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趕上

  第348章 趕上

  熱!

  熱!

  熱!

  比起熱更難的是心累。


  雖說早便在心中模擬了數百次的丹藥煉製,但實際經也不過寥寥幾次,即使如此,也都是失敗告終。


  如今真正一切準備妥當,實操之下,周炎才知道其中的艱難。


  光是藥材淬鍊,火候便十分難以把握。


  更不用說君臣佐使搭配過程中的時機選取,以及成丹手法選擇。


  煉製過程中,只要錯一步,一爐丹便可以說是前功盡棄。


  有時候煉製一爐丹,對於周炎來說,比拿著重尺,真正與山獸大戰一場,還要艱難得多。


  「集中注意力,收丹同樣不可小覷,行百步者半九十,還有心情胡思亂想?」


  就在這時,一個沉悶的聲音說道。


  周炎眼神一凝,當即將心中雜念祛除。


  「你既然知曉老子,便應該知道老子為何而來,大師也是聰明人,修了閉口禪,


  不然換作其他人,他也不會苦心孤詣,一心教導,將一身所學傾囊傳授。


  約摸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


  青葉看著那人。


  或許也正是因為酒好的原因,酒家內此時已經坐了不少人。


  但無論如何,放天底下任何地方,都是一等一的好丹,若不是副作用太大,即使是一般地丹都比不過。


  即使是宗師二關,也有極大好處。


  這是一家不小的酒家。


  他準備煉下一爐丹藥。


  話語間,看了眼身後的青石。


  看見這一的徵兆,周炎輕吁一口氣。


  為今之計,也只有逃到淮平,才能算好一些了。


  若是飢了,現做的面饃饃也很是墊肚!」


  「丹成了。」


  「聽說山上已經派出了高手前來支援,只是不知派出的是誰,倘若來的是普通阿羅漢,怕是力有未逮.」


  「甚至我懷疑,或許此事本就是淮州之人所為,甚至還是州內高層。」


  周炎臉上出現一抹笑意。


  「煉製清靈丹最需要注意的是清靈草的淬鍊,多一分火候則稠,少一分火候則寡,因此需要回火九煉.」


  坐在首位,面色蒼白的青葉緩緩睜開眼,輕聲嘆息。


  立即面色蒼白地訕笑著後退。


  「罷了,直接前往靈台群山,先抵本宗再說罷,到時候我們也順勢于山上住下,正好我證就了斷盡人我是匪,貪嗔痴慢,金身不壞的阿羅漢之境,


  恰此時,丹爐之上,蓋子開始翁動。


  一開始是立命境強者,隨後是半步宗師高手,上一次,甚至連宗師大佬也派出來過。


  畢竟物傷其類,更何況是人?


  就差一句,你惹得事到底有多大了。


  此事太過重大,他就連那些兄弟寺廟,別院的住持都不敢說,更何況是自己這位不過立命境的師弟?


  有時候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危險。


  「師兄,何至於此?難不成這靈犀總院都無法將我等保下?」


  周炎見機右手前探,手掌立即化作道道幻影,顧不得爐體滾燙,或戳,或拍,一連打出數十道印記。


  「慎重?老子一身功夫,可不是慎重得來的。」


  粗略望了眼,應該有將近二十張桌子。


  林末一身玄色袈裟從門外走進,明明未有動靜,青石等人卻如風吹柳絮般,自發讓路。


  周炎小心地將三枚丹藥收入玉瓶,放入空石戒中。


  今年的冬日,不知為何,比往年來的更為凍人。


  趙東澤聞言笑了笑,將身旁的青色大刀抗在身後。


  為泰淮江界真正的大寇。


  青葉溫聲道。


  他還是有些憂心。


  青石自然不傻,心中更為疑惑不安,但此時也只能相信青葉的話。


  目之所及,皆是黑色的霧氣。


  很是熱鬧。


  但青石欣喜的同時,卻有著些許不安:


  佛家中,阿羅漢之境為宗師,正等正覺,心連天地的菩薩則是大宗師。


  「況且如今快要抵達淮平,料想對方會出手,也必然不可能如此囂張,小心些應該無事。」


  目光複雜地看向角落處那人。


  剛將馬匹栓好,還未進屋,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


  目光看向店裡一個角落。


  所以,此番站出,也算燃燒出最後的火光,以及.見識見識更高層的武道。


  只是青石不理解的是,實力不過方方突破宗師的青葉師兄,到底是如何惹上黑佛教那群妖人的。


  實際上,除了換乘駑馬老車,他們還個個施展了易容手段,完全不似之前模樣。


  十數個呼吸后,丹爐動靜停止。


  「師兄,馬上要進入淮平平原了,下一步如何自處?是進城入靈犀別院嗎?」


  大冬天,只穿了件短衫,裸露出的兩條手臂,肌肉乾癟,實在不像什麼強人。


  一個個面露驚懼地下意識起身,往後退。


  其就好像在自言自語。


  唯一的缺陷便是有大概率體內自焚,輕則內熱,重則內腑受創。


  他接任住持那年,曾被其師傅帶到靈台山,見過一次李神秀。


  平均兩分鐘便一次。


  自從被黑佛教追殺后,他們已經吃過太多的苦頭。


  嘆息之間,他好似眼前又回想起這一路的辛酸。


  「也罷,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隱約可見丹壁之上有三道紋路。


  「不錯,能練出青靈丹,足以說明你煉丹技巧已到了普通人的巔峰,等到大宗師之後,便能嘗試煉製地丹,


  青葉沒有說話,只是作了個佛禮。


  忽然,一句不高不低的聲音傳來。


  「我已闡明了事情重要性,以我對天尊的了解,必然不會如此。」


  「休息會罷。」


  他本就是該死之人,如今證得阿羅漢,也算圓了武道之夢,而將一切託付給青石,也算不負靈台宗栽培。


  因為他知道自己這個便宜弟子心意已決。


  第一縷白煙從蓋上的白鶴鳥喙浮雕中升起。


  小二一怔,循著視線看去。


  據傳這位出海夜叉,數年前便有菩薩境界。


  只是想到他那日的見聞,驚懼的同時更是堅定。


  體內意勁催動,原本潔白如玉的手掌膨大數分,變成暗紅色,猶如金鐵。


  若是換匹好馬,他們怕是能早兩日到淮平。


  車廂樣式也普通,上面斑駁的痕迹無不顯示其年歲悠久。


  一道風吹過,掀開門口的帷帳。


  周炎面色肅然地說道。


  以他如今宗師之境,的確有資格在山上立廟了。 剩的數名沙彌聽到此話,紛紛驚訝欣喜。


  沉悶的聲音沉默了幾息。


  右手拇指,食指,中指併攏,作鳳尾狀。


  一壇壇酒水置於桌上,酒香四溢下,中央的火盆中柴火噼里啪啦作響,像是在給店裡的吹牛打屁聲應和。


  青葉低聲提醒道。


  一架普普通通的馬車在官道上疾馳。


  小心將丹爐打開。


  周炎再次沉默了,沒有說話,只是擦拭丹爐的速度加快。


  無怪他謹慎。


  可即使如此,他們也還是只能如喪家之犬般狼狽逃竄。


  小二口才了得,笑著說道。


  「那就煩請趙前輩賜教,看看貧僧能否見見夜叉兇相。」


  他不是去世外之境當值了嗎?

  有很多次他都想問出口,但每次話到嘴邊,卻又只能咽了下去。


  呼啦。


  此時寬敞的官道兩旁,隱隱已經蒙上了一層白霜,冷風一吹,刮在人身上,好似把把迎面扔來的刀子。


  青葉念了聲佛號,上前一步。


  說著有些遺憾。


  「大爺們來些啥?上好的黃谷酒,新鮮鹵熟的大牛肉,都是本店特色,

  看著一個個弟子,師兄弟死去,心中難受至極。


  聲音不知道說些什麼,最終只道出這樣一句。


  「快到了嗎?」


  青葉沉默。


  「不是大不大,只是有的事,若是還是鏡中花,水中月,那便不敢去賭。」


  趕車的是兩匹駑馬,是那種老得眼睛都渾濁,肚子都顯出水袋般臃腫的駑馬。


  「青葉禪師,數年未見,境界雖提高,但卻還是與之前一般愛打機鋒.」


  成長過程中自然得罪了不少人。


  很快,眾人下車。


  兩年時間便如此,我沒看錯你的天賦。」


  出海夜叉趙東澤此人名聲極大,不過看也說是響噹噹的惡名。


  周炎沒有說話,只是低下頭繼續擦拭著丹爐。


  見著周炎如此,沉悶的聲音似乎有些不忍心。


  周炎擦拭丹爐的動作停了停,最終嘆了一口氣。


  還是搪塞了過去。


  那料其回家,當即親手殺母,隨後上門將那伙仇家全家老小,連同周遭鄰里,一同殺了個精光。


  若是此行聽話些,身後幾個禿驢或許有機會活命。」


  很快,眾人閉目養神。


  「師兄,前面有處客棧,我等補充些乾糧,順道給馬喂餵食吧,這駑馬雖然好隱藏身份,但確實腳力太差。」


  其身上最是為人驚懼的是其弒母一事。


  「若無師傅的栽培,周炎必不能如此。」


  「赤面大耳,青發狂刀,想不到人稱出海夜叉的趙東澤前輩也會趟這潭渾水。」


  青石一愣,突然只覺手裡被塞了什麼東西。


  在山上,也有資格立寺開廟了。」


  翻出院牆,開枝散葉的大禪寺一脈,或許自此說是隱滅了也不為過。


  一次有人以其母威脅,想迫使其就範。


  直欲刺骨。


  這已經是一炷香內的第十八次了。


  「倒真是兩年未見了,看來我倆塵緣卻還是未了啊。」


  至於法身,法相則為佛陀,再之後,便可稱作大覺。


  在他看來,任一個正常人,見到那一幕,也會產生兔死狐悲之情。


  其中滑出三顆圓鼓鼓的青色小丹。


  音調尋常,卻好似風雷驟來,在人耳邊突然炸響。


  與上一爐丹藥名稱極為類似,只有一字之差。


  自此無牽無掛,更顯肆無忌憚,境界不斷突破,在泰淮江域名聲極大,落下了出海夜叉之名。


  數百武僧,至此不過大貓小貓十人不到。


  趙東澤仔細打量了一番,忽地咧開嘴一笑:

  「倒是真就撞見了。」


  沉悶的聲音沒有再說話。


  「小心些,補充完乾糧就走,到下一座驛站,看看能不能再買幾匹馬,爭取早日抵達本宗。」


  而像他這般的人,一個個以命搏殺,最終卻只能葬於黃土,殤於獸鳴。


  二十多張桌子,足足坐了十幾張。


  「如若不是你在山崖中將我救起,或許我也只有沉於黃土,不見天日。」


  因為自始至終,院子里只有周炎一人。


  此時他是再傻也發現了不對勁。


  實際上,該狠辣時狠辣,該耍小手段時耍小手段,但在大是大非前卻有著常人想象不得的固執,這種秉性,不正是他所看重的嗎?


  說著便想將眾人迎入店裡。


  一邊擦拭丹爐,一邊將種種訣竅銘記於心。


  青葉輕聲說道。


  青石看著前方不遠處官道之旁,高高迎風而起的『酒』字旌旗,放下帷幕說道。


  畢竟作為一州州府,朝廷力量最為強大之地,他不信黑佛教那群妖人還敢肆意妄為。


  好似根本沒談先前之事,沉悶的聲音開始輕聲講解清靈丹的煉製。


  無論逃到何地,對方始終能找到他們,突然地冒出,突然地痛下殺手。


  他沒想到黑佛教勢力會如此之大,甚至能請動趙東澤。


  其年幼時為漁家子,家境自然談不上好,家中又只有寡母一人,少年自然受盡欺負。


  土地龜裂,荒原野草,山非山,水非水,好似另一個世界。


  其也名為清靈丹。


  而當青葉出海夜叉之名一出,原本有此錯覺的客家終於明悟。


  還別說,挺香的。


  他說到這,面前好似又出現了那幅畫面。


  得奇遇后的趙東澤,因少年遭遇,可以說橫行無忌,目無王法。


  「師傅,時不我待啊。」


  三紋清靈丹,凡丹中的頂尖,服用后視體質不同,宗師一關武夫服用之後,可以將體質快速攀升至巔峰。


  「趙前輩既然認識貧僧,自然知曉貧僧之由來,此地不遠處為淮平,淮平之後有靈台,前輩做事可要慎重。」


  他語氣雖還是平緩,但聽得出其間無力。


  沉悶的聲音再次在耳邊回蕩。


  其身材極高,大概兩米,體態卻不雄壯,甚至於有些瘦弱。


  見青葉他們一行人七八人,小廝眼尖,立馬迎了上來。


  角落處一張桌子,同樣站起五大三粗的數人。


  若不是寺內有幾分人情,得到了幾處兄弟寺廟,別院的援助,他們早便被戮於他人之手。


  只是為了隱藏行蹤,安全起見,也只能如此。


  這也就罷了。


  「果然是青葉大師。」


  只是一張赤色如棗的臉龐,碩大如佛的耳垂,加上一頭懶散的青色頭髮,不知為何,莫名使看者有種無來由的心悸。


  心中低聲念了道佛經,將心中情緒散盡,青石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灰衣僧人,輕聲問道。


  青石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點點頭。


  青石自然也明白事理,重重地點點頭。


  實際上,後者也確實為前者的輔葯,能極大減緩其副作用的概率。


  而一次出海,遭同行爭搶,落入水中,無意間得到一門傳承,從此開始發跡。


  時至年節,寒氣透心。


  這一幕,若是讓外人見著,必定會驚奇萬分。


  只是往前走了兩步,發覺身後的一眾人卻是一動不動,一個個眉頭緊皺。


  青石掀開帷幕一角,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下外界情況,隨後立馬放下。


  「此事暫時不是你能處理的,即便是你與望京那邊有了聯繫,畢竟此處是淮州,隔得太遠了。」


  他繼續寬慰道。


  爐蓋之上的亮翅白鶴眼眸不知何時泛成紅色,一縷草木般的清香自鳥喙升起。


  林末看向一臉蒼白的青葉,忽然笑了起來。


  這是個故人。


  李神秀說的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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