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外道
第409章 外道
靈台群峰，慈航道山之上，覺岸獨自坐在峰巔。
今早五更時有雨聲叮咚，天明才霽，此時陽光普照下，晨霧盡收，剛好將崖邊的道人身上鍍了層金輝。
道人之後，有一身高接近三米，黑髮披肩，金紅袈裟之人，緩步走至。
明明閉著眼，卻給人閑庭信步之感。正是李神秀。
「眨眼不過數年，師弟無目禪境界更深了，應當離目空之境不遠了。」覺岸未曾回頭，面上無人任何錶情，平淡地說道。
「果報盡自凡根生，因緣不見非了痕，無目從來非無視，枯榮生滅盡空門，
心中一直是空，又何來目空一說？」
李神秀剛好走到覺岸身旁，依舊未曾睜眼，話音落下的瞬間，微微抬手，翻滾的雲海直接靜止，仿若在接受其撫摸。
覺岸則眉眼低垂，五心朝天。
「我知曉師弟的來意，只是怕要讓師弟失望了，你當知，我等之位，從來身不由己。」他沉聲說道。
普通的天才，普通的際遇，普通地從內門弟子，到真傳，再到道子，再普普通通地接任靈台一脈脈主，繼任天尊。
實際上，古語中的山不在高，有仙則名，其中仙，便指的是這個境界之人。
他雖沒有親自坐鎮淮平，但留下的暗子卻著實不少。
因為這是玩人。
「靈台古剎地，非道也非佛，其實不好。」李神秀搖頭，隨後笑道，「慈山悲河度惡從，開蓮凈禍佛為宗，或許不錯。」
而就在這個關頭，靈台宗來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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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清晨，如今立春之後，雪勢變小了，朝陽初生之際，庄內道路兩旁，小樹枝丫上的嘰喳聲都多了些。
臨行前，他與聶家家主聶人王見了一面。對方確實受傷不輕，五臟近乎俱焚，若不是家傳真功冰心訣正好能抑制火毒，怕早死了。
「道兄今日之情，當銘記於心。」
敲門聲響起。
「興許是其與外人又仇呢？此言不足道。」李神秀搖頭。
聶家小谷事畢后，林末直接便乘鷹二返回林氏。
其中驚艷者如他，無論是三脈會比，還是泰淮河會，都是獨領風騷。
他不知為何，回憶起了過往。
李神秀便屬於後者。
山裡有達到一定境界的武夫高手，觀感更甚。
正愁沒有心靈真功，抵禦心魔異念的林末，自然對之滿意更甚。
在量化的數據面板下，只需要固化完美狀態，便能靠累積熟練度修鍊。
甚至比起一般的玩毒，玩火，還要可怖。
言罷，直接轉身離開，朝山下走去。
有著聶氏數百年來的積累經驗，加上如今林末的武道底蘊，修行自不在話下。
可如今，奇怪的事發生了，光是與李神秀氣機交鋒，他竟然隱隱落入下風？！
再想起方才對方一反常態的話語，覺岸瞳孔微縮。
他實力很強。
武夫交戰，無論是肉身境的初期，還是宗師，乃至大宗師之間的對決，除了硬實力的比斗外，更注重的是心靈交鋒。
「南明郡悅山暇點一行，我慈航一脈畢雪君在歸途中遭逢厄難，被生人當著十數人之面生生打死，連帶一大宗師護法重傷，最後真君血意也被人磨滅，
也正是如此，對方最後才以著聶氏數百年來，對冰心訣的註解精要，將聶雲託付給他。
而不止江上，城中也不太平。
氣息無形無色，卻龐大而具有壓迫性，好似具有實質般，在對沖碰撞。
院落里，林末早早地起身，日常晨練后，便坐在樹下看信。
「進。」
一不小心就會把人玩瘋。
因此在既不缺經驗，又不缺輔助藥物的情況下，他的進度可以說是極快。
這個感覺很奇妙，就像心中有巨石，無端間，頭皮都在發麻。
而冰心訣不一樣。
他以為他就足夠心氣高，甚至敢佛道合流，可自己這位普通的師弟，竟然……
整個靈台群山，無論是人或獸，都只覺心頭一沉，一股惴惴不安之感湧上心頭。
「伴青燈，坐佛蓮花生，佛國何沉？頌慈悲，立地八部定，外道為輕，真真是不凡……」覺岸輕聲嘆息。
幾乎瞬間。
無論是搏殺還是思考，都遠超正常人。
自原本的淮平衙門一把手周鶴被調離后，換了周勝軍的另一副軍主，鐵通上任。
「確有其事。」青葉緩步走近，看著面前，可能為自己平生罕見的真正天才。
他搖搖頭，轉身離去。
進來的不是誰，而是青葉。
回到林氏后，林末也是遵守諾言，讓其舉行了個不大不小的拜師禮，真正吃了茶，正式收入門下。 隨後武功修鍊，吃穿住行，一應安排好后，才開始自己的潛修。
不過在林末看來，近期應該出不了什麼大事。
「師弟看來是準備與我慈航一脈開戰了？」覺岸抬起頭，看著身旁像小巨人一般的僧侶，聲音裡帶著絲絲漠然。
就連原本猖獗的水匪，也偃旗息鼓般，銷聲匿跡了。
一瞬間，兩人身上齊齊散發出一股莫名的氣息。
聲音依舊平和，仔細聽，卻又好似多了絲絲暴虐。
可如今……
「確實是結仇，不過怕是非外人。」覺岸聲音平靜而低沉，「你我皆知，此前雪君道姑便與你脈下林末有恩怨，悅山一行，碰巧又有些間隙，而更巧的是，實力也足夠，所以……我想要一個答案。」
有人見拳至而眼閉，有人觀刀落而身躲，這種是自發的身體反應，但在搏殺之中卻算心靈交鋒的失敗。
甚至於第一批稻穀都快成熟了。
「是也不是，只是如今天下將亂，如若還不定道，蒼生何辜？」李神秀終於開口，道了句佛號。
此時的青葉面色較之開始要好很多了，畢竟是宗師，在有上好的療傷藥物下，傷勢恢復得很快。
這相當於是一石二鳥了。
排在首位的，並不是他寄予極大希望的真靈九變，而是得自聶氏的冰心訣。
據他所知，聶氏每年因此出的神經病可不少。
這種第二的副人格，就像是機器，最為理智，最為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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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延山，林家莊。
三十歲余便憑藉慈航劍典凝聚法身，連破四劫，隨後由佛轉道，佛道合修，再進一步。
「慈航普度。」覺岸低聲輕念一句，緩緩起身，餘光看了眼不遠處枯瘦的果樹，隨後對上那慘白的瞳孔，面色出了幾抹肅意。
顯眼之處有，但與真正的天才卻有些相形見絀。
只是這種功法，說實話有種魔性，分裂人格，再造他我，同樣是左道功法。
李神秀沒有說話，只是緩緩閉上了眼。
信不是其他，而是情報，自青龍會傳來的情報。
一切俗事處理完成，他便潛心投入了對冰心訣的研究。
腦海中，出現的是當時蕭蘭皋向他彙報，畢雪君以他之令，派梅山七鬼截殺林末的景象。
即使真的生了什麼意外也不怕。
與此同時，兩方戰況也十分焦灼。
這也是為何聶人王能以神變一重，與火麒麟一戰，還能不死，甚至護持家族遷移的原因。
自古以來第一好記，其餘爾爾。
咚咚咚。
靈台宗內，三脈同流，確實不缺天才。
「宗門來信了，是金標。」
這門功法關鍵便在於修鍊冰鏡二字。
雖然明面上依舊維持常態，但暗地裡卻暗流涌動，光是物價都高出了足足三成。
據青龍會情報顯示，幾乎每日都有大戰發生。
修鍊很是複雜，極為考究武夫天賦。簡單來說，大成之後，類似於能夠凝練出一個無悲無喜，心無雜念的第二人格。
狡兔三窟，數量不少。
武道到達一定境界，無論是肉身還是神意都遠超普通人。
齊齊將目光落在靈台群山中，高峻的慈航道山之上。
「這個答案，不知道兄是否滿意？」李神秀轉過頭看向身旁的道人。
「答案？覺岸道兄既然想要答案，我便告訴你答案。」李神秀雙目微眯，望向天邊，「善之因結善果，惡之因結惡果，因果循環為道理也。」
作為淮州兩大高山之一的靈台宗，從來不缺天才，因為能自別院山下，上山登入道牒之人，無一不是天才。
其實若只是如此，也就罷了，畢竟如今天下大亂，人之生死本就如燭，可偏偏我靈台宗一行人，死的只有我麾下雪君道姑……」
流程有三：一為靜氣，二為凝冰成鏡，三為觀冰。
雖未徹底去偽存真，但終究一隻腳進入了那個境界。
說到這，他其實心中也有些波動。
「師弟……你……真走的是那條路？？！」
門被輕輕推開。
此時陽光更盛，覺岸依舊立於峰頭。
覺岸輕聲嘆息，得到答案的他，也不拖泥帶水，念了聲慈航普度，氣機瞬間一消。
好在生意雖然難做，但林末早有預料。
據最近的情報來看，生意越發不好做了。
縮地成寸般，眨眼便消失不見。
一方面是因為江運生意難做，另一方面便是為了避禍。避泰州之禍。
不過即使如此，對方也只能苟延殘喘，靠著服食藥物延緩傷勢。
這門功法很不錯，為少有維持心境的功法。
其背後必然隱藏了極大的秘密。
「來信？金標？」林末微微眯起眼，「師兄可知是何事？」
正常修鍊冰心訣的聶家武夫，同境中都算強手。
好在林末有天賦珠。
更何況，據聶家家主聶人王言，冰心訣甚至對修鍊真靈九變，抵禦道化都有奇效。
基地基礎設施修的差不多了，早便引進了一批流離百姓，隨後開始農墾屯田。
算得上為靈台宗第一人。
「真傳之死，確實需查個水落石出，只是如今一點線索沒有，如此行事，卻是不該。」
覺岸一愣，隨後面色冰冷，同樣微微眯眼。
光是血肉與神意結合，交織，從而自發產生的生命氣場，都能無時無刻，對外界的人或物造成影響。
泰淮江之上，淮泰兩州的航線，因為聯軍伐淮的原因，近乎已經全面中斷。
至於上下風倒是看不出來，只知源源不斷有武夫前去。
隨後又回憶起那之後，梅山七鬼失敗，甚至山下梅家主脈覆滅，畢雪君想要下山報仇，因為李神秀傳書，他下令取消了針對林末的行動。
在此之前，便委派肖正陽秘密朝內陸轉移勢力，於深山修築秘密基地。
因此除了單純的想要替畢雪君報仇外，更多的是好奇，好奇一個宗師，為什麼能發揮出真君戰力，打破那傳聞中的黑佛蓮難之陣。
覺岸面上出現異色。
平日還會幫著林氏之人，一起進山狩獵，處理周邊冬天餓急眼了的山獸。
如今計劃已經頗具成效。
只是現在，外道何重啊……
寫完之後，鋪灑研發的特製藥水，等待字體隱形后，這才放入信封，以漆印密封，待專人送信。
其意勁擁有的特效便是凝心靜氣，秘技心如止水大成后，更會使人在生死搏殺中，有著類似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效果，很是不凡。
畢竟數百年都過去了，要該壞事，早便壞了。
為何靈台宗如今以慈航為主，原因便在於其實力。
最終百分百突破便是。
看完所有情報，大致用了半個時辰，隨後他又用了盞茶功夫回信。
幾乎大半個月時間不到，冰心訣就快到凝冰成鏡，也就是分化人格的關頭。
誰能想到，這才過去沒多久，結局居然直接逆轉……
甚至於這些暗子互相間都不認識，如此一來，才方便讓他掌控。
李神秀緩緩睜開眼睛，依舊是那潔白無瑕，好似只有眼白的瞳子，看著身旁之人。
而就在這時。
但大致方位離林瑜卻是不遠。
可三百年來，靈台天賦第一的，卻只有覺岸一人。
「原來是師兄，有事嗎？」林末起身，將一應信件收好。
與他一起回去的還有聶雲。
這也是為何宗門家族裡的天才驕子，明明境界，功法遠超尋常遊俠兒，卻依然有翻車可能的原因。
靈台宗飛書是有級別的，分為青，紅，金。其中依次往後，重要性遞增。
「金標之信，指明師弟親自啟閱，我怎能知曉。」青葉目露複雜，言罷，手中便出現一古樸信件。
上端泛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