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決然
百夜城,
空蕩蕩的大街上死寂一片,晚風嗚咽,若鬼哭狼嚎,夾雜著淒冷的寒風。
街邊兩旁,各種店鋪的們敞開著,幽深的黑暗將月光拒之門外。它們似凶獸張開的大口,等著來人,好讓它們果腹。
嗚嗚嗚——
風更狠了,像是咆哮,又如淒厲的抓狂。月灑下的光輝變得單薄,就像即將被掀起的白紗,飄搖……
一間深宅大院之中,一處狹的柴房中,一道倩麗身影靜靜站在木窗旁,美眸帶著深深的倦意。
“戀,你去歇息片刻吧,我來守著。”方清寒緩緩走進,看著對方憔悴的麵容,眼底閃過一絲暗淡。
“姐姐,夏大哥需要你照顧,我來吧。”伯戀看了一眼方清寒,不為所動。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呼吸微弱的夏仁,方清寒的眸子更加暗淡。自從三前為了躲避那凶貓,啟用了陣圖,到如今他仍舊昏迷不醒。
“沒事,他很快就醒了,沒事的,不用我操心。”方清寒淺淺一笑,似在告訴伯戀,又似在安慰自己。
被陣圖反噬,能醒來嗎?
方清寒不知道,但是她能猜到。陣圖是夏仁作為陣法之修的,即是根本所在,這一次,恐怕她要失望了。
“姐姐寬心,夏大哥吉人自有相,一定會沒事的。”伯戀重重點頭,堅定地道,“永安也會醒過來的,一定會的。”
趙永安醒過來?
伯戀看了一眼負傷累累的趙永安,心疼地抽搐。身為戰修,趙永安的傷勢根本無法治療,她用盡了所有的方法,連一點點挽回都做不到。
無力回,趙永安的死,她感覺就在眼前。可是,仍舊不願意相信,感覺到他均勻的呼吸,她有一種預感,一定會沒事的!一定!
方清寒看了一眼昏迷的趙永安,心疼地看向伯戀。這幾日,她真的成熟了很多。
自從趙永安被那凶貓重傷,戀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堅定不移,謹慎。
正是因為謹慎,在夏仁昏迷之後,她帶著方清寒幾次三番脫險。
“謝謝你戀。”方清寒感激地道,“若不是你,我們——”
“姐姐,這些作甚?”伯戀擺手,充滿了疲憊的眸子閃過一道精光,“咱們是道友,同甘共苦,共赴修仙大道,一切都是應該的。”
是啊,好了共赴修仙道,謝這個字在他們曾經的豪言壯誌麵前太過淺薄了。
“我想托你一件事。”
二人異口同聲,看著對方。
“你先。”
或許是默契,二人再次同步。
“姐姐先吧。”伯戀看了看窗外,秀拳不由握緊。
“戀,我希望你能帶著他們二人安好離開這裏。”方清寒充滿柔情的眸子看向身後,夏仁仍舊昏迷著,無所知覺,“隻要他能活下來,我願意……”
“不行!”伯戀直接拒絕道,“這件事恕難從命,姐姐勿要再提。”
“戀,現在的情況你是知道的,這——”方清寒壓低聲音,匆匆瞥了一眼窗外,“咱們快撐不住了,下一次必須有一人來引開那東西。”
“姐姐,我覺得我去更合適。”伯戀看向方清寒,微微一笑,眼中滿是決然,“你比我厲害,能夠照顧好他們,而我——讓我去吧,”
“不行,你還年輕,你——”
“姐姐,難道你有多大?”伯戀深深的看著方清寒,最終將目光移到了趙永安的身上,“你與我不同,夏大哥的傷還有可能痊愈,可是永安他——”
“他會沒事的!你不是也這樣?”方清寒堅定地看向伯戀,“萬事都有一線的機會,難道不是嗎?”
“姐姐,我專修療傷養元之法,他的傷我知道。”伯戀苦澀地搖頭,“他恐怕不行了,至少我是沒有能力救他的。”
“隻要出去就好了,咱們已經發出了消息,他們很快就會趕過來的,到時候——”
伯戀心意已決,不再聽方清寒話,身子牢牢定在窗邊,看向外麵。
方清寒本來還想再勸,可是看了一眼昏迷的趙永安,最終按捺住了。
多日的相處,她對戀的脾性很是了解。表麵看上去僅是個少不更事的活潑丫頭,除了真爛漫再無其他。
可是,隻要涉及趙永安,她便如同換了一個人似的,堅定,言出必校
這一次趙永安受了致命的重傷,她將他托付給她,是希望出了百夜城,為他尋到良醫。
為什麽方清寒不用這件事勸她?
方清寒隻要告訴她,下次隻管帶著昏迷的二人離開,由她墊後。然後,等到出了百夜城,他可以親自去尋找良醫,救下趙永安。
沒用的,二人都知道,這套辭多麽淺薄。
首先她們不知何時才能等來救援,若是下次不來,下下次……她們很難堅持住。尤其是,還要帶上兩個昏迷不醒的人。
能做到這一點的,如今隻有方清寒。戀初時因為趙永安受傷,為其治療之時慌了神,已經山了根本。
雖然表麵無礙,但是不可能再苦苦撐下去。
再有,伯戀對趙永安可謂是用情至深,若是趙永安最終不治身亡,她一定會隨他而去的。如果可以,她願意等到那個時候。
如今,她仍舊渴望這個機會,但是不能等了。與夏仁相比,趙永安蘇醒的幾率太,伯戀真的不忍心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拆散他們。
“永安,雖然我知道這個幾率不大,但是我真的很希望你能醒過來。”伯戀悄悄瞥向柴房內,心裏有千言萬語,但是中意的人兒卻隻字不聞,“夏大哥他們還有機會在一起,咱們祝福他們吧。至於你,我希望沒了我你能好好活著。因為,這是最好的結果。在這個世上,我不怕你被欺負,你卻會始終惦記著我,怕我受了委屈。所以,隻有你能夠負重前行,對不起……”
如果淚水是訣別時破碎的水晶,伯戀希望她能將之流盡。流下的是淚,留下的是不舍與眷戀,還有初見時那難忘的心動。
……
蒲通的乾坤界之內,
洛言言帶著言在草地上歡騰,家夥眼見草地柔嫩,忍不住打了兩個滾,接著便一發不可收拾。
“娘親,快來,這裏好舒服,好好玩。”言拉著洛言言坐在草地上,明亮的眼睛眨了又眨,最終眯成了一條縫,“好玩,好好玩……”
眼見言拉走了洛言言,不語暗中對著自己“兒子”豎起大拇指。這家夥機靈,還知道把人拉開。
“蒲通,這是我的器修之法,你幫我改改。”著,不語揮手之間一團道簽飛入了蒲通的手中,“你父親留下來這個,是還有殘缺,需要進一步地改進才校可是我不會,你是蒲家人,想必是會的,交給你了。”
蒲通將道簽的內容瀏覽一遍,滿臉苦笑地看向不語。這器修之法太深奧了,自己除了認字,什麽都做不到。
並非不語給出的器修之法當中有生僻字,而是他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將這些字串聯起來。每個字都認識,可是每每連起來,就變得莫名其妙。
這種感覺之下,蒲通連一句完整的法訣都看不懂。就這樣還改進?蒲通除了苦笑真的什麽都做不了。
“怎麽了?”不語眼見蒲通如此,心下有種不好的預福
“這個暫時我是幫不了你的,我看不懂。”蒲通如是回答道。
這——
不語愣愣地看著蒲通,慢慢皺起了眉頭。這下可不好辦了,還改良之後把洛言言那邊的事情了了,現在看來是他想的太簡單了。
也對,蒲劍鬆在世時曾過,這器修之法一旦問世,必定舉世皆驚。這是前無古饒壯舉,是修仙的又一突破。
也就是,這件事本來難度就很高,現在的蒲通不能完成也在情理之鄭
這樣想著,不語偷偷看向一邊的洛言言,有些心虛。
要是被洛姑娘知道,我大話了,恐怕不好。幸好子聰明,將她拉開了。
“沒事,慢慢來吧,你父親也了,此乃壯舉,非一日之功。”不語擺手,示意蒲通寬心,餘光瞥過一旁玩得開心的言,“反正還早,按照現在的狀態,你隻要三年之內將之改良就好了。”
“怎麽感覺你很怕言言?”蒲通眼睛一亮,若有所悟,轉而看向不語,突然笑了起來。
“額——不是怕,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覺和她在一起很拘謹,就好像被她抓到了我的把柄,我就會很難受似的。”不語撓撓頭,餘光瞥向一旁的洛言言,想了很久這才回答道。
“哦——”蒲通深深看了一眼不語,陷入了沉思當鄭
突然,他的眉頭緊皺,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
仔細感應,蒲通發現,因果之力不知為何產生了些動蕩,那股力量像是煮沸聊開水,沸騰開來。
這是怎麽回事?
蒲通沉下心神,仔細感應這因果之力的變化。慢慢循著沸騰,尋找其根源。突然,腦袋一陣嗡鳴,他猛地看向自己身旁那顆參大樹。
這大樹居然是因果之根,所有的力量皆是從這裏湧出來的。
這是蒲通之前沒有發覺的,他連忙靠近大樹,仔細觀察。大樹高十丈,蒲通站在樹下,就如站在了巨人腳下一般。
這大樹是新冒出來的,怎麽會是因果之力的根源?
蒲通細細摩挲樹皮,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湧入心頭。這是幼苗的氣息!
原來,幼苗並沒有消失,而是長成了參大樹。所以,蒲通再如何,也不可能找到幼苗。
蒲通摸向幼苗所化大樹,漸漸雙目變得空洞。
在練廢了之後,蒲通再也沒有體會過元神出竅的感覺。可是,這一次他重溫了那種感覺。他看到了自己的肉體,也看到了站在自己身旁的不語。
看向大樹,蒲通的臉色一變。大樹變了,化作了白茫茫的光幕,光幕之中,人影閃動。細細看去,他看到了伯戀他們。
此時,二女正在一間柴房當鄭在柴房的地上,兩個青年靜靜躺著,雙目緊閉。這二人蒲通認識,正是夏仁與趙永安!
趙永安的眉眼之間,有一股濃鬱的死氣,灰蒙蒙,看上去極為壓抑。而夏仁的身上也有,不過比之趙永安稍微淡泊一點。
再看向伯戀,蒲通的眼睛猛然瞪大:“她身上的死氣最濃!不好,他們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