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活著
沒有死真好，活著真美妙。
沈將軍知道沈春遲想的是什麽，就道：“乖女兒稍安勿躁，你身上多處骨折淤青，這段日子，你得臥床靜養。”
沈春遲：果然猜對了是多處骨折，她命真大啊，城樓那麽高，跳下來居然沒死？
“是那個楚人給你當的墊背，減緩了衝擊力，你不至於有性命之憂。”沈淮複解釋道，一想到那楚人壓成了肉餅，他惡心到幾日顆米未進，吃不下。
“春遲，你這孩子胡鬧，怎麽敢跳下城樓？”沈將軍眼眶微紅。
沈春遲注意到他臉頰都有細碎的傷口。
他們必定與楚軍有一場惡戰。
沈春遲突然想到了什麽，下意識想要去摸自己的臉頰，發現臉頰也包裹了白紗布。
她人裂開了，該不會毀容了吧？
沈淮複心虛地念叨：“別摸了，大夫說了，這都是小擦傷，將來抹點祛疤膏就會痊愈不會留疤的。”
沈春遲：信你個邪。
她還是相信自己研製出的藥膏靠譜。
沈將軍更是道：“春遲女鵝放心，爹絕不會讓你臉上留下任何傷疤。”
沈春遲疲倦的笑了笑。
這笑容落在幾人眼裏十分治愈，春遲經曆了這麽多磨難，依舊能這麽清甜一笑。似乎什麽也沒發生過。
“好了，你們都出去，讓春遲好好休息一下。”
待人都出了帳篷，沈春遲也再次閉上雙眸，跳下城樓那一刻說不害怕是假的，誰不怕死啊？沈春遲現在想想也十分後怕。
當時誰給她的勇氣？
如今再讓她跳一次卻再沒這個勇氣了。
出了帳篷，沈淮複的情緒再也忍不住，一拳擊在樹樁上，恨得牙癢癢，“爹，我一想到顧延那臭小子這麽對春遲，我就想，就想一刀殺了他替春遲出氣。”
沈將軍訓斥道：“就你這個體格子，還喊打喊殺？”
沈淮複說：“爹，實不相瞞，兒子也動手了。雖說不比爹英勇善戰，我也殺了一個楚軍。”回想起，他手還不住地顫抖著。
這是他平生第一次殺人。
沈將軍沒有說什麽，戰爭殘酷，這場戰爭何時才能結束？
這次春遲受傷激起慶軍將士的怒火，沈小姐做的那些事他們有目共睹，沈小姐沒有一點架子，不會嫌棄他們，救死扶傷，並且還給他們特製了護手的膏藥。
會在他們受傷及時遞上止疼的藥丸。
沈小姐在他們心裏儼然與沈將軍是差不多的地位，不僅如此，沈小姐品行高潔。
哪怕落入敵軍之手也是寧死不屈。
寧願從城樓一躍而下以死明誌，也不要成為來威脅沈將軍的人質，動搖他的心。
這份毅力與品格，試問這世間又有幾人能做到？隻怕是男子都會猶豫，沈小姐卻是毅然決然。
果然是虎父無犬女啊。
“你小子也受了傷，別硬撐著，叫大夫給你上個藥。”沈將軍拍了拍沈淮複的肩膀，後者明顯咬著牙，肩膀也跟著下沉幾分。
卻佯裝鎮定，“爹，那都是小傷不值一提，屆時勞煩殿下幫我上藥就好。”
軒轅泓手背也有擦傷，他們殺紅了眼。
當看到春遲從高高的城樓頂端，一躍而下，天知道他整個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他相信舅舅與淮複也是同樣的感覺。
這種無能為力又惶恐自責縈繞心頭。
好在春遲受了一些外傷，沒有傷及五髒六腑，隻需要靜養就可慢慢的恢複。
“爹，這次咱們慶軍士氣大振，也狠狠地挫敗了楚軍的士氣。讓他們知道，我們慶軍我們慶國人，不是好欺負的！”沈淮複攥緊拳頭，鄭重其事道：“爹，兒子從今往後，想跟著您學武功，不僅可以自保，也可以保護自己珍視之人不受傷害。”
“我不怕苦，不怕累。我想開了，隻有自己足夠強大，才能能力保護自己想要珍視的人。”
百無一用是書生，他算是確切體會到了。
那種險些失去親人的滋味痛不欲生，自責，悔恨，惶恐不安，種種滋味，他都不想再次體會。
“好。”沈將軍答應了，他還有些事與胡副將商議。
“殿下，我是不是最沒用的？總是拖累你們？”沈淮複努力的扯了扯唇角，看著遠方的白雪皚皚，“今日若不是殿下，我這胳膊都不保了。”
軒轅泓目光落在他的右肩上，難得他今日穿了一件深色的衣袍，哪怕沁出血，也看的不明顯，絲毫沒有破綻。
除了走近了才能嗅到一絲血腥味。
“都是自家兄弟客氣什麽。”軒轅泓本想也拍拍他的肩膀，想起他肩膀有傷口，改為拍了拍沈淮複的後背，“去我帳篷裏，我幫你上藥。”
沈春遲再次醒來是被肚子咕咕直叫餓醒的，她又餓又渴。
“餓了，你也隻能吃一點粥，吃不得油膩的，要吃點清淡的。”
沈淮複端著一碗粥進來，沈春遲發覺他居然把自己打扮的十分清爽。並且這人從前不穿深色衣服，如今卻穿了一身黑。
就很反常，這是受了什麽刺激？
“吃吧，不夠鍋裏還有，這是特別給你熬製的。”沈淮複貼心的用勺子攪拌了，然後估摸著應該不燙了，才往沈春遲嘴裏送去。
沈春遲：這樣躺著吃，她怕不是會嗆死。
沈淮複也意識到，無奈，一邊往沈春遲脖子後麵墊了個枕頭，一邊道：“對了，我忘記告訴你，我們這次打了個勝仗！”說著他眉眼舒展開來，有些得意，“那叫一個暢快淋漓啊！我們把楚軍打的落花流水。”
“還有，春遲，我打算棄文從武。”
“為何？”沈春遲不解。
沈淮複不是很喜歡畫黑白漫畫嘛？不是心中懷揣著武俠夢？不是想著闖蕩江湖的？怎麽突然萌生這個想法了？
“很簡單，我覺得百無一用是書生，我除了會畫畫，哦不，我一個破畫畫的，有什麽用？不能保護任何人，我還不如跟著爹後麵學武，緊要關頭，還能救自己一命。”
他說的輕鬆，沈春遲心裏清楚，他真的做出這個決定，一定是十分不舍的。
隻是故意用這麽輕鬆的語氣釋懷罷遼。
“你放心，我也是經過深思熟慮，不是一時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