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下半場的可能
顧念走到葉軒身邊，見他難得地一個人坐在一邊，低著頭不說話，非常不像那個平時什麽都不在乎，誰都不放在眼裏的那個葉軒。
當然，在顧念心中，她隻是擔心球隊，絕不是對葉軒有什麽特別的擔憂。
“我還是沒有弄明白，那個球，他到底是怎麽過去的。”葉軒的汗水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麵上，喘著氣。
其實他的座位離暖氣很遠，因為靠著窗，隱隱還有些寒意滲進來，但葉軒整個人就好像剛剛從桑拿房走出來，全身都散發著一股熱氣。
還有強烈的不甘。
顧念在場邊，當然看得很清楚。鄭廷整個動作流暢，一氣嗬成，沒有多餘的其他花哨小動作，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整個動作太簡單，才讓人無法置信。
“你之前踢的幾場比賽裏，哪一名對手球員讓你印象最深？”顧念扯開話題問。
“悅華那個隊長，”葉軒幾乎脫口而出，語氣帶著自嘲，“第一張紅牌想忘都忘不了。”
“你為什麽那時候會吃紅牌，你還記得麽？”
“說我肘擊咯！”顧念看到葉軒的神情中夾雜著不屑與不服，看得出他依舊對那次紅牌的判罰耿耿於懷。
“不是，”顧念否定道，“是因為你被自己看不起的對手先壓製住了，你不服氣。”
“我……”葉軒回想起當時的情形：在開場沒幾分鍾就率先進球後，他整個人氣勢如虹，就等著大展身手，結果之後由於悅華派了人對他輪番貼身盯防，再難找到進球機會的他一氣之下，就像甩開像條泥鰍一樣糾纏著自己的悅華隊長，才會出現之後發生的情況。
“我哪裏有看不起……”葉軒還想辯解，但聲音已經弱了下去。
“現在也是一樣，大家對鄭廷都很小心，很重視，可你偏偏覺得他也就不過如此，結果不夠專注，導致沒看清他的動作，被他用那麽簡單的方式給過了。”顧念接著說，“我們中國有一句話，叫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
“你當然可以抱著必勝的信心，但是真的真刀真槍對上了，你必須要重視他的每一步每一個細節。”顧念看見葉軒這次不打斷自己說話了，又看到其他隊員已經開始陸續起身準備上場，才換了更溫和的語氣說，“畢竟我們能不能贏球的確還要看你。”
葉軒轉過頭，卻看到顧念已經站起身，故意沒有看他，說道：“你還不起來準備了？”
葉軒跟在顧念身邊，準備走上球場，一抬頭卻意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忙拉了拉顧念的衣服，指了指看台。
其他隊員見了，也都紛紛抬起頭，這一抬頭不要緊，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或者對穆裏這樣的辦公室常客，用嚇得定在原地更為妥帖。
因為看台上，幾個五十六中的老師正站在看台上，高二（10 ）班的班主任萬千、語文教研組新任組長鄺華，還有——高一年年級組組長雷焱。
“哎喲我去，這下可有動力啦！”喬慕洋勾住穆裏的肩，大笑著說道，“指不定你一踢好，可以免去一次家長談話哦！”
“哼！”穆裏咬住嘴唇，“是男人，有事就找我，幹嘛牽連我家人。”
“喲，還挺帥，進個球看看！”趙菱翎也在一旁附和，倒是葉軒又重新回複到了過去那個漫不經心的樣子，雙手抱著腦袋準備回場上。
顧念見了卻搖搖頭，笑著回到教練席。
徐珂盈以為顧念也是在取笑葉軒和穆裏，跟著吐槽說：“男生就是幼稚。”
“不是啊，我倒覺得很好。”徐珂盈難得看到顧念欲言又止，卻一直這麽溫溫和和地笑著，與這寒冬的氣候毫不相稱。
“他知道我們都欠雷老師一場勝利。”顧念解釋說，“之前期中考試之後，我們差一點就不能來球隊了，是雷老師幫我們說情，我們才回來的。那個時候她就說，如果進了決賽她就會來看我們的比賽，葉軒回答說一定會讓她看到一場勝利。”
“現在雷老師履行諾言來了，也到了葉軒履行他的諾言了。”顧念看到葉軒這次連熱身都格外的用力，知道這支球隊，果然是憋著一股勁，再看對麵的東華，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鄭廷更是看起來勢在必得的樣子。
就看最終鹿死誰手了。
“陳駸。”夏允之忽然走到陳駸身邊，“這一次，我們要贏。”
陳駸依舊眯起眼睛笑著回答：”有你在，我也覺得我們可以贏。”
“那你呢？”夏允之反問，“你也希望贏嗎？”
陳駸有些意外，但卻笑得更加燦爛：“怎麽了？也有人舉報我收錢踢假球了嗎？”
夏允之搖了搖頭。與陳駸滿麵的微笑相比，夏允之卻有些過於嚴肅：“你要是能被錢收買倒也容易多了……”
“那你願意出多少錢？”陳駸依舊無邊地開著玩笑，夏允之無奈地歎了口氣，往自己的位置走。
以陳駸的機敏，又怎會不明白他話中的含義？隻是即使做了一年多的同學兼隊友，夏允之竟然在現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忽然對他有了懷疑。
下半場哨聲響起，全員待命，夏允之接過傳球，控住了局勢，顧念則再次開始觀察場上的局勢。
顯然，東華對於他們上半場的進程非常滿意，下半場完全沒有做出任何調整。而從站位來看，鄭廷被給予了更大的自由活動空間，這一點也與顧念他們做出的預估一致。
畢竟任何一支球隊擁有鄭廷這樣的隊員，都一定會以他為絕對核心，這反而讓五十六中有了做針對性防守的機會。
夏允之接球後，也並不急於進攻。
下半場開場後，全隊正如顧念安排的那樣，把陣型壓扁，囤積了重兵在中場，減少了東華傳接球的空間，也限製了鄭廷傳球的選擇，也正是一時猶豫，傳出的球少了些力度，被五十六中斷下，球就這樣落在了夏允之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