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談心對月
“師父,我們在這邊,過來一起看戲啊。”肖荊暘的聲音剛傳來,就被趙永安打斷,他將肖荊暘拖到一旁說了兩句,肖荊暘笑了笑,意味深長地看向蒲通,不再說話。
“咱們——要過去嗎?”伯雅瑜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看向蒲通。
“就這樣不好嗎?”
“可是,他們——”伯雅瑜想了想,遲疑道,“他們那邊好熱鬧。”
“談心對月就行了,幹嘛非要熱鬧?”蒲通過搖了搖頭,接著說道,“待問仙前輩的器修之法成功,我就要趕去骨木平原了。”
“嗯。”聞言,伯雅瑜停了下來,點了點頭,看向遠處。
玉手輕輕揉弄著衣角,眼角餘光偷偷掃過蒲通,她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能再次看向天空,今夜的月很亮,很圓。
“好!”肖荊暘拍手叫絕,看著天空當中在一處打得不可開交的問仙二人,激動非常。
“好什麽,小聲點。”夏仁用手拄了拄肖荊暘,“蒲通他們在談正事呢,別吵。”
“哦哦哦……”肖荊暘連忙點了點頭。
“他們那邊真熱鬧。”伯雅瑜再次說道。
“雅瑜。”蒲通突然定定地看向伯雅瑜。
“嗯?”伯雅瑜聞言看了過來,看著他認真的模樣,臉色一下子紅了,“怎麽——怎麽了?”
“我——”蒲通深吸口氣,說道,“我們成親吧,等我回來。”
“啊?”伯雅瑜連忙將目光挪開,手使勁兒戳弄衣角,“你說——你——”
“咱們成親吧,等到此間事了,咱們就回去當著你爺爺和我爺爺的麵,將事情辦了。”
“你——”伯雅瑜深吸口氣,看向蒲通,可是對視不過刹那,她連忙挪開目光,看著蒲通的肩膀,“我,我要是不答應呢?”
“你會的,不是嗎?”蒲通笑著,看向天際,輕聲說道,“而且你已經——”
“蒲通,若是因為那件事,你大可不必,我不想——”
蒲通伸手,輕撫俏臉,將之轉了過來,正對自己:“看著我,說。”
“我——”
蒲通能夠感受到,俏臉變得滾燙,眼眸當中的水光蕩漾:“我說,若是因為那件事,你大可不必,我不是尋常女子,若非兩情相悅,我不會嫁的。”
“那你願意嗎?”
“什麽?”
“當然是成親。”
“可是你——”
“我怎麽了,我若是非鍾情於你,為什麽跟你說這個?你呢?”
“我——”
“那就是兩情相悅了,咱們擇日成親!”說著,蒲通笑了起來,看向遠方,“你說是男孩好還是女孩好?”
“啊?”
“生孩子啊?男孩好還是女孩好?”蒲通看向伯雅瑜,再次問道。
“哼。”伯雅瑜扭過頭,輕哼一聲。
“那個,雅瑜,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眼看伯雅瑜不理會自己,蒲通連忙想要解釋。
“女孩吧,像我會比較漂亮。”伯雅瑜看向蒲通,如水的眸子當中滿是認真。
“你沒生氣?”
“為什麽生氣?難道你喜歡男孩?”
“不是,不對,我都喜歡,隻要是你給我生的……”
“走開……”
……
問仙和骨尊的戰鬥持續了三天三夜,兩人到了最後,一個用刀一個用劍,再也沒有摻雜其他法術,打得不可開交。
整個百夜城上空,刀劍縱橫。
最終,骨尊拜了,他手中的長刀化為了齏粉。
“終於結束了?”骨尊看向問仙,嘴角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解脫,“終於,結束了……”
“為什麽?你……”問仙複雜地看向骨尊,眼中滿是悲痛,“為什麽會這樣?”
“因為那個女人啊……”骨尊看著問仙,聲音變得平靜,“苦蓮,她是一個傻女人,作為她的兒子,我也跟著傻了一生。”
骨尊,不,是苦尊,他是問仙那個時代的後起之秀,但是憑借這強大的天賦,和邪門的手段迅速躋身到了絕頂高手的行列。
苦尊,並不是他的真名。他其實叫許尊,是許覺陽的兒子。
許尊的母親是一個癡癡戀著許覺陽的的女子,在為許覺陽生下一個兒子後,退隱山林,專心培養自己的兒子。
從小,許尊聽到最多的就是關於自己的父親如何如何厲害的事情。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英雄,無疑,年幼的許尊心中的英雄正是自己父親。
這種崇拜知道長大成人,變成了許尊努力的目標。
可是,一件事讓許尊徹底將崇拜變成了仇恨。
他的母親壽元將盡,臨死之前仍念念不忘的父親從未出現,知道自己的母親死亡。
他在這個傻女人的墳前做了很久,看著墳頭草長得高高,仍舊沒有那人的蹤影。
“為什麽?為什麽你等了這麽久,他連一麵都不肯來見?為什麽?你到底愛他什麽?啊……”
許尊瘋了,他將自己挖好的墳墓挖開,看著已經化作了白骨的母親,大聲質問著。
可是沒有回答,什麽都沒有,四周隻有他瘋狂的嘶吼。
“憑什麽?為什麽?你為什麽這麽傻?你憑什麽相信他還會回來?”
許尊將自己母親的遺骸煉化,用秘術灌入了他的眼睛當中。從那時候開始,他就變成了一個雙目當中隻有火焰閃動的怪異家夥。
“我要帶你去看看他,順便看看他的劍道,我會讓你看到,你這一生的等待多麽可笑,就像他的劍道,一樣可笑!”
於是,許尊變成了苦尊,蹤縱橫修仙界,專門學習與劍道不相容的東西,專門學許覺陽嗤之以鼻的邪門歪道。
他隻是要證明,他錯了,劍道錯了,自己的母親沒錯!
可是,最終他錯了,問仙還是贏了,而他,因為失敗,將會魂飛魄散,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
“走開,你不要過來!”看著即將靠近的問仙,骨尊狠狠揮手,在空中倒退了幾步,“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了,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說完,骨尊的身體直接化作了點點熒光消散在空中。
……
之後,蒲通進入了籌備狀態當中。本來,嚇人他們都想要跟著前往,但是,蒲通卻不答應。
一方麵百夜城需要防守,另一方麵,蒲通知道此去凶險異常,他不能讓所有人都跟著自己冒險。
另一邊問仙進入了閉關當中,而不語再次出現在了大家的眼前,他仍舊像往常那樣,喜歡跟在洛言言身邊,雖然沒有小言存在,但是這已經成為了習慣。
是夜,不過今夜沒有滿天星程,也沒有皎皎月光。天幕一片漆黑,綿綿細雨輕輕洗刷大地。
屋頂,一個人靜靜躺著,閉上雙眼,任由雨水積蓄而後從自己的臉上劃落。衣衫被打濕,緊緊貼在了青瓦上,原本的潔白染上了汙垢,變得有些灰蒙蒙。
“你知道嗎,是你父親教會了我說話。”突然,他開口了。
另一個身影竄上了房頂,坐在了他的身邊:“是嗎,之前你不會?”
“嗯,可以說是不懂怎麽表達,知道你父親喚醒了我,不斷跟我說話,我才明白,說話這回事。”不語的聲音低沉,帶著莫名的傷感。
“你早就知道問仙前輩存在?”蒲通看了過來,眼中帶著複雜,“也知道,器修之法並不適合你修煉,而是——”
“對,這一切都早就知道,主人很厲害,他是劍道第一人。”
“你……現在不開心嗎?”
“開心,但是也不開心,突然覺得好像失去了什麽,但是又說不出來。”
“你……”
“我叫不語,不會說話的劍,除了殺戮,我要做的隻有追尋劍道至高境界。”
“現在呢?”
“不知道,突然覺得劍道好像沒那麽重要了。”
“或者說,你覺得有比劍道更重要的事情了?”
“不知道,這是主人才會想的事情,我——不會!”
“真的不會嗎?”蒲通看向不語,眼中滿是複雜,“可是,現在的你,似乎已經會了。”
“蒲通。”
“嗯?”
“言言是個好姑娘。”
“我知道。”
“那你為什麽沒有……”
“她是我的親人,從我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今生我隻會是她的師叔。而且……”
“伯雅瑜比言言好?”
“不,這種事不是比較出來的,而是心中感覺出來的。”蒲通問藥搖頭,“就像現在的你,會為言言說話。”
“那我和你一樣嗎?”
“這個隻有你自己才知道,我並不清楚。”蒲通看向天際,伸出了手,“雨停了,月亮很快就會出來了,今夜又是一個適合談心的夜晚。”
說罷,蒲通縱身躍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當中。
果然,就像蒲通所說的那樣,很快月亮出來了,清輝緩緩灑向大地,銀白當中,帶著獨有的清冷。
洛言言從房中走了出來,看了一眼屋頂,緩緩走了上去。
“給你。”她揮手間一壇酒出現在了不語的身前。
“這個可以喝?”不語坐了起來,看向洛言言。
“你從來沒有喝過?”洛言言美眸當中閃過一絲笑意,“踐行酒,可以喝。”
“嗯。”點了點頭,不語提起壇子,一口氣將酒喝完。
“怎麽樣?”
“還行,就是有點……不知道怎麽說。”
“師叔跟我說,你……”
“沒事,這本來就是我的職責,你不用難過。”
“不語。”
“嗯?”
“若是來世你為人,或許咱們還能做朋友,或許……”
“好啊。”不語聞言點了點頭,眼中帶著笑意,“如果可以,來世再見。”
“那你來世想要做什麽?”
“什麽?”
“我問你來世想要做什麽人,開店的掌櫃,還是普通修仙者,或者是門派掌門……”
“我想陪在你身邊。”不語鄭重地看向洛言言。
“或許……來世有機會吧。”洛言言聞言微微一笑。
“你呢,來世想要做什麽?”
“做一個幸福的女人。”
“怎樣才算是幸福?”
“有一個丈夫,一個孩子,一個家……”
“哦,那我是當丈夫好,還是當兒子好?”
“嘻嘻嘻……隨意……不過你當兒子肯定很可愛,和小言一樣。”
“是嗎。”不語點了點頭,“不過我還是相當丈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