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賜婚(2)

  “兄妹?”


  蕭弈嗤笑。


  他把玩著白瓷茶盞,嗓音戲謔:“我未曾入南家族譜,哪兒來的兄妹?昭儀是眼瞎還是耳朵聾,本都督姓‘蕭’,南嬌嬌姓‘南’,我隻是暫居南府二十年,何時與嬌嬌成了兄妹?”


  未曾入南家族譜?

  不止南胭驚訝,就連南家其他人都十分驚訝。


  他們紛紛望向老夫人。


  南老夫人心虛地輕咳一聲。


  當初老大把蕭弈從戰場上抱回來,她隻同意將他養大,但入族譜是死活不成的。


  無奈老大鬧得厲害,於是她幹脆陽奉陰違。


  所有人都以為蕭弈的名字在南家族譜上,實際上,她從一開始就沒把他的名字寫進族譜裏。


  這事兒知道的人不多。


  蕭弈算是其中一個。


  “哈哈哈,”老皇帝大喜,“如此來,當真是賜良緣!帽帽兄,咱倆這親家,是當定了呀!”


  “父皇!”


  楚樂欣不樂意。


  她委屈道:“蕭弈是兒臣看中的男人,憑什麽便宜了南寶衣?兒臣不願,兒臣就要他做駙馬!”


  蕭弈譏諷:“三公主的腦子,是跟你昨日吃的東西一塊兒掉進茅廁了嗎?你我乃是堂兄妹,怎可做夫妻?”


  楚樂欣:“……”


  她驚呆了。


  好好的,她怎麽突然和蕭弈成了兄妹?!


  她急忙掰起手指頭,算她和蕭弈究竟是哪門子的親戚。


  老皇帝輕咳一聲,鄭重地轉向南寶衣。


  他笑容慈藹,“寶儀,朕雖然是子,卻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你跟朕,你願意嫁給朕的大侄子嗎?”


  這是正式賜婚以前,最後的試探了。


  南寶衣望向蕭弈。


  他就坐在那裏,深紅色織金官袍鋪滿圈椅,姿態端正而凜貴。


  丹鳳眼狹長而涼薄,可望向她時,卻藏著數不清的深情。


  她記得,與他西窗共讀,紅袖添香。


  她記得,西嶺雪山的第一個吻。


  她記得,岷江陵寢裏,他的舍命相護。


  她記得,覺苑寺圍牆外的那場告白。


  她更記得,劍門關棧道上,那一場萬丈光芒的定情。


  一樁樁一件件,如走馬燈般在腦海中掠過。


  他深情如許,她怎能辜負?


  少女彎起亮晶晶的丹鳳眼,“皇上,寶儀願意。”


  願意與他看一輩子的日落和星辰,願意陪他戎馬下,願意陪伴他從青絲到白發。


  世上再也不會有男人,與她同生共死那麽多回。


  蕭弈,是她前世今生唯一心動的男人。


  既然愛上了,她死也不會放手!

  蕭弈朝她伸出手,“到哥哥這裏來。”


  眾目睽睽。


  少女像是一尾輕盈的嫩黃蝴蝶,提起寬大如雲朵的襦裙,義無反顧地疾步朝他而去。


  她的眼睛那麽明亮,她的笑容那麽甜,像是吹過冰湖的春風,叫在場所有人都感受到,原來兩情相悅的愛情,可以是那麽美妙的一件事。


  蕭弈掌心寬大。


  他緊緊握住南寶衣的手。


  姑娘的手,嬌嫩綿白,握在掌心,像是握住了他的全世界。


  他注視著南寶衣。


  姑娘的臉,嬌美幹淨,眼睛尤其明亮,彎眸笑起來時,好看的能要他的命。


  這就是他這輩子要娶的姑娘。


  這就是他未過門的嬌娘。


  蕭弈薄唇揚起,虔誠地在她指尖落下一吻。


  至此,靖王世子歸位。


  聖上感念靖王世子與寶儀郡主兩情相悅生死與共,特意賜婚,隻等寶儀郡主及笄後完婚。


  木樓裏看熱鬧的人,逐漸散場。


  蕭弈依舊坐在圈椅上,緊緊握著南寶衣的手手。


  秋陽透過菱花窗,在地板上投落婆娑花影。


  南寶衣麵頰微紅,低垂眼睫,輕聲道:“二哥哥總看著我做什麽?”


  蕭弈俯首,意猶未盡地親吻她的指尖。


  他抬眸,丹鳳眼勾勒出笑意,嗓音清越溫醇:“自家的嬌娘,怎麽看都好看。一時情難自禁,忍不住多看幾眼。”


  南寶衣害羞地咬住唇瓣。


  青白日的,還沒成親呢,權臣大人就開始這般肉麻的情話,叫她怪不好意思的。


  正羞怯難耐時,角落帳幔後傳出一聲嚶嚀。


  南寶衣怔了怔。


  她險些忘了,寒老板和沈議潮還在這裏!


  “噠噠噠”的腳步聲傳來,薑歲寒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藥上樓。


  他嚷嚷:“大白的,你們兩個在這裏膩歪什麽?蕭家哥哥,不是我你,你表弟出事了你知道不?你表弟發情了,怕是把人家黃花大閨女給糟蹋了!”


  帳中傳來一聲怒喝:“是老娘糟蹋了他!”


  南寶衣訕訕。


  寒老板的彪悍,真是體現在方方麵麵啊!


  薑歲寒要給他們兩個喂解藥,蕭弈帶著她先行離開了木樓。


  行至廊廡,一群同齡少女圍攏上來。


  南寶衣如今身份貴重,還成了鎮西大都督的未婚妻,自然值得她們巴結交好,因此爭先恐後地要與她話。


  南寶衣遲疑地望向蕭弈。


  蕭弈立在廊廡下,笑著示意她盡管去玩。


  他目送南寶衣被眾星捧月往花園水榭那邊走,才轉身踏進西房。


  南府的西房,幹淨華貴,博古架上陳列著古董玉器,角落還細細熏著香,不像是茅廁,倒是比尋常姑娘的閨房還要寬敞奢華。


  蕭弈慢悠悠走到紅木雕花恭桶邊。


  他撩開袍裾。


  隔壁恭桶前,站著太子楚懷南。


  他盯著牆壁,眼眸深沉:“原來大都督,鍾情寶儀郡主。想來前日對孤那般不耐煩,也是因為寶儀郡主的緣故吧?”


  蕭弈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楚懷南心中鬱鬱寡歡。


  接近寶儀郡主,本是為了她背後的財與權。


  可如今願望落空,他既失落,又有些心傷。


  他權衡再三,還是選擇開門見山:“孤欣賞大都督的膽識和文治武功,孤自問,有容得下你的肚量,你,可要加入孤的陣營?孤的弟弟成王,素來善妒,將來繼位的若是他,大都督功高震主,他容不下。”


  “容不容得下,不是你們了算,而是我了算。”


  蕭弈懶洋洋放下袍裾。


  他瞟了眼楚懷南的那處,忽然意味深長地譏笑:“如太子殿下這般,也好意思叫我家嬌嬌,去太子府看鳥?”


  他完,心滿意足地朝西房外而去。


  楚懷南:“……”


  總覺得蕭弈在暗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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