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樹葉與根
第440章 樹葉與根
有時候軟刀子磨肉,或許比真刀真槍的明面硬剛更可怕。
如果千羽界一方真正採取橫推碾壓的方式,一路推進,或許淮州諸方還不會太過擔心。畢竟打都打了幾百年了,早便習慣了。
可這一次,玉州的一系列變化,這種步步為營,穩紮穩打的手段,似乎由閃電戰,變為了持久戰,更令人心悸。
「玉州較之淮州,勢力錯綜複雜,為魚龍混雜之地,很多手段,自然更方便施展,其實也正常。」司凈拾起桌上的金輪,一邊旋轉,一邊嘆息。
「至於你所言的這種教化手段,只能說明那邊有高人,有玉州作為例子,日後攻佔他州,普通百姓武夫,便不會真正將其視之若仇寇,更利於收人。」
林末眉頭皺起:「我怎麼記得,千羽界之人,多有借普通人性命修行,這種方式,能瞞得下去?」
「你說的是借人之性靈壓抑修行途中的道化之危?」司凈微怔,有些意外林末竟然知道這麼多。不過想到對方身份,倒也正常。
他頓了頓:「千羽界修行道路,很是強悍,但卻也很是詭異,你所言的吞靈造化之法,算是一種主流,在那邊,相當於我們這邊的邪道左道。」
「我記得不錯的話,你們黑佛教好像修鍊得都是這種法門。」林末輕聲道。
「是的,因為簡單,更易上手。」司凈並沒有否認。
司凈:「如你所想的那樣,千羽界對於這邊的滲透從來沒有停歇,自泰州兵敗,珞珈山事變后,更是越來越甚,像你一樣的人,自然也極多,
這次法會,面向的便是這些人。」
好吧,只是留了些無害的追蹤香料。這是為了以防萬一。
說罷便看著林末。
通過前者吐露出的信息,結合最近得到的情報,可知最近的時局,必然非常艱難和多磨。
換言之,只剩時間堆砌而已。
畢竟據他所知,黑佛教雖然有不少派系,但他運氣不好,殺的人有點多,大多得罪過。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林末淡淡道。
比如,這法會,去參加參加。
同時,也是真正實行自己所有想法的關鍵。
他目光幽幽:「想要在紛亂的玉州立足,若不能形成快速的戰力,便只會被吞掉,實際上,黑佛教能發展如此之快,可選的也只有這種左道之法。」
沒錯,就是離去。
「左道之法如雙刃劍,有利也有弊,多者不得善終。」林末面上沒有變化,平靜地說道。
是的。
「玉州之亂,你們淮州之人根本想象不到,你不曾見過真正十室九空,也不曾見過馬踏宗門,人命不留,
在那諸多勢力割據的地域,死傷太多了。」
這次,他沒有殺人,直接將對方釋放了,身上也沒留什麼暗手。
即使是他,能否在這詭變的變局中保全自身,似乎也未可知。
這也是為何那些高手大佬成長曆程中,必然伴隨著累累白骨的原因。
想到這,林末緩緩站起身。
言辭很是懇切。
「真有那麼多人同意並加入?」林末反問。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法會……」司凈將手中金輪放在桌上,看向林末,眼神出現奇異色彩:
「以你的地位實力,應該遇見過,那邊的人……?」
再聯繫不久前玉州那邊放出的消息……
不過怎麼個參加法需要好好計劃一下。
可到底知曉如今該做些什麼,面上不動聲色,繼續解釋:
「千羽界邀人並非強制性的,因此此次法會來人會很多,而也正因為如此,不少人會隱藏自身身份前來,
「真是令人煩躁……」林末坐在原位上,久久沒有起身。
林末張開手,任由落葉自指縫中,看著其緩緩落向地面。
林末輕嘆一聲,「說說法會的事情吧。」他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
仿若背後有一隻無形的推手,推動著一切在前進。
「我自然不能如何,只是建議,我觀大人手段,其實也有千羽界之痕迹,何必如此排外?
如若他運氣不差的話,這孕育中的雙體,將真正如他所料,為安身立神的第二分身。
倘若,這裡說倘若,倘若真正赤縣一方戰敗,在千羽界這邊搞好關係,也能有一處立命之地。
這樣也好。
「誰說的開始便一定讓人歸心加入?」司凈笑了笑。
包括地點,時間,內容。
他轉過頭看向林末:「當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之時,當求神拜佛皆無用時,哪還能管他黑佛還是白佛,邪魔還是外道?」
隨後,林末繼續詢問相關法會的具體細節。
從開始到現在,鋪墊如此之多,結果還是充當說客。
如今他已經不再是練武小白了,自然明白,任何人,任何事,想要達成,價值越高,其後所需要付出的代價便越大。
他知曉那邊必有圖謀,但又不得不承認如若真是這樣的手段,到時候必然會有不少人參加。 原因無他,為留一條退路。
如今,他似乎也走上了這條路。
自身想要不付出,那麼,便只有讓別人付出。
『匿名參加,非強制性,傳道授法……』林末心中思緒紛飛,細細咀嚼著。
要知道,像林末這樣修鍊新法的武夫,在千羽界可以說很受歡迎,如若能將其拉攏過去,即使是他,也將有不小的好處。
「法會……」司凈心中有些失望。
「方才不是說法會嗎,這扯到哪去了?」
林末點點頭,眼睛微眯。
一應清楚之後,才讓司凈離去。
「不過大人你應該是拒絕了。」
只見天上飄著落雪,雪勢不大,落於地后,沒過多久便化成冰水。
林末目光微閃,以手微捻棋子,最終忽地笑了笑:
怪不得司凈這和尚一直以來都很配合。
「既然是滲透,強扭的瓜不甜,那邊不傻,自然不會行這樣之事。」他聲音變得感慨,「天下大勢,誰人能擋,自泰州陸沉,我等赤縣一邊便猶如風雨飄搖般,這個邀請,其實就像是一個資格,給予一些人選擇的資格,
無需多加干涉,隨著時間過去,真正認清現實之日,自然也是瓜熟蒂落之時。」
要知道千羽界勢力之強,底蘊之厚,真正超過所有人想象,對方同樣抱著善意而來,既然無法敵過,為何不加入試試?」司凈沉聲道。
輕輕伸出手,一片葉子正好落在他手掌心。林末目光幽深。
按照他的推測,這或許,可能,是一具分身?
在隨著如來魔勁的不斷凝練,這種感覺也越來越強烈,不斷給他一種如隔薄膜,將出未出的感覺。
如若一個不小心,參加法會忽然被發現了,深陷敵人老巢,必然不會有好結果。
一系列事件,竟然一環接著一環,環環相扣般。
忽然,他想起之前曾設想的聖魔元胎所潛藏的雙體之密。
據我所知,此次來人,明面上,甚至會有幾個真正的大人物。」
因此提前做一些小小的打算也無妨。
司凈笑了笑,站起身,往外看去。
他渴望成為沐浴在陽光下的樹葉,與家人,親友安安穩穩,平平靜靜地快樂生活,那麼便必然需要有黑暗中的根存在。
做到真正的冷酷無情,掃平阻礙他走向美好生活道路上的一切。
哪怕付出再多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