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來自異常的寓言故事
“曾經在我老師江常盛的課堂上聽說過，不過他當時並不是在講異常，而是在講一個舍與取的哲學寓言。”李醒說。
聞言，悟塵不由得露出了好奇的神色，道：“說來聽聽。”
李醒回想了一下，講到：“故事是這樣的，曾經有一個人和一隻鬼，他們同時發現了一顆蘊含著無窮力量的‘天地之心’。鬼比較強，立刻將人驅逐，想要占有那顆心髒。但是，那個心髒隻有活人才可以取用，鬼根本得不到，隻能一直守在那裏，不讓任何人靠近。而人，他明知自己鬥不過鬼，卻依舊不願意放棄，一生都在跟那隻鬼糾纏。許多年後，鬼被硬生生耗死，因為它太過貪婪，自己畫地為牢，不願離去。人終於得到了邪心，卻發現自己早已白發蒼蒼，即將入土，就算得到那無窮的力量，也沒了用武之地。”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又道：“當時老師總結說，無論人和鬼，都不能執著於不應執著的東西，不然偏離了本心，隻會害人害己。”
對此，悟塵點頭，道：“你老師是個有大智慧的人。”
“老師還說，什麽‘天地之心’，不過是一顆由天地孕育而出的害人‘邪心’罷了！”李醒又道。
悟塵再次點頭，表示讚同。
接著，他露出感慨的神色，說：“其實，你老師口中的那個‘寓言’，就發生在豐昌縣。當時一人一鬼在這裏遇到邪心，同時被蠱惑，一個畫地為牢耗死在旁邊。而另一個，則在附近建立村落，收攏奇人異士，用一生的時間跟其纏鬥。最終，以所有親朋好友死傷殆盡為代價，終於耗死那隻厲鬼，得到了邪心。”
“那他融合了沒有？”李醒問。
他很好奇，邪心的無窮力量，究竟隻是蠱惑，還是確實存在。
“沒有。”悟塵搖頭說：“為了爭奪邪心，他最愛的女人死了，最知己的朋友沒了，甚至連敵人，都被他引去消耗鬼的力量，從而煙消雲散。他自己也老了，當無窮的力量唾手可得時，卻驀然發現，自己竟然沒有需要使用那份力量的地方。”
“那還真是可悲。”李醒說。
悟塵念了聲“阿彌陀佛”，接著道：“耽誤了一生，卻什麽也沒得到，最終那人大徹大悟，用自己最後的力量將邪心封印，然後出家做了和尚，法號塵雲，正是這塵雲寺的開山祖師。”
一時間，李醒突然覺得，世界還真是小。
“對了，豐昌縣的鎮守除靈師，他也知道‘邪心’的傳說。但在詭異降臨，邪心破封而出的時候，因為貪婪沒有選擇上報，而是獨自前去尋找，想要融合獲取邪心的力量，結果死在了融合過程中。”悟塵又說。
對此，李醒就四個字：“自不量力！”
邪心是不是蘊含無窮力量，這個他不知道，但無論是否蘊含，它終究是一個古老的高級別異常，區區一個二星除靈師就想融合掌控，是有多不怕死？
“大師可知，‘邪心’得怎樣才能處理？”李醒問。
目前邪心最大的問題，是每天夜裏都發出跳動聲，聲音覆蓋整個豐昌縣，還跟人心共鳴，弄得大半夜每個人都心髒猛跳，已經猝死了不少人。
再這樣繼續下去，怕是心髒健康的正常人，都要承受不住。
到時候絕對是一場災難！
必須盡早處理。
“不知道，邪心的封印數月前才破碎，而貧僧已經在這裏枯坐了三年，縱然可以遠遠的看到一些東西，也看不透邪心的本質，解決辦法隻能你自己去尋找。”悟塵搖搖頭，有心無力地說。
邪心的問題很大，可他自己身上，問題也不小。
那善與惡、對與錯的禪理，縱然枯坐千日，他還是沒有悟透。或者說，不願意悟透，因為太過殘酷，他怕自己承受不住！
“唉！”
李醒千言萬語，都化作了一聲歎息。
接著，他又詢問了一下關於“涅槃會”的事情，這時候悟塵就變得淡定了許多，說道：“沒太注意，應該是為了‘歧路學校’而來，不過那裏的情況很複雜，他們一時半會兒興不起什麽浪花。”
“歧路學校？”李醒一愣。
在他看來，這小小的豐昌縣，能同時出現邪心和塵雲寺兩個“災級”異常，已經很不可思議了，卻沒想到，竟然還有第三個！
要知道，悟塵在對抗自身異變之餘，稍稍分出一點力量都能鎮壓準惡煞。
連他都稱一聲“複雜”的異常，毫無疑問，肯定是災級。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連詩仙那麽逍遙灑脫的人物，在麵對人生的一條條岔路時，都會躊躇難行，更何況是普通人？”悟塵悲憫地說：“眾多行將踏錯之人，他們的偏執、痛苦、悔恨交織起來，形成了獨特的‘歧路之地’，而他們最後剩下的一點純真，則化作‘歧路學校’，樹立在歧路之地的正中心，孕育著走出歧路的希望。”
說到這裏，他歎了口氣，又道：“隻是，踏入歧路容易，想要懸崖勒馬、苦海回頭，卻難！”
悟塵似乎去過那個地方，但是他並沒有告訴李醒在哪裏，也沒有過多談論。
不知道是不是怕李醒陷入其中出不去。
“今天的調查報告，有得寫了！”李醒說。
悟塵不願意講，他也沒有繼續追問。
兩人不過萍水相逢，能說出這麽多東西，已經很難得了。至於“邪心”以及“歧路學校”如何處理，那是他和詭秘聯盟的事情，不能指望悟塵。
畢竟，善惡交織正在異變的悟塵，自身都是泥菩薩過江。
“好了，今天就到這吧！夜深了，貧僧也要休息。”悟塵最後說：“隻要這塵雲寺的佛光還在，你可以常來。不過，若有一天佛光消失了，將會有大恐怖的事情發生，你最好不要靠近。”
對此，李醒不置可否，沒有說話。
……
聯盟大樓門口，看到李醒回來的王衛國，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是調查報告，你幫我上傳一下。”李醒將調查記錄交給王衛國後，揉著眼睛走向了自己的宿舍。
特殊天賦是能力，但同時，也是一種負擔。
跟悟塵聊了那麽久，一直沒把特製的墨鏡戴上，封鎖“心靈深淵”，這讓他的眼睛又酸又疼，人也很疲倦。
當一覺睡醒恢複過來，時間，已經是第二天下午。
“您終於醒了，有人專程過來拜訪，已經等了足足六個小時。”王衛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