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過河卒與猜測
第250章 過河卒與猜測
此時離淮平城數十裡外,泰淮群山中,一座幽深的洞窟。
明明位處大山深處,卻格外的清凈冷寂。
呼呼的山風吹過。
日下蟲獸皆隱跡,唯余落葉簌簌鳴。
反常得令人害怕。
洞窟內,點綴著小孩手臂粗的白燭,在飄忽的燭光下,奇形怪狀的鐘乳石投下怪異的影子,在洞壁上扭曲蠕動。
繼續向前。
蜿蜒的洞道接連著一處巨大的石廳。
廳內最中央是一顆巨大的榕樹,足足有數十米高,茂盛的樹冠接連頭頂的穹頂,繁茂的枝葉遮天蔽日,血紅色的根須如雨般垂下,恍惚間能聽得到嗒嗒的根須碰撞聲響。
此時樹下已經站立了十數個人影,晦暗的燭光下,照得人影影綽綽。
她大口地喘著粗氣,精神疲憊到連整理衣衫都不能做到。
「有趣。」
「天才在沒有徹底成長之時,便猶如未曾化蝶的毛蟲,沒有人會言及其美麗,況且,天塌了也有高個子頂著,你怕什麼?」
「催催催,全都在催,那邊已經感知到動靜了。」肉山臉上笑容消失,哼哧兩口,惱怒道。
「直接進行一次春耕,地域,就放在淮平城吧,不是都想要些動靜嗎?那我們就來一出大的!」
他蹣跚著步子,走向中心的榕樹,似人手的樹須打在臉上,也無動於衷。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也能突破立命境界。」
能踏足於此,除了對實力有一定層次需求,還需要堅定的向道之心。
腳下,是兩具男子的屍體。
可以說,成為了王守義他們的榜樣。
同時一邊走,一邊在思考。
地上的女人已經軟如爛泥,不整的衣衫下,是磨得血肉模糊的皮膚。
已經死了。
赤色的樹液從皺裂的樹皮中滲透,好像流出的是血。
「大概能支持播撒三次。」應昌低頭,「若是想像上次在雙全那邊,舉行一次春耕,只能說勉勉強強。」
他細嚼慢咽地品嘗著糖葫蘆的酸甜,悠悠地在街上走著,除了身形高大些,與普通百姓沒兩樣。
其上還殘留的滴滴血珠。
以腐屍草混雜陽厥花搭配的毒物確實有用。
片刻后,屋內,除了青石板上留下的淡淡划痕,再沒有一點痕迹。
黑佛兩字可以說是無人敢冒用,這段時日,聲勢更是浩大,已經數次登上『淮州見』的頭條。
房屋陳設已經很老舊,灰塵染了厚厚一層,最少數月無人居住。
「你你是魔鬼」蘭溪此時屈辱地趴在地上,視線在模糊,但意識卻因為對方下了某種藥物,格外的清醒,
甚至能感受到全身的血水,伴隨著無力的滴答聲,慢慢地從體內流出。
此時能獲得的線索,無非是這幾條殘缺的信息,而周邊與之關聯性最強的名詞,就這幾個。
林末手撐下巴,目光深邃,坐在扶手都斷裂了半截的梨花椅上。
綠霧消散。
實際上,白鳥會所能做到淮平頂尖會所之一,除了選人得當,這香料也有不少功勞。
足可見,有時即使你不找麻煩,麻煩也會找你。
「這次只剩你一個人了,如果你不說,我會很苦惱,
因此不用擔心有生命危險,我保證會格外的小心。」林末輕聲道。
肉山不屑地道。
『寶光,寶光大道,寶光坊,抑或寶光寺?那黑佛又是什麼?黑佛教?』
時間差不多了,他該出去了。
不是肉山又是誰?
肉山身後則是一群群身穿黑色僧衣的則是黑佛教精銳。
蘭溪像是回想到起初的感覺,斷斷續續地開口,「寶光.,黑佛.佛.」
.
話未說完,瞬間臉上滿是驚恐,
「不!不」
只不過轉瞬,他便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想要振作精神。
「長老你說這勞啥子『靈根』到底是什麼玩意,為什麼那群人,非得找到才肯罷休?為此付出那般代價也甘心?」
誰知道,其從一粒種子長到現在,不過用了三個月不到?
「沒人是傻子,據我所知,『靈根』在那邊,類似於我們這的神異體質,絕倫天賦,
那等人物,若不隕落,所能達到的高度,不是我們能想象的。」
據說這玩意可不便宜,由會所老闆花大價錢在藥師朋友那求來。
不久,石廳里便只余肉山一人。
據說兩年前有個前輩,因為嘴巴甜,從一個大佬那得到了一瓶寶丹,直接無副作用突破立命境界,真正走上巔峰。
「還不說嗎?」
因為今天招待的是個大主顧,身後勢力很是驚人,這是第一次見面,他要留個好印象。
至於黑佛教,則是一方邪教,與普世教類似,只不過動靜在之前並沒有後者大,最近才開始鬧出了些名堂。
他嘆息一聲,加快腳步。
物有三六九等,人有高低貴賤。
作為淮平的主幹道,街上人流很多,也很熱鬧。
很快便喚了一隊人馬,往洞外走去。
當然,說出去不太好聽。
終於,他走到樹旁,輕輕撫摸著樹榦上詭雜的樹紋。
恐怕即使是身份尊貴的那位,到時候也不會出手相保,反而第一時間滅口幾率更大。
肉山低下頭,面部正好隱藏於陰影之中。
「這在淮平?城裡可是有宗師,甚至大宗師坐鎮,若是出事了.那邊也不好交代吧?」臉生膿瘡的男子饒使心臟夠大,也有些遲疑。
這種感覺,遠超一般酷刑,即使是心理意志再堅強之輩,也難以持續忍受。
房屋內。
淮平街最大的會所,白鳥會所。
像這樣的屋子,團結新區並不少見,大多是本地人,在其餘處有新的房產,此處則留著等拆遷而已。
全然不像方才辣手擊殺四人,男女老少一個沒放過的狠人。
不過他並不覺得丟人,不偷不搶,有手有腳,靠自己掙錢,不寒磣。
更何況還有.
噗!
思緒瞬間被打斷。
寶光坊同樣位於淮平內環,於靈妙坊距離倒不遠,以通街的琉璃寶瓦建築所著名。
「春種一粒子,秋收萬根木,以木立道,是人成仙!」
正如不過終年過河卒,哪得幾分心沁涼?
他抓起樹榦上赤色的樹漿,有些粘稠,隨後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臉,轉身離去。
主幹道之上。
身上爬滿了數個手指粗細的小孔,溫熱的血水緩緩流淌,浸濕著灰塵,沿著地板縫蔓延。
「我問,你答,把事情交代清楚,我保證給你個痛快,畢竟活著不一定快樂.你應該有所體會。」
唯一可以說衝動的,不過是動手毆打了江景那兩人。
可以說是嚴刑逼供的絕佳手段。
任務也簡單,便是陪酒陪玩,畢竟來往這會所的,都是身份地位,抑或實力極高的婦人。
只是在動刑前,他明明仔細檢查過這幾個人身上各個角落,並沒有在牙縫或者其他地方發現毒藥啊。
他嘆息一聲。
有些人,心比天高,卻命比紙薄。
如今各地界域都在修築天關,各地家族,宗門,都有人員指標,每日幾乎都有立命高手,宗師武夫前往。
聲音越來越大,低吟慢慢變成低吼。
只是此時,原本久無人居住的房屋有了些不一樣的變化,空氣中隱隱瀰漫著一抹清香,直接將霉舊味壓下。
林末穿插在人流中,往住所走去。
「仙仙.仙.」
「呼,大人,那邊催得急了,要求我等務必早日找出適格者,靈根者。」
「我我說」
看著如蟲子般蜷縮在地上,拚命摩擦地面,全身陣發性抽動的女子,他輕輕點頭。
離肉山最近的一個黑衣男子,面容蒼白,臉上有三處膿瘡,分別在額頭與兩頰,名為應昌,低聲彙報道。
這等人物,談事情自然要人陪。
而寶光寺,則是一方宗師勢力,歷代住持方丈皆繼承寶光名號,傳承久遠,數百年前,自玉州搬遷至此,實力非比尋常。
他解釋道。
王守義悵然地想著。
可以明顯感知,其身上的氣息又強盛了不少。
原本慈祥笑容的肉山,笑容變得瘋狂,嘴角向上彎起,好似要裂開,兩隻手高高地向上舉起,白嫩的皮膚,開始長出淺綠的嫩芽。
聲音越來越小。
啊!!.嗚.
下一刻,直接是令人難聽的尖叫,不過還未持續一息,便戛然而止。
淡淡的綠霧不知從何而起,氤氳在整片空間。
其餘黑衣僧人也是一臉欣喜,感受到身體的強盛,接受著這來自不知名之處的饋贈。
此時,淮平城,團結新區。
因為林末將其下巴給卸掉了。
想到這,林末腦海里快速回憶兩者的相關情報。
「我們現在完備的種子還有多少?」他說是這樣說,但終究還是問道。
但在他看來,那次即使他不動手,忍讓過去,也安生不到哪去。
樹欲靜而風不止,不過如此。
血身做事他很討厭,但有句話說的卻沒錯,人.哪能一輩子當狗?
就目前來看,最有可能的則是寶光寺與黑佛教。
「怕什麼?上面已經說了,種子發芽,動靜極小,即使大宗師也察覺不到,而且想要好處,又不想擔負風險,你我又不是天人子嗣,有那般好的事?
至於那邊」
其間表現得好,除了工資翻番,還能得到一些小費,有時小費比工資還高。
肉山抬起頭,看著眼前那龐大的榕樹。
他站起身子,隨手灑下大片無色藥粉,往屋外走去。
林末將吃乾淨了的糖葫蘆簽隨手摺斷,丟進垃圾桶,擦了擦嘴角的糖漬,大踏步向前。
慢慢的,隨著肉山低聲禱告,身後的教徒同樣開始淺聲低唱,聲音匯在一起:
「道道.道.」
靠近主幹道的一處偏僻房屋。
原因只有一個,這幾個探子身上,早被人下毒,只不過用的是某種特別的方式。
身後的眾人同樣如此。
畢竟前者寶光大道只是個大致地名,坐落於寶光坊,寶光寺也正好坐落於那。
林末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腳下的女人,言辭懇切,像是在勸人苦海回頭。
這種生命緩緩流逝的感覺,簡直讓人絕望。
林末走在人行道上,隨手在一處賣冰糖葫蘆的小販處買了串糖葫蘆吃。
「只是能不能找出靈根者,這個卻無法預料,畢竟我們那麼久都未成功。」
肉山一臉愜意地癱倒在地上,喘著粗氣。
從大龍山到此,他只想安安穩穩地抵達靈台宗,幾乎沒做過任何招惹是非的事。
為首的是一個身材肥大的胖子,其面相慈祥,兩手合併,眼睛微眯,好似在虔誠地禱告。
「是!」應昌眼神一凝,抱拳行禮。
總之都不是好相與的勢力。
一旦天氣極好,便有『寶光灼灼,天上街市』的盛名。
此時樹影婆娑,猶如靈木。
這等通敵賣國,不對,是賣界的事,若是被發現,別說株連九族,怕是帶點親密關係的都會被一一處決。
認真說來,兩者都有療傷的效果,但一同調配,加上一些佐料,便出現了一種特殊的功能。
「那邊不用管,我等不是他的下屬,按我說的做,一切後果我來負責。」
在這時,你能做的只有兩個選擇,要麼解決麻煩,要麼解決帶來麻煩的人。
有些人,一出生卻擁有旁人窮盡一生也無法觸及的物事。
林末皺著眉,蹲下身子。
只見其身軀劇烈地顫抖,兩隻手拚命地抓著地,最終腦袋一歪,淡黑色的血液自七竅流出。
道路兩旁,有專門的人行道,這是車馬異獸所不能涉足的地方。因此每走幾步,便能看見熱情吆喝叫賣著自家貨品的小販,追玩奔跑,叫嚷一片的小孩。
原材料為各種珍惜花種,天然無刺激,能讓人發出最自然的清香。
黑佛教更不用說。
他低聲道。
山洞裡忽然掀起一陣狂風,繁密的根須開始隨風晃動,發出噗噗的聲響,那樹榦之上褶皺的樹皮,花紋愈加詭密,隱隱有些像一具人臉。
「那我們幫忙找.,不會出什麼事嗎?」應昌低聲道。
唯有心狠,唯有搏命。
約摸過了盞茶時間。
王守義對著與人等高的琉璃鏡整理衣衫,隨後拿起檯子上的會所特製香料簡單噴洒了一下。
說著,收回自己的手指。
有難以名狀的黑影在其中逡巡。
早沒有力氣的身體,在應激性下,下意識蜷縮。 她艱難地偏過頭,小腹處,又多了個血洞。
良久。
那便是會使人從生理上感到極度驚恐,自覺呼吸困難,有如被蟲咬蟻嚼全身的骨骼肌肉的痛癢感。
其盡皆雙眼瞳孔渙散,面部烏青,兩頰的肌肉都在痙攣,似乎死前受了什麼極大的痛苦。
他相信,靠自己的努力,貧苦人家出身,也能有大作為。
而且,世界上,總是好人多。
一時間,他想起自己那位林大哥,想起一路照顧他,總是和顏悅色的那些好姐姐,心中充滿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