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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醉語

  府衙後的小院一角,一間不起眼的小房間內微微透出點點燭光。


  言子期駐足房間外,看著那一抹似亮不亮的光點,躊躇難行……


  他本是想要問她,今日那些奇怪的舉動緣由何為?或許是卓燃惹惱了她?或許是累了怕了?或許是惱他沒有及時救她?或許……他想了很多種可能,卻在臨門前的那一刻,腦中思緒一片空白!

  還有一個或許,是他想到,卻不知為何不敢再繼續想下去的部分……


  思怵片刻,還是決定問清緣由。然而,輕叩門數聲,卻始終無應答。


  燭光還在,人應該是還沒有入睡才對。沉吟半刻,他手上略一發力,門竟悄無聲息的被推開了。


  燈未滅,門未栓,人卻不應,他輕掩好門向燈火處望去。點點燭火下,安思鬱整個人趴在桌邊,人事未省,一隻手耷拉在身側,還緊攥著一樣東西!

  看清她手裏那件東西的同時,他亦聞到了一股極濃烈的味道:酒!安思鬱手中攥著的,正是一件通體皆黑的黑陶酒壇,酒壇上印有篆文三字:西風烈。


  “西風烈”是郴定當地名酒,味醇而香綿,後勁卻也不小。言子期輕從她手上取下酒壇,發現早已空空如也!低頭再看,竟還有大半壇酒在桌上,那酒旁邊,安思鬱的另一隻手背,早已腫脹成了發白的饅頭!

  “鬱兒!”言子期將醉的不省人事的安思鬱扶起,輕聲喚她。安思鬱全臉泛紅,見似有來人,雙眼微睜,似笑非笑,腮邊似見點點淚痕。


  見她如此,言子期心中沒由來的被揪了一下,忙道:“你怎麽喝了這麽多?”一手順勢托起她饅頭般的手背,不由眉間緊蹙,又疼又氣,不禁責備道:“既知有傷,怎麽還喝酒?看看你的傷口都腫成了什麽樣子。”


  安思鬱目光呆滯,憨憨傻笑,口中喃喃道:“喝……”


  “還喝!”言子期好氣又無奈,將兩酒壇放在桌另一側,問看似醒著的安思鬱:“你的藥箱在哪裏?”


  腫成這個樣子,不上些藥消腫怎麽行?安思鬱聽到“藥箱”,精神似是振了幾分,顫顫悠悠指向了床頭的方向。


  言子期依她所指之處看去,果見她藥箱靜靜放在床頭一角。他將安思鬱在桌邊擺正坐好,道:“你在這裏坐好,我去給你找藥。”


  安思鬱目光有些渙散,身體雖搖搖欲墜,卻因雙臂撐桌暫時穩住了身形。言子期轉身走到藥箱前翻找,半箱看上去都一模一樣的小白瓷瓶,每一個瓷瓶都被標注了不同的文字,卻都是“如意散”“驚風散”這類模淩兩可的名稱,無法判斷哪個是她可以用的藥。言子期邊找邊道:“鬱兒,消腫的藥是哪……”


  突然間,後心處頓感一緊,周身瞬僵,呼吸驟停!出口一半的話凝在唇邊,再無法吐出半句……


  一雙瑩白如玉的小手,由背後至身前,緊緊環住了他的腰。隨即,似覺灼人的熱度透過了他重重衣衫直達後背,瞬間彌漫全身!

  安思鬱環在言子期身後,身體和臉頰軟軟貼在他的背上,醉意未消道:“你……是不是將軍?”


  戰場上的言子期,何等恣意風發,此時卻如僵直的木頭一般,動也不能動一下,低聲道:“如果我不是,你又怎敢如此放肆?”


  “你不知道……”安思鬱似乎並未理會他話中之言,依舊有些斷斷續續的自說自話道:“將軍……他有多討厭……”


  言子期心中一怔,道:“他為什麽討厭?”


  安思鬱仍是緊緊的環著他的腰,語帶哭腔呢喃道:“我明明也很害怕,可是……將軍隻惦記長公主受沒受傷,看都沒有看我一眼……可是你看,我也受傷了啊!”


  像個受傷的小孩子誇張的展示自己的傷口、為求大人安慰一般,安思鬱將受傷的手背努力抬向言子期,卻不慎被他腰間飾物碰痛了傷口,疼的“誒呦”一聲叫出。言子期忙轉身捧起她愈加紅腫厲害的手背,輕輕吹氣道:“怎麽了,疼不疼?”


  安思鬱雙眼紅紅,看起來十分委屈,使勁的點了兩下頭。


  自相識,言子期甚少見到安思鬱如此。她在他的麵前也不是沒有哭過,隻是那些時候似乎更加倔強,克製,隱忍……而此時,醉了的她卻看上去卻像一個小孩子,毫不加掩飾的難過和手足無措,這個神情,竟令他心口隱隱發疼!望著她噙淚失神的雙眼,他解釋道:“我並非不在意你的安危,隻是我奉命保護長公主,自然要首先確認她是否平安。”


  “你騙人!”安思鬱斬釘截鐵道!

  言子期一怔,安思鬱重複道:“你騙人!”


  “你明明就是喜歡她。”


  言子期語塞!


  她終是知曉了他曾心慕長公主玄諾琪的往事,那麽,她今日的反常、如今的醉態,皆是因此嗎?


  從前曾經很長一段時間,他傾慕於玄諾琪的一切,傾慕於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傾慕於她那份自然流露出的超然和灑脫。五年前,朝廷新科武舉,言子期一舉奪魁,在得到先皇首肯後,向玄諾琪剖白心意,卻被她堅定的拒絕。皆因玄諾琪愛上的人不是他,而是武舉中他的手下敗將,一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戍邊將士,榜眼衡溪。


  被拒婚後,他回到軍營,閉門謝客,酩酊大醉了整整三天!而那三天中,有須過他的軍政要務上呈,均被他一一拒之門外,三天後,走出營帳的第一件事,就是被他父母勒令押回家中,狠狠領受了六十杖家法處置!他曾以為,此生不會再對任何人動半分別樣的心思,曾在他眼中,即便是成了親,無論對方是誰,也都是一樣的。但此時,麵對著如此神態的安思鬱,他心亂如麻的程度,竟連他自己都意想不到……


  “我本覺得我不至於很差,”安思鬱失神的雙眼落寞至極,道:“可是……長公主她那麽美,那麽好,好到我想要妒忌她,都無法妒忌的起來,可是……”


  她囁嚅道:“我又有什麽資格妒忌她,我又能拿什麽和她比呢?”


  她醉語呢喃,似在疑問,又似多是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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