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不再是兄弟
顧辰逸和寧季維走進來的時候，就看見自家兒子已經完美的融合進了周圍的氣氛裏。
“大爸，你走得太慢啦！”顧驍棉看見顧辰逸，忙跑過來拉著他的手道：“我都和莫爺爺還有小叔叔打好招呼了，他們答應讓咱們住這兒了。”
顧辰逸失笑，“得，現在都不用我出麵了啊。”
“那是。”顧驍棉驕傲的挺起胸脯道：“你兒子這點小事還是能處理的。”
“德行。”顧辰逸伸手揉了揉兒子的腦袋，走近對莫萬山點了點頭道：“老爺子好，我是顧辰逸。”
莫萬山看著顧辰逸，其實在他進來的第一時間莫萬山就已經注意到了他。
畢竟能走在寧季維身邊，卻還不被寧季維的氣場蓋下去的人，本身就足夠優秀出眾。
看著這個和寧季維年紀差不多大的年輕人，莫萬山眼中全是滿意，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果然後生可畏。”
“老爺子說笑了，我們這些後生要向您學習的地方還多著呢。”顧辰逸笑著道。
“哈哈。”莫萬山大笑，“我就說剛才驍棉怎麽那麽會說，原來是遺傳了你啊。”
顧辰逸瞥了眼顧驍棉，又轉頭對莫萬山道：“小子不懂禮數，希望沒惹您煩。”
“沒有沒有。”莫萬山笑道：“你家小子我喜歡的緊，就讓他留下和蕊蕊做個伴吧。”
顧辰逸有些驚訝的看著自家兒子，能讓莫萬山說出這話，可見顧驍棉還挺能瞎扯的。
見顧辰逸看過來，顧驍棉傲嬌的哼了哼道：“我就說我搞得定吧。”
“你就可勁兒作吧。”顧辰逸捏了捏顧驍棉的胖臉道。
說完自家兒子，顧辰逸才轉頭看向莫修宇，這個和寧季維同父異母的弟弟。
“你好，我是顧辰逸。”顧辰逸伸手道。
“莫修宇。”莫修宇禮貌的伸手和他握了下，臉上不見絲毫緊張和不適。
作為莫家培養出來的孩子，莫修宇不會比任何豪門中的公子哥差，隻不過平日裏他一不願意理會家中瑣事，二又對寧季維有些別扭的心情，所以才總是顯得弱了些。
顧辰逸看著這個莫家長大的孩子，眼中閃過一絲訝異，臉上卻絲毫不顯，隻是笑了笑道：“我知道你，一路上已經聽蕊蕊說了你太多好話了，這丫頭總是在催我們趕緊回來，說她要找小叔叔玩兒呢。”
莫修宇愣了下，笑著撓了撓頭。
簡蕊歪頭笑嘻嘻道：“小叔叔，下午你陪我們玩兒好不好啊？”
“沒問題啊。”莫修宇想了想道：“不過咱們還少一個人，再加一個就剛好能組個四人對一起吃雞了。”
“這好辦啊。”顧驍棉想也不想的轉頭看向顧辰逸，“大爸……”
“別找我。”顧辰逸沒好氣的道：“你爸我忙著呢好吧。”
顧辰逸皺眉，轉頭看向簡蕊，簡蕊想了想，眼睛突然一亮道：“我們可以去找小哭包啊。”
“小哭包？”顧辰逸愣了下問道：“小哭包是誰？”
莫修宇有些尷尬，“是莫升的孩子。”
顧辰逸雙眼驟然一眯，轉頭看向寧季維，卻見寧季維並沒有什麽表示。
顧辰逸疑惑，難道寧季維不擔心簡蕊會受到傷害？
在和莫萬山打過招呼後，寧季維等人也沒有久留，以顧辰逸父子需要休息為由回了旁邊的獨棟。
顧辰逸路上才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你怎麽會允許蕊蕊和莫升的孩子來往？”
寧季維看他一眼，涼涼道：“我沒辦法隨時守在身邊保護蕊蕊，與其讓她什麽都不知道，不如讓她早些習慣對手。再說，父債不罪子女，我的敵人是莫升，和他的孩子沒有關係，隻要他們安安分分的，我不會出手。”
顧辰逸驚訝，“你還真是心大。”
寧季維看著前方和顧驍棉一起牽手走著的簡蕊，苦笑道：“我所做的一切是為了給蕊蕊更好的生活，而不是為了圈進她。”
顧辰逸愣，“出什麽事了嗎？”
寧季維歎了口氣，將前些日子簡蕊偷跑的事情大概講給了顧辰逸聽。
聽完寧季維的話，顧辰逸有些怔然，也才明白寧季維為何不再管束簡蕊，反而最大範圍的給她自由。
確實，如果保護意味著要孩子們躲在城堡裏不見天日，那還不如讓他們奔跑在光和血之中，那樣或許會受傷，但至少能擁有自由。
“放心吧，顧驍棉雖然虎了點，但關鍵時刻還是能護著蕊蕊的。”顧辰逸伸手拍了拍寧季維的肩膀安慰道。
寧季維笑道：“你倒是舍得讓自己兒子冒險。”
“那舍不得也沒辦法啊。”顧辰逸歎道：“俗話說舍不得兒子套不著狼，這舍不得讓兒子吃苦，怎麽能追到未來兒媳婦兒嘛。”
聽著顧辰逸的話，寧季維登時變了臉，冷哼一聲不理他了。
簡蕊可是他的心肝寶貝，他還沒寵愛夠呢，怎麽可能允許其他家的臭小子打自家閨女的主意？
顧辰逸看著明顯生氣了寧季維，頓時大笑出聲。
不得不說，能氣到寧季維變臉，還真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將兩個孩子領到房間之後，寧季維和顧辰逸也沒有閑著，放心的把倆熊孩子塞給莫修宇後就鑽進了書房。
畢竟，寧季維除了莫負的事情還有莫家的其他事要處理，而顧辰逸更是舍不得把所有的活都丟給雲淩，所以有空的時候能幫忙處理就幫忙處理了。
這邊莫修宇卻臉色僵硬的看著十個碩大的行李箱。
顧驍棉道：“小叔叔，就這麽多，沒有啦，本來小爸還想給我們帶，但大爸說這邊什麽都有，不夠了再買，畢竟就來一個多月，所以用不著那麽多。”
“就這麽多？”莫修宇嘴角抽搐，“你還想帶多少啊？”
顧驍棉無辜的眨著眼道：“小叔叔，這裏麵有兩箱都是給蕊蕊帶的零食，不可以省的。”
簡蕊也眨著天真無邪的大眼睛望著莫修宇，“小叔叔，你生氣了嗎？”
“沒，沒生氣……”莫修宇僵硬的道。
他能說他是不知道該怎麽收拾這些東西嗎？
“小叔叔，你該不會是不會整理行李吧？”顧驍棉突然道：“如果你不會也沒關係的，我們叫阿姨過來就好了嘛。”
“唔，叫阿姨，真是個好辦法！”莫修宇找到了台階下，立刻展露了笑容伸手摸了摸顧驍棉的腦袋道：“我倒不是不會收拾，隻不過咱們不是說好了要玩兒遊戲麽，可別耽誤時間了。”
“也是。”簡蕊笑著道：“那小叔叔，我們先玩兒積木吧！”
說著，簡蕊和顧驍棉一起，將角落裏的幾大盒積木一起推了過來，然後話華麗的往地上一倒。
莫修宇：“……”
我還是現在就叫阿姨吧。
——
四合院。
覃知許，簡翊和莫童都坐在客廳裏，隻是此刻屋子裏的氣氛卻並不好。
覃知許皺眉看著莫童道：“都說了你去並不能幫到什麽，反而會把自己陷入危險之中，你這孩子怎麽就說不聽呢？”
莫童抿唇道：“同樣的道理，如果放在你身上，你會聽話嗎？”
“我當然會了。”覃知許理直氣壯道。
“撒謊。”莫童道。
“我……”覃知許噎了下，在莫童的目光下冷嗤一聲扭過了頭。
莫童轉向簡翊，懇求道：“翊翊，讓我回去吧。”
簡翊沉著眼沒有說話，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麽。
“翊翊！”莫童著急道：“從前你不讓我回去有你的理由，可現在莫家那麽多小孩，莫升的三個孩子全回去了，明顯就是衝著蕊蕊去的，而顧驍棉也住進了莫家，多我一個也不多啊。”
“反過來，少你一個也不少。”覃知許沒好氣的道。
“少我一個當然少了。”莫童急道：“蕊蕊和顧驍棉對莫家都不熟悉，別的不說，就說和莫家的三個孩子起了衝突，但他們兩個一定會吃虧的，加上我至少戰力平衡一點啊。”
“還戰力平衡呢。”覃知許道：“你以為是約架啊，雙方還數清楚人數夠不夠？”
莫童說不過他，隻得轉頭看向簡翊，“翊翊，你讓我回去吧，我可以幫上忙的。”
簡翊沉吟道：“我知道你可以幫上忙，這一點我從沒懷疑過。”
“那你在猶豫什麽啊？”莫童不解的問道。
簡翊看向莫童道：“之前你說過的吧，如果有一天，你母親莫婷和我們站在對立麵，你會不知道該怎麽選擇。”
莫童怔了下，隨即低下了頭。
簡翊道：“我不是在逼你，隻是……如果你不回去，可能這件事永遠不會發生，你也不用有麵對選擇的一天，但如果你現在選擇回去，莫婷一定會主動或者被動的參與進來，到時候就不是你想不想麵對的問題了，而是你不得不麵對。”
莫童咬牙，艱澀的道：“這種事情，並不一定會發生不是麽？”
“是不一定會發生。”覃知許諷笑道：“或許你這一會去，莫婷看見你，會突然醒悟自己從前做的錯事，然後從今往後吃齋念佛再不作死，你們母慈子孝一生幸福。”
莫童愣了愣沒有說話，他自然聽得出覃知許的反話，但對於覃知許這些話，他卻不知道該做什麽辯解。
簡翊看著莫童道：“覃知許說的話有些過分，但並非沒有道理。據我所查到的資料看，莫婷並不是一個容易動情的人。”
頓了頓，簡翊又接著道：“但我也不能說那麽絕對，畢竟你和她生活的時間比較久，對她應該說是很了解的，以你對她的認識，你覺得她會收手嗎？”
莫童張了張口，半晌艱難道：“我不知道。”
看著莫童備受煎熬的樣子，簡翊歎了口氣道：“莫童，如果你實在想回去，至少得告訴我你真實的想法。”
莫童愣了下，低著頭沒有說話。
覃知許伸手摸了摸莫童的腦袋道：“我們都知道你之所以想回去莫家，是因為想要保護蕊蕊，但……你真的隻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想回去的嗎？”
莫童遲疑良久，才緩緩道：“我……想看看她。”
覃知許歎了口氣，他就知道還有這個原因，“傻小子，你以為你那點心思能瞞得過誰啊？”
莫童咬唇道：“我沒想做別的，更沒想打擾寧叔叔的事情，我隻是……她身體不好，這次的事情最後還不知道會是什麽樣的結局，所以我想在最後的時間裏可以看看她，我真的沒想做什麽的。”
“你回去吧。”簡翊道。
莫童愣了下，抬頭不可思議的看著簡翊，“你真的讓我回去？”
簡翊點頭，“雖然莫婷對你說不上好，但她畢竟養了你這麽多年，況且她也確實是在下全力栽培你，論理，你也確實該對她盡一份孝心。”
“我……”莫童道：“我以前以為兩清了，可後來有一天我夢到了她，她病倒了，然後……我醒來後才覺得，原來並沒有兩清。”
“那就去做個了斷吧。”簡翊道：“不管結局是什麽都好，如果這件事不能讓你親自去了斷，估計它會成為一生的心魔。”
莫童感激的看著簡翊道：“謝謝你，翊翊。”
簡翊笑了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說什麽。
莫童轉而看向覃知許，眼中帶著小心翼翼的期待。
覃知許歎了口氣道：“我雖然很擔憂，但就像翊翊說的，這種事如果不讓你去，它一定會成為你一生的遺憾和心魔的，所以我還能說什麽呢？”
“對不起，我辜負了大家對我的期望。”莫童歉疚道：“還有海溪阿姨，我對不起她……”
“沒什麽對得起對不起的。”覃知許道：“你還不了解你海溪阿姨嗎？她表麵是個女強人，但實際上心軟的跟什麽似的，要是她知道你現在的想法，絕對二話不說就送你回去了，保不齊還會上門勸莫婷好好對你什麽的。”
簡翊也道：“媽咪那邊你不必擔心，我想如果說你有什麽對不起媽咪的地方，也不是你現在回去莫家這件事，而是在將來。”
莫童愣了下，點頭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也明白大家的擔憂，你放心，我莫童以性命起誓，絕不會做對不起你們的事情的。”
“呸呸呸，誰讓你用性命發誓了？”覃知許抬手敲了他額頭一個栗子訓道：“你以為我們擔心你會背叛我們？”
莫童怔了下，“難道不是嗎？”不然為什麽不肯讓他回去呢？
覃知許失望的搖了搖頭道：“沒想到相處這麽久，我們在你眼裏就這麽小家子氣？”
“我不是……”莫童剛張口想要解釋，就被簡翊打斷了話。
簡翊道：“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會背叛，甚至我相信，如果有一天需要你犧牲自己去救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你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做。但這一點，卻也正是我最擔心的。”
簡翊的話讓莫童赫然僵住。
我不擔心你會背叛，隻擔心你會犧牲自己來成全我們。
莫童眼眶微紅，拚命的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勉強忍住沒讓眼淚掉下來。
覃知許走上前，在莫童麵前蹲下來，看著他認真的說道：“莫童，你想回去可以，但有個條件你必須答應我們，否則我們就是把你鎖在家裏，也不可能讓你回去的。”
“什麽條件？”
覃知許唇角微勾，轉頭看了眼簡翊。
簡翊沉默的拉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了一個微型對講耳機。
“這是……”
“可以定位，可以緊急聯係，不會發出其他信號，不會被人追蹤察覺。”簡翊道：“我要你一天二十四小時的戴著它，有任何情況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尤其當遇到你不能解決的問題時，絕對不可以隱瞞我。”
莫童拿緊了耳機，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來。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簡翊每天的時間有多緊，他除了自己每天必做的康複時間，其餘空閑還要用來幫助寧季維和簡海溪處理各種事情，以及幫助蘿爾查羅蒙的下落。
可沒想到，就在這麽緊張的時間裏，簡翊竟然還是擠出了空閑給他做了這個。
“翊翊，我……”莫童拿著耳機不知道該說什麽，此刻任何感謝的話都顯得那麽廉價。
簡翊擺手打斷了莫童的話，一字一句的道：“我不聽你任何保證，我隻要你記住，莫童，你的命，是我爹地和妹妹拿他們兩個的命換來的，所以，你的命是屬於我們家的。”
“如果有一天，讓我發現你背著我做了什麽犧牲自己成全大家的事情，不管你是生是死，這輩子，下輩子，我們永遠都不再是兄弟。”
莫童渾身一凜，一旁的覃知許也是一頓，“喂，翊翊，這話有點過了吧。”
簡翊沒有說話，隻是直直的看著莫童。
莫童回望著簡翊的視線，良久，重重的點頭道：“我記住了。”
他明白，簡翊所有的狠話都是為了讓他能珍惜自己的命。他也明白，那些狠話都是真的。
如果未來有一天，他因為某些事情做出了不得已的選擇，即使是為了救其他人，簡翊也不會再原諒他。
因為，在簡翊心裏，此時的莫童，亦是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