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岔路的選擇
寧季維三兩口吃過晚飯，上樓回房前照例先去了女兒的房間。
本以為這個時間簡蕊早就睡著了，可沒想到寧季維剛一進門，就看見簡蕊床上的被子拱成了個駝峰，裏麵露出點點亮光。
寧季維眯了眯眼，上前掀開被子。
“啊啊啊！”簡蕊嚇了一跳，拍著小胸脯跳了起來。
待看見是寧季維之後，簡蕊才大喘了口氣，“爹地，你嚇了我一跳。”
“蕊蕊，你在幹嘛呢？怎麽晚了還不睡覺？”寧季維皺眉抱過簡蕊問道。
“額……”簡蕊扭扭捏捏的雙手背在身後，低著頭不說話。
寧季維挑眉，伸手將她的手拽了過來，然後就看見打開的微信界麵，以及另一邊的……簡翊。
本以為就寶貝女兒沒睡，結果沒想到兒子也沒睡。
看著那個亮著的微信界麵，寧季維覺得太陽穴有點疼。
“翊翊。”寧季維沉聲叫道。
“……爹地。”簡翊出聲。
“爹地，你不要生氣啦，是蕊蕊硬拉著哥哥說話的。”簡蕊抱著寧季維的胳膊撒嬌道。
那頭簡翊道：“爹地，我先去睡覺了，爹地晚安，拜拜~”
說完也不等寧季維回話，簡翊就飛快的掛了電話，生怕再被寧季維揪住“教訓”一頓。
寧季維好笑的歎了口氣，伸手揉了揉女兒的腦袋問道：“說吧，到底為什麽不睡覺？”
簡蕊撅著小嘴，抱住寧季維的脖子道：“因為蕊蕊擔心爹地呀。”
寧季維愣了下，“擔心我？”
簡蕊點了點頭，“爹地有事瞞著蕊蕊，蕊蕊問顧叔叔，可顧叔叔也不說。他明明就也很擔心，卻還假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的逗我和顧軟軟笑。而且爹地你回來還去找了爺爺，這些都說明爹地肯定遇到麻煩了，而且還是大麻煩，可爹地不告訴蕊蕊，誰都不跟蕊蕊說。”
“蕊蕊……”寧季維沒想到心細敏感的女兒早就看出了不對，想到她一個小人兒晚上肯定是輾轉難眠，寧季維不由一陣心疼。
簡蕊吸了吸鼻子道：“蕊蕊想要乖乖睡覺的，可是實在睡不著，所以蕊蕊就去找了哥哥。哥哥跟蕊蕊說要蕊蕊聽爹地的話，這幾天爹地你會很辛苦，要蕊蕊乖乖的。所以爹地，你到底怎麽了嘛~”
說到最後，簡蕊的聲音裏已經帶了哭腔。
小小的孩子最是敏感，尤其簡蕊在莫家生活了這麽長時間，更是清楚埋藏在平靜表麵上的危險有多麽嚇人。
身邊的人越是瞞著她，她就越是胡思亂想。
寧季維愧疚的看了眼簡蕊，伸手將她抱緊，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哄道：“對不起啊寶貝，都是爹地不好，讓我們蕊蕊嚇著了。”
簡蕊委屈的撅著小嘴，抬頭看著寧季維道：“所以爹地你到底要去做什麽危險的事情啊？蕊蕊能幫你做什麽呢？”
寧季維歎了口氣，搖頭道：“你什麽都不用做，隻要乖乖聽你顧叔叔的話就好了。”
“聽顧叔叔的話？”簡蕊愣了下，抬頭看著寧季維道：“那爹地呢？爹地要去哪兒？”
寧季維頓了下道：“爹地哪也不去，隻不過……爹地明天要去參加個活動，可能會受傷，受傷就會生病，所以爹地可能會有一段時間不能照顧蕊蕊了。”
簡蕊眨了眨眼，看著寧季維道：“爹地會生病？像哥哥和竇戈大叔那樣？”
寧季維想了想道：“應該不會那麽嚴重，爹地會盡量不讓自己受那麽重的傷的。”
簡蕊抿唇，抱著寧季維好大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蕊蕊？”寧季維以為女兒嚇哭了，忙抬起她的頭想要哄哄她。
結果沒想到簡蕊深吸口氣，揚著小臉對寧季維道：“蕊蕊會照顧爹地的，如果爹地生病的話，那就由蕊蕊來保護爹地照顧爹地！”
寧季維愣了下，一天的疲憊在這時全化為了暖意。
他伸手摸了摸女兒的小臉，笑著點了點頭道：“好，那爹地就麻煩蕊蕊照顧了。”
“嗯，放心吧爹地。”簡蕊拍拍小胸脯保證道。
將女兒重新哄睡著之後，寧季維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隻是回到房間後的寧季維也沒有著急休息，而是坐在了書桌前，拿起筆寫了一封信。
等他將手寫的信親手封好，然後交給了影。
“少主……”影看著手裏的信封，欲言又止。
寧季維擺手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但凡事總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如果……我明天回不來，你就按照我之前吩咐你的去做，然後將這封信交給海溪。”
影抿唇，沉重的點頭道：“是。”
這一步的安排，寧季維隻告訴了影。
對所有人，寧季維的回答都是不會讓自己死，不會出事不會重傷。
但萬一真的出現了萬一，那他也得為身邊的人鋪一條後路，為簡海溪和兩個孩子做好安排。
而另一邊，在和寧季維談過之後，莫萬山也沒有休息。
他從書房出來後，就一直待在房間裏。
明天對寧季維來說是最關鍵的一天，若是明天寧季維能撐過去，那之後不管是莫升掀起多大的風波，寧季維至少都有了足夠的還手之力，也不用再束手束腳，擔心莫升對他身邊的人下手。
可他們知道的道理，莫升也肯定知道。
所以明天的戰役，到底結果如何，還真是不好說……
莫萬山歎了口氣，望向窗外暈黃的月光道：“付湘，若你真的有靈，就請保佑我的孩子，可以順利度過這一關吧。”
賈敏之站到莫萬山門口的時候，剛好聽見他這一句話，不由冷笑了兩聲。
莫萬山聽到聲音，回頭看著賈敏之愣了下問道：“敏之，有事嗎？”
“看來我打擾你思念故人了。”賈敏之冷著臉道。
莫萬山頓了下，擺了擺手道：“沒有，你找我什麽事？”
賈敏之走進兩步，看著莫萬山道：“我就想知道，你還能容我留在這裏嗎？”
莫萬山疑惑，“敏之，你這說的什麽話？我什麽時候不容你了？”
“你容了嗎？”賈敏之冷笑道：“隻要有事，你一定是在書房談，家裏就這麽幾個人，你這是防誰呢？現在更好，還專門讓嶽峰守在門口，怎麽，你還擔心我會跑到你書房門口偷聽不成嗎？”
“這……你在說什麽啊？”莫萬山皺眉道：“敏之，你想太多了，我和季維在書房談事，一來是習慣了，二來，你見著季維不也不開心嗎？”
“嗬，合著你還是為了我好了？”賈敏之瞥了他一眼，不屑的笑。
莫萬山噎了下，隻覺得和賈敏之無法溝通，遂擺手道：“隨你怎麽想吧，我從沒有防著你的意思，我問心無愧。”
“好一個問心無愧，那你說你今天和寧季維在書房說什麽呢？”賈敏之挑釁的看著莫萬山道：“莫萬山，你敢告訴我嗎？”
莫萬山怔了下，神色複雜的看著賈敏之，“敏之，你是真的想知道呢，還是替誰問的呢？你從前可從來不關心我和季維的談話內容的。”
賈敏之僵了下，驟然大怒道：“莫萬山，明明是你做錯了事，現在竟然還敢懷疑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莫萬山疲憊的揉了揉眉心道：“算了，我們不爭論這個了好嗎？很晚了，你早點休息吧。”
賈敏之冷哼道：“你說不爭論就不爭論了嗎？我還沒同意呢！”
莫萬山沒料到今晚的賈敏之這麽胡攪蠻纏，臉色不由也冷了兩分，“你到底想做什麽？”
賈敏之咬牙，盯著莫萬山道：“莫萬山，是你對不起我在先，不管我做出什麽事，你都沒有資格來指責我。”
莫萬山凝眉道：“我沒有指責你什麽啊。”
賈敏之心裏發恨，可莫萬山卻依舊不懂她在恨什麽，甚至還覺得她莫名其妙。
賈敏之看著莫萬山一臉不耐煩的樣子，終是涼涼一笑，搖頭道：“我可真蠢，你心裏從來就沒有我，又怎麽可能會在乎我的去留和選擇呢？”
說罷，賈敏之不再看莫萬山一眼，轉身離開了。
莫萬山看著她的背影，張了張口，可除了歎氣，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賈敏之回到房間，關上門後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平靜下來心緒。
她走到床邊，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打聽清楚了？”電話那頭傳出莫升懶洋洋的聲音。
賈敏之抿唇，握住手機的手收的很緊。
“敏之？你在聽嗎？”沒聽見賈敏之說話，莫升再次問道。
賈敏之還是沒有回答，而是抬頭看向窗外。
站在她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剛才莫萬山看得那輪圓月。
暈黃，沉靜。
就好像那人一樣，即使過去了這麽多年，還是那樣牢牢地釘在莫萬山的心裏。
“敏之？”莫升又叫道。
“嗯……”賈敏之遲疑著應了一聲，張口，猶豫道：“他沒跟我說，不過……能肯定的是他和寧季維確實在隱藏些什麽事情。”
話說出口，賈敏之仿佛覺得自己終於走入了那一條岔路，再無回頭路可走。
也或許，早在很多年前，在她嫁給莫萬山的時候，那條路就已經岔了。
後來她費盡心思生下莫修宇，再後來她心灰意冷選擇了莫升……
一次次選擇，不過是順從命運，終於墮入了深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