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三杯酒
所有人順著顧廷的目光看過去，看見了足有正常酒杯兩三倍大的容量，皆是默默低頭，各懷心思。
正要起身的蘇洛洛端著酒杯的手顫了顫，差點端不穩灑了一身。
站了好一會兒，無一人為她說話，蘇洛洛隻好放下手裏的高腳杯，去酒櫃裏取下了那隻酒杯。
瓶裏剩下的酒不夠一杯，有人遞過新的一瓶，蘇洛洛正準備開瓶，卻被顧廷抬手阻止。
“我說的三杯，可不是這種酒，不如來種新玩法。”說著，他示意蘇洛洛開門，叫來了等在門口的服務生。
不一會兒，包廂門再次被推開，剛剛的服務生推著小推車進來，訓練有素的把三瓶酒放在桌麵上，順便開瓶。
顧廷笑著介紹，“給各位開開眼，這是我在集賢亭的酒窖裏寄存著的三瓶好酒，分別是格林納達朗姆，美國金麥，蘇格蘭伏特加。一般場合我是不會輕易拿出來，今天破例一次。”
說完他做了個“請”的手勢，笑意不達眼底，“蘇小姐，請吧。”
蘇洛洛僵在原地，手中拿著的特大號酒杯在此時似有千斤重。
隻要略微懂點酒的人都知道，麵前這三種都是度數極高的酒，平常隻用來做調酒用，如果沒有特殊渠道根本買不到。
隨便一杯酒下肚就會沒了半條命，這不是說說而已，更別說如此量大的杯子了。
今天這頓飯是張導組的局，但此刻的場麵卻在顧廷的控製之下，所有人都裝聾作啞，張導更是全程沉默，靜觀其變。
蘇洛洛咬了咬牙，大步走過來，沉住氣提起酒瓶就倒，瓶口剛碰到杯口，卻聽顧廷一聲不鹹不淡的提醒，“混起來。”
有人倒抽一口冷氣。
“顧總！”宋茜沉不住氣了，對上顧廷的眼睛，勉強笑了笑，“這樣喝下去會出人命的。人是我帶進劇組的，說實話這事有我的責任，不如顧總看在我的麵子上，罰的輕點兒？”
顧廷沒說話，有些懶散的靠在椅子上，一隻胳膊搭在簡童椅子的靠背上，一隻手裏把玩著一個有浮雕的打火機，不停的打開又合上。
包廂裏靜寂無聲，隻有這突兀的叮叮的聲音，蓋子打開時跳動著的藍色火苗牽動著所有人的心緒。
所有人都等著他發話，蘇洛洛也靜靜地站著，但仔細看都能發現，她的手已經控製不住的開始發顫，那是恐懼的體現。
就在大家以為宋茜的話或許起了點兒作用的時候，顧廷卻突然笑了笑，“宋總麵子很大麽？我憑什麽給你？不過，你替她也行。”
宋茜麵色倏然慘白，再也不敢為蘇洛洛說話，隻時不時看向簡童的方向，目光中帶著點嫉恨和流轉在眼底的委屈。
顧廷語氣輕鬆的說，“氣氛別這麽僵硬，這可是好酒，難得拿出來，值得慶祝，蘇小姐第一個品嚐也是一件幸事，你說呢？”
蘇洛洛沒說話，握著酒瓶的手緊了又緊。
“聽聞蘇小姐陪酒的功力很是了得，千杯不倒，不少老板都領略了，隻有我顧某還沒這個機會，不如今天就讓我見識見識？”
言語中的諷刺大家聽的一清二楚，顧廷說話慢悠悠的，不緊不慢的語速卻讓所有人的心跟著七上八下，過山車似的驚險無比。
透明的酒液順著杯壁慢慢的滑落，很快倒滿一杯，倒映著圓桌邊每個人的表情，或漠然，或看好戲。
兩口下肚，蘇洛洛劇烈的咳嗽起來，又往肚裏倒了半杯，她停下來擦了擦嘴角順著流下的液體，眼眶開始有淚水打轉。
顧廷依然撫摸著打火機表麵的暗紋，麵無表情的提醒，“好酒，不要浪費。”
一杯見底，蘇洛洛已經站不穩，扶著椅子險些撲倒在地。
第二杯，她已經是機械的往喉嚨裏灌，每停下來一次，盯著簡童的目光就更加仇恨，她似乎已經不會吞咽，酒液順著嘴角淌下來，甚至有透明液體從鼻孔流出。
輪到第三杯，蘇洛洛癱在椅子上，麵色漲紅，目光遊離，張大嘴呼哧呼哧喘著氣，徹底沒了站起來的力氣。
顧廷絲毫不為所動，仿佛在看場索然無味的表演，眼底卻有深藏的狠厲，“還有一杯，欠著？下次翻倍。”
所有人的注視下，蘇洛洛慢慢掙紮著爬起身，直接抱著酒瓶吞下酒液，之後便癱軟在地上靠著椅子腿昏迷過去。
雖然和她有很大的過節，但在簡童單純如紙的二十二年人生裏，從來沒有見過人能喝酒喝到這種地步，她看不了人這副慘烈甚至有點恐怖的樣子。
她知道自己什麽都不能說，更不會聖母到對蘇洛洛產生一絲一毫的憐憫，她隻是看著這幅場景有些恐懼，如果沒有站在自己身後的顧廷，蘇洛洛此時的下場怕是會落在自己身上。
包廂裏氣氛壓抑，時間仿佛被拉長了無數倍，加上各種酒混合的氣味，黏膩的讓人喘不過氣。
簡童再也待不下去，直接起身離開座位，“我出去透口氣。”
外麵的空氣也好不到哪兒去，香氛氣味很明顯，夾雜著淡淡的煙味，似乎有人剛剛經過。
一路走到走廊盡頭的小露台上，簡童大口呼吸了一會兒新鮮空氣，心裏才感覺好受些。
大叔剛剛，應該是來給自己報仇的，或者說，是來給自己撐場麵讓他們以後看清楚應該站哪邊的。
簡童心中五味雜陳，這種感覺很不好，明明昨晚兩人才吵過架，明明今天自己才發誓不再依靠他重新回到劇組，還沒過二十四小時，就又借著他的麵子在圈子裏幾個叫的上名號的人物麵前擺明了身份。
難不成自己在這條路上走下去隻能靠著他嗎？拍什麽戲，和什麽人來往都由他決定好後遞到麵前？
那自己算什麽，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
“原來你在這裏。”一個男聲忽然響起，把簡童嚇了一跳。
“我還以為你跑哪去了，原來在這兒吹風，確實是個好地方。”
簡童借著街邊路燈的光芒看了一眼，是宋梓翔，於是往旁邊挪了挪，給他讓開了一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