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05:蘇念賀知南
門外,我接過仆人送來的熱水,抿了抿嘴,猶豫了下還是忍不住:“請問,賀先生為什麽服用安眠藥?”
??“這個啊……”仆人仔細回憶了一下,“先生五年前有一個晚上突然灌了兩瓶安眠藥,差點死掉,好在被夫人發現及時送先生去醫院洗胃,撿回來了一條命。”
??五年前……
??我的心尖一顫,身體都開始發抖了起來,“他,他為什麽要吃?”
??仆人搖搖頭,“我隻知道自那以後先生的身體一直不大好,昨晚抽了一整個晚上的煙,我送早餐進去的時候先生捏著一枚白玉蘇念玉佩,發高燒暈過去了……”
??腦袋裏一陣眩暈,我的身體踉蹌了一下,總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倒下去,勉強扶牆才能站穩。
??白色蘇念玉佩?五年前在遊輪上那一夜,他不是當著我的麵憤怒地扔進海裏去了嗎?怎麽會……
??“賀先生不喜歡吃藥,更不喜歡打針,這麽燒下去不是辦法,您能喂賀先生吃下去藥嗎。”
??我沉重地牙齒間滲出一句話:“我,試試看。”
??我將透明的玻璃杯擱在床頭櫃,聲音極輕,怕打擾了賀知南。我在床邊坐了大約三十秒,伸出手探了探賀知南的額頭,觸手滾燙得嚇人,不吃點藥怎麽行?
??室內太熱了,我脫了外套擱在沙發上,襯衫袖子挽起來,進浴室拿了一條趕緊的白色毛巾,浸濕冷水,擰幹了拿在手上,我在床邊重新坐下,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擦拭賀知南臉上的汗水。
??似是燒得太厲害了,賀知南冷峻的臉動了動,修長的睫毛顫了一下,好像下一秒便會睜開,我被他的動靜嚇得有十秒不敢動彈,看到賀知南安靜了下來,隨後便沒了反應。我才敢動了動僵硬的手,擦幹淨賀知南剛毅額頭上的汗珠。
??我大著膽子扯開一點點被子,冰爽的毛巾觸碰到他的皮膚,賀知南的喉嚨發出一聲淺淺的悶哼。
??熱呼吸撒在我的臉上,我渾身的神經頓時緊繃,僵硬著不敢動彈。等到賀知南的呼吸慢慢變得平穩,我擦幹了他脖子上的汗。
??太熱了,捂得皮膚發紅,煙灰色的家居服完全被汗水濕透,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緊緊地貼在他身上,肌肉線條若隱若現。
??我臉上一燥,別開眼睛,指尖輕輕顫抖著觸碰到他的家居服紐扣,觸感冰冷堅硬,每解開一顆扣子,都好像跑完一場馬拉鬆,我提心吊膽,好害怕賀知南會突然醒來。
??解開最後一顆紐扣,我褪下了賀北家居服的外套,餘光無意一瞥,我臉上又是一熱。
??男人介於小麥色和蜂蜜色之間的皮膚上,布著一層薄薄的細汗,胸口粗喘地呼吸,胸肌下是磚碼似的八塊腹肌,肌肉緊密,性感狂野,若隱若現的人魚線像是刀子刻出來的一樣。
??我頭皮發麻,拿了一套新的家居服出來,給他換上了幹淨清爽的家居服上衣。
??穿好了衣服,褲子怎麽辦呢?
??衣服都換了,褲子也濕了,不換不舒服吧?
??我緊咬著唇,硬著頭皮,手伸向他的褲子,指腹觸摸到他絲質家居服柔軟的布料,還沒來得及用力,隻聽得岑寂的臥室裏毫無預兆地響起啪的一聲——
??昏暗中,我的手腕被一隻幹燥滾燙的手給狠狠攥住。
??“你他-媽在幹什麽!!?”
??“我……”被賀知南震怒的嘶吼嚇傻了,我哆嗦著唇瓣說出一個字。
??下一秒整個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一甩,我還沒反應過來,感覺到身體被男人像是扔垃圾一樣摔到了一旁。
??本來隻是跌到了地上,後來重心一個不穩,我硬生生撞到了床頭櫃的角上。
??‘咚’的一聲巨響,額頭一股撕裂般的劇痛,一股炙熱的液體湧出來淌進了眼睛裏。
??我哆嗦地厲害,四肢冰冷,“賀知南,你,你聽我解釋……”
??“私闖民宅,蘇念,你好大的膽子!”賀知南還發著燒聲嗓沙啞得可怕,像是從地獄裏傳出來的,“滾出去!”
??“我不是故意……”
??還不等我解釋,賀知南掀開被子霍的從床上站起來,攥住我的手臂,將我連拖帶拽地衝下樓梯,走廊上、客廳裏的仆人都被嚇壞了,驚恐地看著這一幕,賀知南眼睛也不眨一下,大力拉開公館的大門,大力將我扔了出去,從牙縫裏擠出冷酷無情的幾個字眼砸在在我頭上:
??“死都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隨後‘嘭!!’地一聲砸門聲,摔得我震耳發奎,腦子裏嗡嗡作響。
??喉嚨裏隱隱刺痛,一股腥甜,我咬著牙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額頭,手心裏粘稠溫熱,一看是一片殷色的血色。
??我鼻頭一酸,分開的這五年,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賀知南這麽恨我?
??難道,
??他知道了那個孩子的存在?
??我失魂落魄走下樓梯,迎麵便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對不起對不起……”
??“蘇念?”宋景辰驚愕的低呼在我頭頂響起,“你,怎麽了?”
??“我沒事,摔了跤給弄的。”我垂著眼皮,不敢看他的眼睛。
??宋景辰的眸子在我身上轉了一圈,眼底滲出一絲心疼,笑了聲,“你連騙人都不會……”握住我的手腕,“走,我帶你去醫院。”
??“嗯……”
??我的腳才抬起來還沒落在地上,身後一個冰冷的聲音驟然響起,刺進了我的耳朵裏,“放開她。”
??我的身體一僵。
??“知南。”宋景辰站定腳步轉身,“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和你有什麽關係?”每個字都極盡高傲,充斥著濃濃地蔑然和危險的冷意,“我不會說第二次。。”
??宋景辰無奈地歎了口氣,放開了握著我的手。
??賀知南冷冷地盯著我,命令一隻小狗一樣,“過來。”
??我乖乖聽話,幾乎沒有一絲猶豫。
??不聽話又能怎樣,他是我的金主,是我的上司,我沒有得選。
??賀知南攢著我的手一路回了房間,“坐下。”
??我坐在床邊。
??“你是不是蠢?摔了都不知道躲一躲?”賀知南氣惱地咬著牙盯著我的額頭,低沉的嗓音擠出一絲憤怒。
??“我不敢。”我垂目斂眉,視線裏隻有賀知南修長的雙腿。
??“你不敢?”賀知南聲音裏的笑意有些冷,“這個世界上還有你蘇念不敢做的事?”
??“……”我鼻頭一酸,捏著拳沒吭聲。
??或許是覺得我像個受氣小媳婦一樣,賀知南可能有種一圈打在雲朵裏的感覺,頓時像是霜打的茄子泄了氣,也不再刁難我,在床頭櫃上一陣翻找。
??拿出來一個藥箱,床陷下去,賀知南坐在我旁邊,拿了酒精紗布,冷若冰霜地道:“轉過來。”
??我掀開眼簾,看到賀知南拿著沾濕了的棉簽湊上前,我呆了呆,下意識地就往後縮,賀知南仿佛早已經意料到,他的大掌控住我的後腦勺,按住我不得動彈,隨後棉簽落到了我的額頭上。
??刺痛。
??我倒吸一口冷氣,渾身狠狠哆嗦了一下,眼淚都快飆出來了,“疼!”
??“不清理傷口你等著感染破相!?”賀知南黑沉著臉,眼睛裏閃爍著冷漠,語氣透著濃濃的命令,“不許動!!”
??棉簽再次抵了上來,不知道是第一次太痛了還是他手上減輕了力度,額頭沒有第一次被酒精碰到的時候這麽疼了。
??清理完傷口,賀知南翻出一些藥,抹在我的額頭上,頓時頭上一片冰涼涼的很舒服,我緊攥著他衣衫的手這才慢慢減緩了一點力道。
??賀知南在我臉上瞟了一眼,語氣變得沒有這麽冷了,“誰讓你過來的?員工手冊上難道沒有告訴你不許擅闖我的房間。”
??我腦袋裏嗡地一響,暗自咬牙,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我蘇念也有被人算計的時候。“沒有人,是我問樂姐聽說你發燒了,就想過來看看你……”
??賀知南塗抹用藥膏的手指驟然間一頓,“……”垂著眼皮盯著我,眸中暗潮洶湧,神情諱莫如深,漆黑的眼底似乎有流光一閃而過。
??我深吸一口氣,舌頭抵著上顎,心虛地從齒間輕輕吐出一句話:“一星期連著病了兩次,我有點擔心你的身體狀況。”
??空氣凝固了七秒,賀知南抬起來僵硬在半空中的手緩緩動了動,完成了上藥的程序,貼了OK繃。
??賀知南不發一言地扣上藥箱,薄唇微掀,在他開口要說什麽之前,我霍的抬頭,猛地摁住了他的手背,“不要趕我走,好不好?我想留下來照宋你。”
??賀知南眸光沉沉,目光落在我身上的白襯衫,淡淡掃了一眼,他的喉結上下滑動了兩下,沉聲道:“去換身衣服。”
??我愣了一下低頭看自己的胸前。
??臉騰地燒了起來,我捂住鮮紅欲滴的臉衝進更衣室。
??等到我換了一件白襯衫走出去的時候,賀知南已經躺回了床上,緊闔著眸子,裹著被子似乎沉沉地昏睡了過去。我搖頭歎了口氣,發燒不吃藥就是這個下場。
??男人的白襯衫穿在身上又寬又大,隻好將袖子挽起來,我擰了毛巾擱在賀知南額頭上,拿起藥瓶仔細閱讀了一下說明書,倒了四片黃色的藥片在掌心,端著溫水:“總裁,吃藥了。”
??賀知南沒理我。
??我拿出哄勸孩子吃藥的架勢,“不吃藥就會一直燒下去,一直燒下去就會燒壞腦子,腦子被燒壞了就要變成小傻子咯。”
??賀知南翻了個身,背對我,喉嚨裏發出一聲悶悶地,“不吃。”
??我走到賀知南麵前,趴在他旁邊,臉湊上去,“你要怎樣才肯吃藥?”
??話音落下,賀知南置若罔聞,不發一言。我歎了口氣,擱下水杯,打算去衝一杯板藍根拿過來,也是感冒藥,賀知南會比較好接受吧?
??還沒從床上坐起來,腰突然被一條結實的手臂從身後勾住,我嚇得差點心髒驟停,“賀知南?”
??“你,你要幹什麽?”我微微睜大杏眸看著撐著四肢壓在我身上的男人。
??“你不是問我,怎樣肯吃藥麽。”賀知南壓下來,如果不是他說話的時候滾燙的氣息噴灑在我的脖頸上,壓根看不出這男人有病。
??“是,怎樣?”他沙啞的聲音太好聽了,我耳根子微微酥麻。
??一片黑暗裏,賀知南突然含住我的耳珠,輕輕齧咬,“你喂我吃。”
??我呼出一口氣,拿了藥片遞到他唇旁邊,“喏,吃吧。”
??賀知南英俊的臉黑得愈發棱角分明,“不是這個喂。”
??“那是什麽?”
??賀知南挑了下眉,眉梢爬上一縷邪氣,“你吃,喂我。”
??我愣住,又羞又憤,“你生病,萬一傳染我怎麽辦?況且,我是秘書好像沒有這個義務喂你吧?”
??賀知南理直氣壯:“病了算工傷。”
??我悶頭不吭聲。
??賀知南垂了一下眼皮,狹眸盯著我,“你不是喜歡錢麽。”
??是!全世界就你賀知南知道我喜歡錢!
??我撇嘴,“賠多少?”
??“感冒五萬,發燒十萬。”
??不是我吹,這個價格,我可以喂到賀知南破產。
??我毫不猶豫地將黃色的感冒藥片塞進了嘴裏,幾乎沒有一絲猶豫,湊上賀知南的薄唇。
??他偏頭躲閃。
??我氣得哼了聲,不是要我喂麽?跑什麽跑?是不是覺得錢給多了?我手臂伸過去勾住賀知南脖子,蠻不講理地展開攻勢。
??“唔唔唔……!”我霍的睜開眼睛,猛然對上賀知南宛若子夜的藍眸,我這才發現,從剛才開始賀知南沒有閉上眼睛,一直盯著我。
??他想幹什麽?藥片融化在舌苔上,好苦!
??我緊緊擰著眉心,吐出藥片。
??嘴裏的藥片,順溜地滑進我喉嚨。
??苦!
??我伸出手推開他,想吐出來。
??賀知南冷靜理智得可怕,我手慌腳亂,他則津津有味欣賞著我掙紮的樣子,一手摁住我的手,一手手掌抓住我的後腦勺。
??藥片滑進了喉嚨裏,我差點沒跳起來罵賀知南神經病,都燒成這樣了還有心思玩弄我,有錢人是不是都像賀知南這樣很閑又有病?
??逼我吃了藥,賀知南才撒了手。
??我一把推開他,氣惱窩火,“賀知南你個變-態!”
??捂著喉嚨衝進浴室,趴在冰冷的盥洗池,用力地要嘔藥片出來。
??藥片卡在喉嚨裏上下不得,進浴室還沒幾秒鍾,賀知南尾隨走了進來,從鏡子看到他冷峻的臉,我臉色一變,素白素白。
??我想逃,可惜已經晚了,賀知南長腿一抬,門被他用力地揣了一腳,嘭地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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