就出人命了。
梁燁見晏雙飛連咳數次,心裏不免擔憂起來。“夫人,你感覺如何?”
晏雙飛強忍著痛,搖了搖頭。“不礙事。”
“表嫂,你怎麽都不會武功的。你這樣,以後怎麽幫助表哥南征北討,怎麽配得上表哥呀。”梁汐心直口快,用著埋怨的語氣,似乎有些嫌棄晏雙飛。
她何時要同某人“南征北討”了?難不成他們這個梁國還興女子上戰場的不成?而且,自己不會武功,也可以做一個“成功男人背後的女人”啊,礙著她什麽事兒了。晏雙飛真是啞巴吃黃連,明明委屈,卻不知如何反駁。
“胡鬧!”容妃斥道,“女子會些武藝作甚?你表嫂德才兼備,你若是能學得半點詩書,也不會叫母妃擔憂了。”
敢情這梁汐公主還真和“還珠格格”一個德行啊。晏雙飛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笑什麽?”梁汐以為晏雙飛是在嘲笑自己沒有文才,頓時火大。
晏雙飛一怔,馬上斂去了笑容。這公主的脾氣還真大,看來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兒。
“汐兒,我是覺得你說得很有道理,女兒家也需要些武藝防身才是。其實我也一直很想學習武藝,隻是一直沒有機會,如果汐兒不嫌棄,能否教表嫂一些武功呢?看汐兒的樣子,定是個高手無疑。”
“算你有眼光。”梁汐被晏雙飛一誇,剛剛的怒氣全然不見,卻還是依舊嘴硬。“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晏雙飛心裏小小地得意了一下,正要再說些什麽,突然心口猛地一疼,她再次重咳出聲。晏雙飛下意識地用手去遮,再看手心時,竟然是血紅一片。
——她,竟然咳血了?!
就是那一瞬間的事情,晏雙飛隻覺得胸口悶悶地,大腦也不怎麽清醒了,整個身子就要倒下。梁燁一驚,迅速往前跨了一步,再次把她攬入自己的懷裏。擔憂的目光才剛剛定格在她蒼白的臉上,立刻轉向了旁邊的宮女。“快,快傳太醫!”
“是。”宮女連連應著,慌忙出了內室。
“不會有事的,別擔心。”梁燁像哄孩子一樣,輕聲安慰著晏雙飛,完全不顧及旁人訝異的目光,眼裏隻有他懷中的那一名女子。
晏雙飛縱然虛弱,卻也分得清自己在誰的懷抱。這樣曖昧的姿勢,曖昧的對話,她該如何麵對容妃他們的驚疑?
她定了定神,努力地朝著段祁渢的方向看去。他依舊是淡漠的表情,連一絲擔憂也沒有。從剛剛她受了那掌開始,他就沒說過一句話,也沒問過她的感受。他現在都不屑於管她了麽?還是他和梁汐一樣,覺得自己很“無能”呢?
算了,懶得管他。
晏雙飛輕歎了一聲,似是無意地往梁燁懷裏蹭了蹭,漸漸地閉上了眼睛。梁燁一愣,隨即將她摟得更緊,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濃。
晏雙飛再醒來的時候,已然是深夜了。
屋內燈火明亮,晏雙飛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才知道原來自己是在容妃的喜瀾宮裏。
房門被輕輕推開,段祁渢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
“喝藥。”段祁渢在床邊坐下,把藥碗遞了過去,好不容易吐出的兩個字依舊是毫無溫度可言。
晏雙飛聞著那股刺鼻的味道,頓覺惡心。在古代就是麻煩,沒有膠囊藥片可以吃,隻能喝中藥,真是造孽啊。
“太……太燙了,你放桌上,我待會來喝。”晏雙飛思考著怎麽擺脫他的“監視”,然後把藥給倒掉。現在她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先把藥擱在一邊。
段祁渢瞟了她一眼,起身,將藥碗放在了桌上。
“他們呢?”晏雙飛不禁疑惑問道。
“走了。”
“……”晏雙飛恨不得從床上站起來扇他幾巴掌。這不是說了等於沒說一樣嗎?誰不知道他們走了啊,他這算是什麽回答!
段祁渢覺察到晏雙飛惡狠狠的目光,嘴角一勾,解釋道:“今晚皇上設宴,犒賞三軍。”
“哇,設宴?!”晏雙飛頓時興奮起來。隻是,興奮歸興奮,她現在生病了,哪兒都不能去,更別提去享受那些可口的美味了。
——等等,皇上設宴犒賞三軍,他段祁渢身為將軍怎麽沒去?難道……是因為她?晏雙飛心裏竊喜,裝作不經意地問道:“那,你怎麽還在這裏啊?”
“我就過去。”段祁渢自然知道她心裏在盤算著什麽,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她的自戀。宴會還未開始,他隻是順便來給她送個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