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集會
第632章 集會
第二日。
清晨。
晨光熹微的五月天,朝暾初露,略帶清新的山風,搖動著周遭古樹那一抹抹嫩綠。
四歲多的林覺,林敏,穿著白色的特製短小武功服,在空地上一板一眼地打著拳。
與他們一同的,還有十幾個年歲差不多的小孩。
拳法雖然稚嫩,但路數都很端正,可以看出背後必然有名師教誨。
破風聲中,不時夾雜著哼哼哈嘿的呼喝聲,驚起不遠處林葉里,一隻只鳥獸。
空地后側,一個個黑椿木木桶擺放整齊,一口口大鐵鍋,由專門的藥師燒著火,以大鐵勺攪拌,調配著葯湯。
滋滋的熱氣,混著葯香,氤氳在空氣中。
最前面,還有一張大方桌,擺放有一個大輪盤,上有指針。
門口。
「對了黑龍,你現在在哪裡行事,出事沒有啊?」忽然,飛章一臉期待地問道。
「愛自由,愛赤鯀!不對,要真是這樣,為什麼飛章我沒資格上你的位置……」
「……」林末一愣。
「這就需要問老大了。」林末面色不變,轉開話題,「飛章,你氣息怎麼有點虛浮,是誰對你下手了?需不需要我幫忙?」
就這樣,這間小院空地,便聚攏了宗內絕大多數的武二代。
林末鬆開懷中的妻子,溫聲道。
周遭空氣,都有股海水的味道,仔細看,下方居然是一巨型黑色湖潭。
而林末此時在一根寬大粗壯的石柱上,洞窟內石柱頗多,但高度像林末座下這麼高的,不足八根。
這樣的話,看似是體貼,是關懷,實際卻是對林末那沒日沒夜潛修的不尊重。
這是個可怕的速度。
他聲音緩慢而堅定。
林末看著站在林覺旁邊,個子比林覺高點,明明是個孩童,卻一臉木訥之色的小孩,出聲問道。
粗略估計,當時在七海執行任務的成員里,三分之二的都出現了意外。
「這世道就是如此。」林菲兒輕輕拍著林末的背,柔聲道。
有些明白為何當日天赤闇會是那樣的語氣。
黑棒直直地穿過男子的胸膛。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林末輕聲道。
漆黑的水流,不斷翻騰,到處是大大小小的水渦,不知無數黑水被拉扯其下,又有無數黑水,不知從哪而來。
張開的手掌,朝天抓去,想要攥什麼。
他如今處於一潮濕的洞窟之中。
「可是沒道理啊,強大的飛章都不能在八首位置之上,白蛟那小子也不行,難道黑龍你實力很牛掰?」他說著說著,臉上笑容消失,露出沉思模樣。
因此其餘中層,普通高層,心中只有敬畏。
於黑水中若隱若現。
不過半息時間,赤色充斥於雙眼。
「你放心,我明白。」林非兒點頭。
自海祭之後,所有弟子都警醒了,開始刻苦練功。
忽然,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在旁邊驚訝地說道。
輪盤上彩繪有各種各樣的動物,有龍,有鳳,有老虎,有老鼠。
「末哥,我自然是信你的,不論如何,我會與你一起。」林菲兒知曉林末的壓力。
那巨大的赤魚,尾部重重拍在空氣中,空氣頓時如海水般,掀起大片波瀾。 所有的一切,都變成赤色,猶如金屬置於火中,飛速被燒得通紅般,鮮艷欲滴。
一個個形態各異,氣息強弱不定。
周遭石柱上,一道接著一道的人影出現。
輪盤旁邊,則是一方白石板,一個專門的廚師燒制著甜膩糖汁。
越來越大,如充氣一般。
即使後面有過數次尋覓,依舊有大部分人失蹤。
「或許是因為我有與飛章你一樣,對赤鯀無比熱烈的情感,這才是關鍵。」林末隨口道,目光則落在其餘空著的石柱上。
都在忙碌。
便需要她以另外的方式,表達出一定的善意,以及拉近彼此的距離。
林末站起身,打量著周遭。
林末面色不變,看著一切變為赤色,看著變得陌生的一切。
不過沒過多久,便把對方沒有明面回答的秘辛套了出來。
白日里,談情說愛的都少了不少。
對方身軀雖然依舊強悍,氣血沸騰蓬勃,看似無恙,但在林末敏銳的感知下,那股淡淡的虛弱之意,還是無法隱藏。
他腳下,還有一渾身是血的男子,躺在地上。
最大的龍形糖畫,味道好不好暫且不提,拿到宗里逛一圈,那威風勁,對於小孩子們,足以一整日走路都輕飄飄的。
『八首?八根特殊些的柱石,這是以實力劃分的?』
不時可以從黑水裡,看到一些通體金屬之色,數米長,腦袋上掛著赤色如燈籠般的怪魚。
話沒說完,臉上便出現幸災樂禍的神色。
林末身後,稍矮的一座石柱,忽然間,一個魁梧的身影出現。
他目光落在南側,那個方向,是淮州,若有所思。
這是……
林末微微眯了眯眼,心神有些驚駭。
說罷,腳尖一點,輕輕躍起,朝山上奔去。
正準備回答。
這樣的關係說好很好,說不好,也有一些壞處。
林菲兒巧笑嫣然,微微螓首,隨後踮起腳尖,在林末臉上啄了一口。
開始與對方聊起彼此的近況,獲取一些有用信息。
很快,玉戒便一陣蠕動,變成赤色,戒指表面,追噬尾部的赤色怪魚,栩栩如生。
這種無與倫比的誘惑,也是他們起大早來此練拳的絕大動力。
林末手指輕輕摩挲著戒指表面,面色平靜,緩緩將神意落於其上。
高到宗里只有幾個有數的長輩高層,才能搭上話。
與林末一般,八首石柱上,也有五根石柱上出現人影。
「位置?」林末眯了眯眼。
上方則是密密麻麻的墨色藤類。
使得水潭維持於一個平衡的狀態。
「可以,這孩子挺懂事的,嫂子一人也辛苦,若是空暇,你們多走動走動。」林末看著齊堂那酷似齊孫的臉,緩緩說道。
「竟然被你看出來了,我的朋友。」飛章一愣,隨即嘆氣,「飛章被埋伏了,被圍毆了,因為組織里有人破壞團結,成員中有壞人……」
忽然間。
他心思不斷浮動。
林末沒有答話,同樣眉頭微皺。
「我以為我來的已經夠早了,沒想到你來的居然比我還早……等等……」飛章有些無語,說著說著,臉色微變,
「你怎麼在那裡?不對,老大怎麼讓你在那裡?」
居然讓他直接從崖柏海,來到海淵……
光是三天兩頭閉關,便能看出,而不斷突破的境界,越來越大的威勢,也能體現。
表情變化之快,林末都有些無語。
林菲兒想了想,也沒有拒絕。林末地位在宗里很高,但好像又太高了。
他微微眯眼,看向腳下,那黑水。
更別提當年被派與參加周勝軍聯軍,最終被打散的齊孫等人了。
最高處的石柱,此時天赤闇那熟悉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
嘩啦!
外力之下,如陽光下的泡沫,輕輕一戳就破。
他們具有極強的適應性,能夠自得其樂,甚至於,有些懶散,但在經歷挫折,經歷打擊后,卻能爆發難以想象的魄力。
這種偉力……
轟轟轟轟!!
空氣中出現火苗燃燒的聲音。
開始時,只是三個小孩武道啟蒙。
不過臉上依舊露出關懷之色,顯示出細說之意。
他伸出手,看著無名指上的碧綠玉戒。
不知從哪吹來的寒風,下方的黑水,翻滾得更加洶湧,發出冰冷的水聲。
「桀桀,你不會以為你那位置不特殊吧?」飛章笑了笑,臉上出現明顯的羨慕之色。
當年倉促搬遷跑路,遺留的族人,友人,弟子,可謂極多。
「我……」林末目露複雜,「等忙完這幾件事,度過這段時間,一切就會好的,我與你保證。」他沉聲說道。
林末和林菲兒,看著方才打著拳,莫名其妙比賽著誰吼聲大的林覺等人。
這裡能夠最好地感受一妙石樹的氣息,極易陷入心神寧靜的狀態。
「那個小子,便是齊師兄的兒子齊堂?」
他關上石門,點燃警戒用的魂引香,隨後將石蟬置於門口,盤坐於密室正中。
這個年紀,便是一宗支柱。
「對,上次你招呼了一聲后,我便將這孩子經常帶來,與小覺他們作伴。」林菲兒回答。
「不過迪恩格那傢伙更慘,被打得連集會都參加不了……桀桀桀……」
天赤闇雙手撐著一根黑色短棒。
林末微微握緊拳頭。
海淵。
但越是這樣,她越不會說出『你別急,沒事的,好好休息』這樣的話。
黑水給人一股冰冷刺骨之感,這種感覺,居然讓他體內水元運轉速度,不由加快了三成!
話沒說完,他臉上又露出狐疑之色。
他有些受夠了無能為力的滋味了。
林末收斂心神,沒過多久,便來到悟道閣前,晃眼看見隱於暗處的長老執事,輕輕點頭示意。
剎那間,無名指上,那赤鯀玉戒,那赤色怪魚,立即如活過般,一下跳在空中。
林末輕輕將對方摟抱在懷中,三四息后,看著懷中之人,嬰兒肥的小臉,輕輕在其眉心吻下。
「有可能,飛章我可是最愛赤鯀的,桀桀桀。」飛章六隻手臂齊齊高舉,大笑道。
空氣里,有股熟悉的氣息。
轉輪盤后,轉到哪個動物圖案,便能獲得該動物的糖畫。
那次會面之後,明顯把飛章嚇住了,直接謹慎了不少。
隨後身形如大雁般飛下,落於地,走進專屬於自己的修行密室之中。
「黑龍啊,我的朋友,你竟然來的這麼早!」
像他一般遭遇的,居然不止一人。
巍峨的崖柏山,還有清晨淡淡的白芒霧氣未曾消散,使得樹海之後的靈台城,以及更遠處的蔚藍大海,都在一片朦朧之中。
這八根石柱,高大無比,猶如一個巨人在海水中,不甘於溺亡,伸出手。
可是,這種事後的魄力,能夠感動的,其實只有自己……
「上次發生如此慘況,還是上次……簡直太可怕了。」飛章有些心有餘悸地說道。
而周遭還有幾十根稍矮的石柱,則像是猙獰巨口中,層差不齊的牙齒。
呼呼!呼呼!
下一刻,一陣奇異的嘶吼聲,在耳邊響起。
「我晚上回來吃飯。」
大早上,有的在林間追逐對練,有的在崖邊體悟自然變化,還有人行色匆匆奔波於外務堂。
可後面還是遭了道,被埋伏了。
「這事不好說,唉,不過老大應該會給我們交代,你很快就知道了。」飛章輕聲嘆息,卻是搖頭道。
人就是這樣奇怪的動物。
不久前,他與迪恩格接到調查金鱉島勾結千羽界真相的任務,開始去搞破壞,也就是與林末碰巧遇見那次。
不過此時林末自然不是來修行練武的。
若不是他不久前遇見一神秘成員,覺得有些奇怪,後面行事小心了些,沒有再那麼霸道囂張,怕是也會出事……
埋伏之人中,為首的是金鱉島那位碧央真人,以及一些強勢海族。
令人不寒而慄。
不過柱石上,卻不止他一人。
是飛章。
「好。」
「我知道你還有事,你去忙吧。」林菲兒笑道。
只可惜一無所獲,以失望告終。
有數人直接被殺,甚至還有人被俘虜。
他臉上出現難過之色。
林末收回目光,望了眼山下。
這是糖畫。
其背後的壓力,外人看不到,她卻看在眼中。
「可惜齊孫師兄還是沒有下落……」林末忽然輕聲嘆息。之前蕭然傳來過消息,言有齊孫的下落。
「遲早有一天,我會親自回去一趟,帶著伱們一起回去。」
慢慢的,宗內一些長老執事知曉后,其家中女眷便找上她,話里話外,便想要將自家子弟送來。
他很快派出了數波探子前去查看。
直接將飛章打成重傷才勉強逃命。
「我知道的。」林末目光柔和了些,抓起她的手,輕按道。
但林末此時卻沒有心思關注其上的人影,而是直接將目光落在最中心,那最高的石柱上。
如此大規模的事件,也是飛章認為組織里有叛徒的原因。
林末點頭,心中微凜,沒有再追問。
越往山頂走,遇見的弟子越多。
這已經不是一句天賦出色,便能解釋了。
被動的享受平靜,內心固然也能夠獲得自由,獲得安寧,但那都是虛假的。
前者表情冷漠,看不出什麼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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