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九十五:過往（1）

  冤魂聞言抬起頭來，她的身體已經虛緲到快要看不見，但小白還是清楚見到了她麵上那個笑容，帶著死寂和瘋狂，“這一次，我想自己做決定。”說著，她的身影徹底消散在紅衣之中。與此同時，漫天血色卷著紅衣瞬間將臉色大變的縣令吞沒。


  血色太濃，壓根看不到裏麵發生了什麽。術士站在一旁，神色幾番變化，最後還是長歎一聲收起了長劍。他似乎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扭過頭就衝小白吼:“跑什麽跑？給我滾過來！”小白被嚇得一個激靈，乖乖走上前坐好，就見樹妖從術士懷裏探出半邊臉悄悄嘲笑她。她氣急，卻沒敢多說什麽，隻在心裏暗暗又給樹妖記了一筆。


  小白走上前後，術士也沒再多搭理她，他神色複雜看著那片血色，喃喃道:“終歸還是條絕路啊……”聞言小白疑惑不解，卻見術士一拂衣擺原地坐了下來，“這是紅衣泣，一些很特殊的冤魂才能使用的招數，等著吧，等這片血色散盡，一切就都結束了。”


  血色散盡之時，天邊也露出了曙光。曙光驅散黑暗，仿佛昨晚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大夢。消散的血色中隻遺留下一襲瀲灩紅衣，而縣令卻蹤跡全無。


  紅衣隱有微光瑩瑩，術士一邊走上前一邊招呼小白道:“小貓妖，你也過來看看吧。”聞言小白疑惑的走上前去，術士想讓她看什麽呢？


  這個問題，很快就有了答案。小白走近後，術士拎起她直往紅衣上丟。她被嚇了好大一跳，下意識就想跑，可就在爪子觸及到紅衣的瞬間，一些亂七八糟的畫麵仿佛走馬觀花般在她腦海中浮現。她心下頓覺驚奇，扭頭見術士自己也把手放上來後，這才安心細看起畫麵中的情形來。


  這似乎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夢。花樣年華的少女邂逅了才華橫溢的書生，書生笑意溫柔，體貼入微。他會托人給她帶喜歡的小玩意，給她題溢滿相思之情的詩詞。那些不為人知的少女心思悄然生根發芽，長大開花。她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這份情意，包括她最親近的妹妹，隻是在夜深之時一遍一遍念過那些詞句。每念一遍，心裏便多漾起一層漣漪，攜著甜意，浸潤至心底。


  借著妹妹的勸說，她說服自己父親提攜書生，助他上京，他也如她所願，一舉高中，衣錦還鄉登門求娶。


  天知道在聽到他上門提親的消息時，她有多開心？她悄悄躲在屏風後，聽他說他有多仰慕自己，非卿不娶。所有的美好都不足以形容她那一刻的心情，就像清晨陽光下帶著露珠怒放的花朵，攬盡喜悅與希冀。


  她歡歡喜喜繡著嫁衣，含羞聽父母勸誡自己，卻對他們話中的擔憂不以為意。她信他，他是那樣芝蘭玉樹的人，是自己選定的良人，斷不會辜負自己。


  或許是喜意太滿遮掩了一切，一心備嫁的她竟從未注意到自己妹妹眼中的情緒，那樣複雜和哀傷，以至於明明上一刻她還在房內小心翼翼撫摸著自己的嫁衣，下一刻一睜眼，就見到另一個躺在地上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