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死馬

  顧念聽到葉軒的話，疑惑地抬起頭，麵前站著一個留著清爽板寸頭的紅衣男生，對顧念說：“我特地重新去配了隱形眼鏡，這就不認識我了？”


  顧念聽見他說話，才忽然反應過來，麵前之人，正是她等候已久的邵清讓。


  “不用謝！”葉軒在一旁一臉得意。


  “不是說你車禍……”顧念依舊不敢相信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卲清讓。


  邵清讓似乎是被女生看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回答說：“其實也說不上車禍，就是遇見碰瓷的了，吵著嚷著要去醫院檢查，我和我媽就一時被纏上了脫不開身。對不起，我媽一個女的，我實在不能把她一個人丟在醫院裏和這種人在一起……”


  顧念這才鬆了一口氣：“人沒事就好，”說著看了一眼在一旁吐舌頭的徐珂盈，接著問道，“那現在你們處理好了？”


  卲清讓笑著拍了下葉軒的肩膀，說：“這還得虧了我們葉軒小同學，不然現在說不定我還在陪他從頭做檢查查到腳呢！”


  顧念看了眼葉軒，顯然不太相信，又轉向卲清讓：“他幹了什麽？”


  “比賽重要！”葉軒忽然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歪著腦袋湊到顧念麵前說，“你要是打敗了伍德梅爾我就告訴你！”


  “誰稀罕……”顧念雖然嘴上這麽說，可是眼前三比零的大比分過於鮮紅刺眼，她知道，她不能讓球隊再這樣下去。


  “所以，現在你怎麽樣？”葉軒用大拇指指了指球場，“下半場交給你了？”


  這時場邊小周老師終於收拾好自己，慢慢從替補席上站了起來。葉軒見顧念還在猶豫，索性先開口喊道：“周老師！”


  看到小周老師抬頭朝這裏看了一眼，顧念知道即使被拒絕，她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球隊繼續下去。如果接下來還這麽打，迎接五十六中的可能是五比零、六比零的大屠殺。


  她想到了夏允之的話：“你不必擔心一個人承擔不起一支球隊，因為你不會是一個人。”


  顧念深吸一口氣，走了過去。


  “幹嘛？”小周老師繼續往更衣室走，“沒看到我忙著呢麽？有什麽事比賽以後再說！”


  “就是關於比賽的事……”


  “那也等比賽以後再說！”小周老師沒有停下腳步。


  “如果再不改變打法，我們下半場很難扳回來的！”


  “扳回來？”小周老師的表情好像聽到了最大的笑話，“打伍德梅爾全主力陣容，上半場落後三球，還想扳回來？你知不知道，伍德梅爾已經整整三年主場連勝，七年主場不敗，今年一整年整個東南區還沒有球隊能在這座球場進球。你憑什麽說你要扳回來？靠意念麽？”


  顧念停下腳步，定定地說：“是的，我想下半場扳回來，我覺得我們可以做得到。”


  “你不會又要和我說那套什麽三後衛什麽亂七八糟的……”小周老師側過身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卲清讓，“喲邵清讓來啦，怪不得你安靜了一會兒，現在又來鬧了。我說顧念是吧，你對442到底有什麽偏見？”


  “我對442沒有偏見……”


  “當然有！”葉軒忽然插話，自顧自地說，“因為442真的已經過時很久了，現在世界上最喜歡踢442的英格蘭可是連葡萄牙都能輸的，要是打西班牙，那估計比我們今天還慘。”


  顧念看葉軒語氣不好，小周老師臉上更是氣得一陣紅一陣白，忙開口說：“周老師，不是442不好，是442要求太高了，不但要兩個中前衛非常能跑，還要兩個效率非常高的前鋒。可今天卲清讓學長和隊長都是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第一次回來重新踢比賽，有些人還不爭氣地停賽不能上，”葉軒聽了在一旁齜牙咧嘴想說話，顧念隻是看了他一眼，葉軒隻能乖乖站在一邊不再出聲，“所以周老師，我覺得……”


  “行，你們厲害！那你們自己去玩！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把現在這支隊伍，踢伍德梅爾踢出花兒來！”小周老師說著索性轉身直接離開了球場。


  “這下怎麽辦？”徐珂盈看到小周老師直接拂袖而去，急得直跺腳，衝葉軒嚷道：“就你話多，現在我們臨場指揮的教練都沒了！”


  “怎麽沒了？”葉軒雙手背著頭，轉過身看著顧念，“你不是麽？”


  “我……”


  “你不是要踢三後衛麽？現在給你個機會自由安排，時間是，”葉軒看了眼手表，“距離下半場開場還有六分鍾不到，你可以選擇繼續站在這裏，想一個合理的拒絕理由，也可以現在進去告訴他們你有辦法讓大家下半場扳回來。”


  ————


  更衣室裏一片死寂。


  五十六中全體隊員早早地坐在位置上，一言不發。


  伍德梅爾的更衣室本就明亮寬闊，堪比全國任何一個足球場供職業球員使用的更衣室。


  隻是此時沒人還有心思欣賞伍德梅爾的專業配備，整個更衣室裏，安靜得仿佛能聽見每個人的汗珠滴落在地上的聲音。


  “下半場再這樣可不行，你們能忍我可忍不了！”喬慕洋第一個打破沉靜，一把把手裏擦汗的毛巾，“啪”地一聲甩在地上。


  “教練下半場會有調整的，我們等等吧。”喬慕杉拍了拍喬慕洋的肩膀，卻被他甩開了，轉而看向夏允之。


  夏允之點點頭，對喬慕杉的看法表示同意。


  他比任何人都更擔心球隊的表現，隻是以現在這樣的打法，他心裏也沒有底，下半場球隊能拚到多少機會，或者至少能哪怕進一球都好過現在的絕望。


  “再怎麽調整，也防不住杜思然啊！”說話的是球隊的中衛，顯然是上半場吃盡了杜思然的苦頭，說著又灌了一大口水。


  “我看未必。”


  更衣室的門被推開，第一個走進來的正是卲清讓，明明穿著和大家一樣的紅色隊服，邵清讓此時卻看起來熱血百倍。


  “你這是沒上場，你看看他的跑動和球感，這幾乎就是專業級別的！”另一名隊員也在一旁附和，“他就算有一百個缺點，光憑他的帶球推進，絕對吃夠全天下的了。”


  “那是因為我們之前沒有發現杜思然的真正特質。”一個瘦小的身影從卲清讓身後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