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回青城
顧廷把紅酒杯扔在桌上，對秦正非下逐客令，“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秦正非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看顧廷走向休息室，這才一躍而起抓住他的肩膀。
“嘿，我給你帶來這麽重要的情報，你就這麽打發我的？”
顧廷反問，“不然呢？”
“去奕成那兒，知道你這兩天累，走，哥幾個一起放鬆放鬆。”
顧廷沒答應也沒拒絕，氣氛一時安靜下來。
簡童貼著冰涼的牆麵，聽著門外兩人的對話，心跳陡然加速。
她還沒有想好要以怎樣的表情麵對顧廷……
“走吧。”
顧廷答應，兩人很快離開辦公室。
巨大的空間又重新恢複安靜，顧廷這次離開關了燈。
從門縫底下透進來的唯一一絲亮光徹底消失，簡童獨自一人麵對黑暗。
無邊的黑暗像是張著血盆大口的猛獸要將她吞噬，十年前父母冰冷的遺體又在眼前不斷浮現。
簡童第一次覺得一個人待著是多麽可怕的事，可她已經沒有人可以依靠。
在冰冷的牆根底坐了一夜，簡童看著窗外從夜幕沉沉到晨光微熹。
順著牆角，她聽到外麵又開始繁忙。
維持一個姿勢一整夜，再站起來的時候簡童雙腿發麻，仿佛失去知覺。
趁著所有人都去開早會，簡童悄無聲息的下樓返回顧宅。
晨光灑了一院，顧老爺子正在院子裏舞劍。
簡童失魂落魄的推開院門走進去，顧老爺子目瞪口呆的盯著她，直到她已經走到門廊下時才反應過來。
“站住！”
身後傳來一聲暴喝，簡童下意識地停下腳步。
“現在學會騙我了是不是？！”顧老爺子氣的胡子發抖，揪著她走進客廳。
“王媽！你給我好好看看這是誰！解釋清楚樓上的是誰！”
王媽停下擦花盆的動作，抬起頭，險些被嚇得靈魂出竅，“小姐……小姐在樓上啊，我剛給端了早飯進去。”
“那是個屁！小兔崽子竟然學會偷梁換柱了！以為你不是顧家的子孫，我便不敢打你是不是？”
顧老爺子氣地揮舞起拐杖，簡童忽然說，“爺爺，我想通了，不會再纏著顧叔叔了。”
她目光平靜，安靜地直視他，身上的銳氣絲毫不見，目光卻如一潭死水，毫無生氣。
顧老爺子瞬間愣住，幾秒之後點點頭，“去見顧廷了是不是？想通了就好，既然想通了，我也就不罰你了。”
他擺擺手，簡童上樓。
林茵茵老早就聽到了樓下的動靜，見開門的人是簡童，她一骨碌爬起來。
“什麽情況？見到顧廷沒有？”
簡童沒有說話，隻是拿出行李箱一股腦的往裏麵塞衣服。
林茵茵看著她果斷的動作，有些驚慌的問，“你不會又要離家出走吧？顧廷知道嗎？”
簡童停下，一本正經的對她說，“從現在開始，不要在我麵前再提這兩個字。”
說完，她又開始收拾東西，留下林茵茵摸不著頭腦。
不到一個小時，屋子裏變得幹幹淨淨，仿佛是無人居住的樣板房。
簡童手裏托著一隻大號行李箱，“走吧。”
兩人吃力的把行李箱抬下來，顧老爺子正坐在客廳裏聽戲。
簡童走過去，麵無表情的說，“爺爺，我要出去工作了，這次會很久。”
顧老爺子料想她是因為顧廷才想出去散散心，正好兩個人沒法見麵，也就少了很多麻煩，於是欣然應允。
簡童和林茵茵分別，去了租住的房子裏。
估計顧廷也很久沒有回來，所有的物品上麵都蒙著一層淡淡的灰塵。
簡童把屬於自己的東西全部收好，把鑰匙留在茶幾上安靜離開。
走進車站，她不像上次一樣漫無目的，而是直接買了去青城的票。
秦正非昨晚說，簡宅現在有一個老人在住，卻姓王，不能確定是否為她的爺爺。
簡童知道，一定是。
爺爺姓王是因為有一家姓王的大戶人家把院子贈送給簡家，爺爺為表達感恩冠了王姓。
乘高鐵去青城需要五個小時，簡童下車的時候是下午四點。
憑著記憶走回小時候常走的路，簡童每走一步心裏就緊張一分，近鄉情更怯。
青城不同於桐城的幹燥，氣候濕潤，空氣清新，街邊的樹木鬱鬱蔥蔥。
老宅在一片富人區中顯得格外安靜，由於常年未打理，連門口的草木都比別家的高一些。
簡童拖著行李箱站在門口，手扶上鏽跡斑斑的雕花鐵門緩緩推開。
腳邊一道白光閃過，一隻白貓喵嗚一聲不見了蹤影。
正在掃地的老人慢慢轉過身來，看見站在門口的簡童，手扶著掃把愣在原地，“你是？”
簡童沒說話，慢慢走近細致的看著他。
她從小就沒見過爺爺幾麵，知道爺爺常年在外雲遊天下，兩三年才能見一次。
如今已有十餘年未見，她看著眼前的老人有點麵生。
老人眯起眼睛看了他一會兒，“你是簡童吧？”
簡童笑了笑，“是我，爺爺。”
老宅已經有近十年沒住人，爺爺也是最近半年才回來。
十年前得知兒子兒媳雙雙離世，唯一的小孫女不知所蹤，他不想麵對，直到老了才接受現實。
青城氣候潮濕，房子空太久發潮，簡童和爺爺收拾很久才能勉強住人。
站在書房的一幅幅字畫麵前，簡童仰頭看著。
幾乎每一幅的落款都是王雪鴻，不知道為什麽簡童覺得這樣的字畫分外眼熟。
“喜歡麽？”
王雪鴻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她身後，簡童轉身，笑了笑，“喜歡是喜歡，就是看不太懂。”
毛筆字瀟灑狂放，水墨畫筆酣墨飽，簡童卻看不懂。
“喜歡就好。”王雪鴻突然冷哼一聲，“你父親是指望不上了，以後我教你。”
爺爺遠走的緣由簡童是知道的，爺爺愛筆墨嫌商賈，父親卻偏偏做了生意，因此他一怒之下雲遊天下去了。
簡童雖然談不上喜歡但也不厭惡，跟著王雪鴻學了兩天，卻也慢慢習慣。
她握著筆臨摹，卻被王雪鴻一把奪過扔在一邊，“你心思不純。”
簡童被嚇了一跳，思緒被打斷。
她想起父母的事，突然明白怪不得在初見顧少群的時候，他看自己的眼神那麽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