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8章 相對

  第888章 相對

  半月後。


  大周齊光五十三年，四月。


  九渡戰線，赤縣聯盟一方望叢城，碧波城出現動亂，有法身起於城中。


  不過半日後得鎮壓，各城掌權將領團體遭重組。


  后一日，九渡戰場總指揮陳天夕，督軍黃名於泰淮江畔，與大淮之君淮無期進行第二次會面。


  隨行參會人員有海族龍使左歐，千羽界祖神山白澤之子白玉等等。


  同一時間，益州，連綿數月的降雪有所減弱，爛陀郡，重北道有艷陽高照，


  赤縣其餘州地也雪勢降低，氣溫開始回升。


  益州爛陀寺住持真諦和尚為首，趁勢以『春生』為主題召開武林大會。


  大致含義為：各宗各派派出人手，主持類似以工代賑活動，進行主要道路雪勢處理，以及應對可能的雪后獸潮暴動，


  其中有些是以奇異手段隱藏下來的老古董式人物，也有些是與其同輩之人。


  林地內。


  更別提官道野外。


  畢竟天人層次，一身武功真正到達赤縣頂峰，如若沒有千羽界突然降臨，已經可以稱得上是足以鎮壓一個時代，

  其要是願意出手，再多麻煩也就那樣了。


  龐大如傘蓋的無憂樹一角，積雪堆滿樹枝葉梢。


  「不無可能。」林末回答。


  位於九渡戰場的赤鯀，靈台宗這邊，更是傳來隱秘消息。


  是的，他雖然做不到因一己之私，漠視無數百姓受難，


  很是引得魚兒喜歡。


  是一僧人，身著大紅袈裟，脖頸帶有拳頭大念珠佛串，身材不算高大，但其出現，便給人安寧祥和之意。


  此前雪災正盛時，宗師也不敢隨意外出，如今降雪減弱，這適量的雪，反倒成了一眾年輕人歡快的地方。


  「是師兄來了啊。」未等其走近，林末便放下魚竿站起，抖了抖身上的雪，轉身，臉上浮現感激與敬意。


  「如今情況實際如何了？」林末同樣搖頭，揭下頭上的斗笠，輕聲問道。


  但總得而言，依舊是鷹派佔據上風。


  如若真是千羽界一方出手，使得那位齊光皇帝改變態度，意味著最少也是數位道祖合力，甚至是，有十仙出手。


  畢竟一直既定的態度，突然轉變，不用想也是出現了外部因素。


  「搜尋什麼？」林末突然來了興趣。


  以鄉縣為單位放糧，免除各類苛稅，保證食物，飲用水，燃料等基本生活必需品，並穩定基本市場價格，維護市場秩序。


  但數息后，又猶如燙嘴般，鬆口竄至湖下。


  真諦和尚點點頭，他實際早開始了相關調查。


  甚至到現在，基本已經沒人敢亂找事了，

  緣由很簡單。


  「這段時日，卻是勞煩師兄一路走動奔波了。」


  「師兄有事其實但說無妨，你我之間何須客氣。」林末將斟好的茶水推至真諦面前，故作輕鬆道。


  這才抬頭看著林末：「的確還有一事，想要詢問一下師弟。」 他說著，又頓了頓，「不知師弟可否關注前些時日變化的時局，包括望京朝堂之上，乃至泰州九渡前線。」


  甚至於鷹派最為主張，幾乎算是禁臠的九渡戰場，高層將領更是直接大換血。


  「有，不過在早有準備下，擊退了幾頭獸王，獸潮便散了。」


  要知道連續數月的大雪，光是城中巷道，積雪便足有數米之厚。


  取而代之的則是道興黨的重要人物。


  這種改造效果，也讓各州府地矚目。


  他看事看得極為透徹。


  林末端正坐在一方小湖邊緣，戴斗笠，穿蓑衣，手中持著一青竹魚竿，靜靜釣著魚。


  大周所轄其餘六州，原本因積雪而凋敝的民生，迅速基本恢復。


  早已凝結成冰的茶水在他輕撫下頓時沸騰起來，取杯斟茶。


  很快，朝堂與武林一同發力，不消半月，基本主要官道便實現鐵甲牛車間互通，縣城級城內積雪得到清掃。


  上自總指揮，下至中層官員，悉數變為道興黨之人。


  話題一轉：

  「師弟，你以為，朝堂那邊突然態度轉變，會不會與千羽界有關？」


  「好很多了，但自然比朝廷發布的通告要差一些，不過這也正常，向啟聖以王侯之身擔任州牧，正是需求政績，收復民心之時，


  一大半為以大將軍周淵為首的鷹派，求的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即使打不過千羽界，也要死斗。


  外側，林覺，林敏，林殊，連同宗門中高層一些子嗣一輩年輕人，聚在一起，堆雪人，打雪仗。


  細小的雪花紛飛，飄灑積累在他身上。


  原本上，即使千羽界破界而下，乃至以大淮為借口，佔領了泰淮玉三州，

  但朝堂上，對於千羽界的看法態度，依舊分為兩派。


  朝堂之上，無疑出了大變故。


  正在此時，雪地外，有一道人影迅速走近。


  實際上，林末雖然沒有出面，但其也讓靈台宗出面，與爛陀寺一齊站隊鼓雜訊勢。


  而在他特意營造的大雪環境下，萬籟俱寂，一人垂釣這滿潭的魚，滿湖的雪，更是使得他內心分外平靜，安寧。


  騰騰熱氣隨著裊裊茶香向上。


  「我聽聞，朝堂中，不久前突然組成了一支天目地耳軍，由真君組成，大聖帶隊，

  近來在各州之地走動，似乎在搜尋什麼，或許與此有關。」真諦和尚繼續道。


  但在有能力的條件下，也不介意人為創造符合自身心意的環境，讓自身快意。


  真諦和尚看了眼面前的茶盞，又沉默了兩三息時間。


  「我雖然一心潛修，但也並非兩耳不聞窗外事，自然聽到了些消息。」林末笑著道。


  「積壓受制的一方得勢，喜歡鬧騰是正常的，人之常情，黃名我聽說過，其是個聰明人，不會真正破壞規矩，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安靜下來，


  至於其中有伱我兩寺之人，既然知道是我們的人，誰敢裝瘋賣傻亂伸爪子，那便將誰爪子砍掉就是。」林末輕聲道，倒並不在意。


  隱約可見體型膨脹了數分。


  他望著感受魚鉤道韻氣息，不斷踴躍出湖面的草魚。


  如隆冬之後，春天降臨，萬物復生般，恢復百姓正常生活。


  不同立場，便是廝殺，很難調解。


  他能在家中潛修，甚至空閑時垂釣，多虧了其負重前行，勞苦奔波。


  屬於鷹派支柱，諸如大將軍周淵，兵部尚書林琛，郎中章北海等人，悉數調離原有職位，


  但這麼多年，他卻依舊好好的，靈台宗卻依舊好好的。


  他說著，語氣更為低沉。


  據靈台宗陸續驗證傳來的消息，以及相關人士對其的分析。


  於是其餘州地，也開始進行相關政令發布。


  小湖中，遊動的魚兒只是普通草魚，不過林末手中用的魚餌添加了一絲他自身的道韻。


  而望京作為赤縣中心之地，最少也有兩到三人。


  此時陰河谷，小靈台寺。


  原本覆蓋整個陰河山的大雪，此時已經被林末融化了不少，只留下這一角林地由大雪覆蓋。


  很快，兩人繼續就聊了些近來武林中變故，討論了下武道隱秘，真諦和尚便離開了。


  「辛苦師兄了。」林末再次肅然道。


  「如此大的雪勢，綿延如此長的時間，即使合一州之力，想要重建，也是艱難無比。」


  甚至於，有小道消息傳，海族之所以上岸與大周結盟，乃至赤鯀與海淵中的仇恨化解，暫時聯合，也是由其一手主導。


  據我所知，那位督軍出手，已經查了十數位原本周淵一派系的高位將領，其中甚至有大聖。」真諦和尚目露憂色。


  隱約知曉了對方要說什麼。


  就連他，也感覺有些棘手，因此順勢過來給林末說一聲。


  然而不久前，朝堂上頒布的大批官員升遷調動，卻是頓時使得整個大周風雲激蕩。


  為此，甚至有九渡中，甚至有幾座大城出現了嘩變，雖然只局限於真君，也很快便被鎮壓。


  「說是如此，可九渡戰場，有著諸多武林同道，不乏你我兩寺之人，而雖說留有餘地，但難保有人借題發揮，


  也足以說明形勢有些不妙。


  後者以『定國十策』為主張，借天演學說，總結出赤縣基本的新法武道，成立道興黨。


  據他所知，赤縣這邊頂層高手，其實還是有的。


  「我也只能坐在這靈台寺看，如今千羽界於泰州隔江相對，那端坐廟堂之上的人都不急，我們又急什麼？

  更何況，沒有人是傻瓜，後者能一改往常，直接表明態度，必然有所緣由，


  益州武林第一人，第二人，一齊站場，也是武林大會能順利召開的原因。


  留下林末一人，坐於石桌前，靜靜飲著茶。


  真諦和尚一滯，啞然失笑，雖然有些不太認同其想法，但莫名心中一松，有些暗爽。


  而另一邊，則是以內閣大學士黃名為首的綏靖鴿派。


  「如今朝堂上的局勢，師弟你怎麼看？」真諦和尚低聲問道。


  正是不久前去主持益州武林大會召開，聯繫朝廷的真諦和尚。


  些許誇大，能夠理解。」真諦和尚緩聲開口：

  「如今重南道，益平城周遭兩郡，縣城之間已經基本恢復了正常交通貿易，

  重北道，重北平原也是如此，在確定降雪減弱后，首要進行融雪春耕，

  不過其餘地界，除卻一些大宗大派所轄地界外，只實現了郡府，主要縣地的交通貿易，

  如糧食，燃料等物資運送，主要依賴武夫以空石戒配送。」真諦和尚說罷，輕聲嘆息。


  真諦和尚搖了搖頭，並不在意，不過似乎想到了什麼，面上出現猶豫之色，話語到了嘴邊，又好像說不出口。


  「對，益州這邊是先前神捕門的周澄明在負責。」


  后短短半月時間，大地上，重新恢復生機。


  人性都是一致的。


  這些人，在赤縣，足以與道祖級別人物對抗，也是赤縣能堅持如此之久的真正緣由。


  誰敢鬧騰就殺誰，一旦他殺的人多了，自然就沒人敢鬧了。


  他平靜看著眼前的小湖，其表面結著薄冰，不過開鑿出一方圓洞。


  在淮州也好，七海也罷，乃至剛至益州那段時間，相似的事情，他可以說經歷過很多次了。


  而雪災雖然消弭，但積雪融化，融化成水后的後續處理，也是一大難事。


  近來可以說，的確是局勢驟變。


  像真諦一般，大聖道路走到盡頭，只差半步便突破天人之人，最少還有四五人。


  「如今兩黨之爭，已經從暗地走向明面了，前不久九渡戰場的變故，便是試探，而戰場之外，廝殺更不在少數。」


  自古以來，比起各類恩怨仇恨，其實黨爭才是最為可怖。


  「已經很不錯了。」林末聲音同樣輕了幾分。


  但調查過程中，阻力極大，甚至出現了大聖武夫，以及一些隱藏強者。


  而大多數人實際只是調職，並未看管關押，說明還是留有餘地。」林末輕聲道。


  不久前，更是與大淮進行了幾次會面，讓人捉摸不透。


  「可以的話，還請師兄關注一下，我也覺得兩者之間，或者有重大聯繫。」林末回答。


  湖水下，有黑影來回迅速遊動，不時上鉤，含著魚餌。


  隨後更以有手段能極大助力武夫突破大聖，擁有一大批死忠擁躉，勢力擴張極快。


  隨後益州新任州牧向啟聖昭告益州，頒布了開倉放糧，降稅減息的法令。


  「那些大山中，可有獸潮異動？」林末再問。


  真諦和尚搖了搖頭，「我只是做了些自己應該做的，其實也沒幹什麼，而僅憑我一人之力，也無法做到如此程度，

  單不說，如果沒有師弟出手消弭量劫水災，即使我等積極，也無法成事。」


  林末會意，解下身上的蓑衣，上前，左手撫其背，兩人一同走向不遠處無憂樹下，一方石桌前坐下。


  林末此時也有些迷茫。


  如若後者真也覺得這場戰，不該打，那他們一直以來所做的一切，又意味著什麼？

  他忽然有些理解，不久前，九渡戰場發生的嘩變。


  他搖搖頭，不再多想，此時閉目入定，感受著體內比起此前更為茁壯的世根，

  以及積攢許久的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