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第一個承諾
這一番溝通讓張國安的內心不斷在翻滾，自己所了解到的這些問題早已經超出了想象。
之前所做的準備已經被徹底打亂。
正當他思考之時那幾名婦女已經各自挑著水桶開始往回走，與此同時還有一批人從另外一個方向趕來，“你們幾個行動夠快的啊，每次都趕在我們前麵。”
“是你們太慢了。”
“.……”
一番玩笑大家各自走向不同的地方。
張國安回過神來急忙轉身追上去，想要幫忙抬水被無情拒絕：“你剛不是說自己是新來的黨高官嘛，那就去做你的事情吧，這種事我們不需要幫助。”這句話聽上去很紮心，很不舒服，可老百姓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如果一個領導每天派人來幫他們挑水又能怎樣呢？依然改變不了喝髒水的生活。
張國安站在原地看著她們遠去的背影，暗自攥緊了拳頭。
嗶嗶！
一輛汽車拉著刺耳的喇叭從她們身旁疾馳而過，激起真真塵土。
女人們停下來扭頭破口大罵：“缺德玩意兒，開這麽快你著急投胎去嗎？”
吱！
汽車停在了張國安的麵前，司機小劉用手擦著額頭的汗水從車內跳下來。
快步來到張國安麵前，氣喘呼呼的說道：“張書記啊你來這裏幹什麽？鄉長他們都找你很久了，我還以為你出事情了呢……”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張國安硬生生的拽著袖子往幾名女人麵前走。
“哎哎哎，張書記，張書記，你這是幹什麽？”
來到女人的麵前張國安把他往前一帶，差點沒給小劉甩一跟頭。
“給這幾位女同誌道歉。”低聲嗬斥道。
小劉被搞得有些蒙圈，自己沒有對她們做過什麽，甚至壓根都沒有見過她們，憑什麽要道歉？
“聽見沒有？”
“張書記……我，我做了什麽錯事了嗎？為什麽要道歉？”小劉一臉委屈的反問道。
張國安指著飄了一層塵土的水嚴厲的說道：“我告訴過你多少次開車不要這麽快，尤其是當你的身旁有行人的時候，你知不知道這些水對於她們來說有多重要，你看看你現在把水搞成了什麽樣子？”
“張書記，我……”
“我就問你道歉還是不道歉？”
可能是因為他說話的聲音過大，也可能是因為鄉長看到了車軲轆印，正在他大聲嗬斥的時候一行人騎著二八大梁自行車由遠及近匆忙趕來，來到張國安的身旁紛紛跳下車子：“張書記，張書記你說你來不先去咱們鄉政府，怎麽還自己跑到這裏來啦，這讓我們好找。”鄉長帶著一絲埋怨的口吻說道。
張國安對他似笑非笑的點下頭，伸出手：“我現在有事情要處理，咱們等下說。”
“小劉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是道歉還是換個工作崗位？”
“張書記，你……”
小劉臉漲的通紅，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張國安回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讓自己下不來台，氣氛的胸脯子都開始發出非常明顯的波動。
“好，你現在把我東西拿下來自己回二經委吧，我會跟總經理聯係的。”張國安說完就往車子所在的位置走去，小劉一看趕忙衝過去攔住他，“我道歉，我道歉。”及其不情願的給出回答。
“對不起，因為我剛剛著急找張書記所以車子開的快了一點，實在抱歉，請你們原諒。”小劉對著幾名女人低頭表示歉意。
“我讓你道歉，這你都能找出借口來是嗎？”
“好啦，好啦，張書記這件事我來解決，我來解決，小劉你趕快帶著張書記去鄉政府休息一下。”鄉長攔在了他們兩個人之間開始做和事老。
可惜他選錯了對象，張國安向來就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他的脾氣一上來十頭牛都不一定能拉回來。
小劉跟著他的時間不算太短，內心非常清楚如果今天不能夠讓他滿意那這件事就不可能過去。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以後一定注意自己的開車方式。”深深鞠躬，態度比剛剛要真誠許多。
“你還真是新來的黨高官啊？真不意思啊，剛剛對你那樣說話。”
“應該是我對你們說抱歉，讓你們在這樣的年代還喝髒水過日子，我對不起大家，不過請你們相信國家，相信政府，這樣的日子不會再有太久了。”張國安不知不覺就向老百姓許下了第一個承諾，看似隻有幾個人聽到，這話不出三天全鄉的人都會知道。
“嗬嗬，但願吧。”
可她們對於張國安的這份承諾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你們怎麽說話呢？能不能懂點事……”
張國安衝著她們點點頭，伸出手搭在鄉長的肩膀上輕輕拍兩下：“我去鄉政府等你。”
“好的，好的。”
張國安回到車內，小劉緊跟著也跳上去並沒有先啟動汽車，而是扭頭向張國安檢討自己剛剛的舉止，希望得到他的原諒。
“小劉我並非針對你，你雖然是一名司機，可你開的是公家的車，代表的也是公家的形象，你明白的意思的吧？”
“明白，明白，我以後一定記住。”
“那就好，開車吧。”
汽車來到了鄉政府的院子內停下來，張國安站在那裏左右環顧兩圈，在北屋和東屋之間的過道內看到了一個盛水用的白鐵皮桶，走過去扣開上麵的蓋子向下望去，自己那張滿是灰塵的臉出現在清澈而又幹淨的水麵中。
很顯然這裏麵裝的水絕對不是髒的池塘水。
吱吱吱！
聽到了身後傳來自行車響聲，張國安扣上水桶的蓋子回到院子之中。
鄉長他們一行人在院子門口就從車子上麵跳下來，一路小碎步的推車子往裏麵走。
“張書記趕快進屋子裏休息一下吧，老孫給張書記倒杯水，祥子幫忙把張書記的東西卸下來。”鄉長命令一下，兩個人立馬就動起來。
一個端著茶缸子去張國安所看的桶裏盛水，一個上車就往下搬東西。
張國安知道時機還沒有成熟，所以並沒有提出幹淨水和髒水這件事。
“張書記喝口水吧。”
老孫把茶缸子遞到他的麵前的說道。
張國安接過來道聲謝，低頭看著茶缸子裏的水發起呆，自己手中的水是如此的幹淨，老百姓桶裏的水卻是坑裏的髒水……
“張書記怎麽了？”鄉長看他在發呆試探性詢問道。
“哦，沒事，我現在不怎麽渴，還是等下再喝吧。”說完又把茶缸子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