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2章:霍秦番外19
像是當頭潑下來一盆冷水,喬心然狠狠怔住,身軀僵住,往後退了一步,麵露崩潰的深情,“你說,他死了?”
心口像是被人猛地插上一把長刀,刀子一動,她甚至能聽見心髒被絞碎的聲音。
‘刺啦——’就是一陣絞痛,再一聲‘刺啦——’鮮血潺潺從身體流出來,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樣。
他,死了?
“啊————”喬心然抱頭尖叫,緊接著眼前一黑,世界顛倒昏暗。
尖叫淒慘,聞者皆懼。
“我不會問,你也不必說。”他的笑容與陽光融為一體。
“如果,我是別人的妻子呢?”這句話,她始終沒能問出口。
早晨八點,向量坐在去往G市機場的出租車裏,因為堵車,出租車已經有很久沒有動了。
他的思緒飄得很遠,漫無邊際。
左手邊是人行道,路麵凹凸不平,赤腳踩上去一定很疼。
人行道的旁邊種著很多樹,不知道是什麽品種,秋天卻還鬱鬱蔥蔥的。
出租車裏的空氣有些悶,他忍不住伸手去打開車窗。
突然一個纖細身影從他眼前跑了過去,是個赤著腳跑步的女生,背影清麗。
那個背影很熟悉……是心然?
向量剛想打開門,出租車師傅突然說:“現在的女生都這麽彪悍,居然光著腳跑步,這條路上石子多啊,連我這個皮糙肉粗的大漢都不敢這麽跑,女漢子啊女漢子,為了趕上班連腳都不要了。”
他猶豫了一下,掏出關機多時的手機開機,突然跳出來幾百個未接來電,全都是喬心然的。
她欺騙了他,為什麽還要挽留他。
向量卻忍不住撥回去,但撥通他又後悔了,剛想摁掉,裏麵傳來池盛憤怒的聲音。
“向量!你個王八羔子!你***人間蒸發了?!你知不知道今天心然都要瘋了!”
“她……在哪裏?”他晦澀幹啞的聲音。
“坐出租車出去了,現在估計在某某路堵著。”池盛罵道:“向量你個王八蛋!給我趕緊回……”
向量摁掉了電話,關機,打開出租車門衝出去。
出租車師傅在身後喊,“哎小夥子,小夥子~”
他以前在學校是百米跑的冠軍,加上天生腿長的優勢,轉眼就追上了那個女生,她就在一百米不到的前方。
“心然!”
那個女生似乎沒有聽見,一昧地跑著,像是穿了紅舞鞋的女孩,無法停下。
他加力追上那個女生,但過了一個轉角,那個女生就消失不見了。
地上,一串熟悉的項鏈靜靜地躺在地磚的縫隙裏。
向量一步一步走過去,蹲下身子撿起來,這條獨一無二的項鏈刺痛了他的眼睛。
項鏈下麵的掛墜是兩個名字的縮寫:zxq&xl!
“你送我一條項鏈好了!以後我就拿它來跟你換一顆超級大戒指!要是你不承認,我就死纏爛打,一哭二鬧三上吊!”
她咯咯笑著,眼睛璀璨得像是銀河。
果真是她……赤腳在這麽崎嶇的路麵跑,一定非常非常痛吧?
在G市機場等航班,向量的手心裏仍然緊緊地攥著握著那條項鏈,像是牽著她的手一般。
就在他快要登機的時候,一條陌生短訊傳進他的手機裏。
“你不該離開她,她很需要你。霍秦告訴心然你死了,心然現在昏倒了被送進醫院你,為了心然回來吧。”
回去嗎?他沒有選擇,不能回去,即使心痛到無以複加也不能。
這是他唯一的機會,如果錯過了,他至少要多奮鬥十幾二十年,這樣的他,怎麽配得上心然……
向量走進飛機裏,找到位置坐下來,回複道:“謝謝,對不起我不能回去。”關機,把手機卡從手機裏拔出來,放在手心裏。
手機卡還有些微微熱的溫度,直到卡冷卻了,向量把它丟到了垃圾袋裏。
從此一別三四年,逐漸冷卻陌路的是人心。
她從噩夢中驚醒,醒來仍然驚魂未定。
夢裏她夢見了向量在她身後追她,她卻聽不見,一直往前跑,跑啊跑,突然一輛車衝出來將身後的他撞飛……鮮血四濺,車上走下來的男人,是霍秦。
他殘忍地笑著,像一個惡魔般嗜血無情。
喬心然望著白茫茫的天花板,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她動了動腳,一陣微微的刺痛傳來,像是有無數根針插在她的身上。
扭頭環顧房間,發現自己躺在別墅的房間裏,腳上纏著紗布,額頭放著一個降溫冰袋。
她這是怎麽了……向量……
喬心然呼吸一緊,排山倒海的難過襲來,腦袋像是被人硬生生用手掰開來般生疼生疼。
壁爐旁的美式沙發上坐著霍秦,他眯著眼睛休息,容顏俊美而柔和,眉間有一絲疲憊。
聽聞聲響,他倏然睜開眼睛,那一泓如海水般湛藍的眼眸緊盯著她。
霍秦站起來,拿走膝上的毯子,朝她走過來,“你終於醒了。”
喬心然輕蔑一笑,“我死了或許你會更開心吧。”
他微慍,一把扼住她的下巴,低喝道:“你胡說什麽!”
他的指甲鑲嵌進她的肉裏,她卻不覺痛,更沒有一絲膽怯和害怕。
喬心然毫不畏懼地嗤笑道:“我胡說什麽!你殺了他幹脆也把我殺了好了!”
她的囂張跋扈徹底惹怒了他。
霍秦將她從床上拔起來,丟到一旁的沙發上,冷漠無情。
喬心然本就不重,輕而易舉就被他扔了過去,腳碰到地麵,有點微微刺痛。
她皺了皺眉想從沙發裏爬出來,霍秦高大的身影就已將她壓住,動彈不得半分,他暴躁的吻落了下來。
“唔!”喬心然瞪大了眼睛,拚命抵住他的胸膛不讓他進攻。
他的大掌卻牢牢扼住她的雙手,另外一隻手撕開她的裙子。
喬心然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一縷日光從窗簾縫隙中溜進來,照見她蒼白的麵容。
“不!”喬心然的淚水奪眶而出,她死咬著嘴唇讓自己不發出聲音。
霍秦盯著她勾起薄唇笑,用纏綿的聲調在她耳畔低啞地道:“喬心然,你是我的女人,誰也無法把你從我身邊奪走……”
她像是被扔進海裏,海水包裹著她,渾身冰冷,刺骨奇寒,快要將她溺亡……
他冷冷的聲音傳來,“今晚去葉家公館,母親想要見你。”轉身,離開。
門關上了。
許久,她慢慢地伸出手把自己的裙子拉下來,她白皙的身體布滿了他的痕跡,令她感到恥辱……
吳嫂戰戰兢兢走進來幫她把腳上的紗布解開,看了她一眼,憐惜地道:“夫人您這又是何必呢,和總裁過不去就等於和自己過不去啊……”長歎了口氣,退出去了。
她的腳好了很多,連傷疤都沒有,隻是有些紅紅的癢癢的,像是被蜜蜂蜇了一般。
喬心然支撐起身子站了起來,有點暈不過很快恢複了。
似乎經過上次的重傷之後,她身體的恢複能力比原先來得好多了。
這樣也好,太脆弱了終究不是好事……
如果她的心也能堅若磐石就好了,那樣她就不必承受這麽多心痛了,那樣也就不必再痛到無以複加了吧……
走進浴室,開了很熱的熱水,喬心然用力搓自己身體,想要抹掉他留在她身上的痕跡,直到把全身搓得紅紅的,看不見了那些痕跡。
她關了熱水,圍著浴巾從浴室裏走出來。
床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裝著禮服的禮盒。
她看也沒有看一眼,憤怒地將禮盒摔在地上,裏麵昂貴的禮服、首飾通通掉出來,灑了一地。
喬心然坐在床上,咬著下唇,大口大口呼吸調整自己的情緒。
她這樣做不是在和自己置氣嗎?看到她生氣,霍秦會更開心的吧?
吳嫂說得沒錯,她不能和自己過不去。
喬心然逼迫自己露出一個微笑,卻發現自己的臉有些僵硬,也許是哭久了以至於神經都麻木了吧。
她不能難過不能脆弱,她不能輸給霍秦。
喬心然咬咬牙,擦幹身子,將地上的禮服首飾撿了起來,換上禮服,化了妝。
換禮服的過程中她的手抑製不住地瑟瑟發著抖,淚水又湧了出來。
她拿過化妝台的手機,打開有很多個未接來電和短信。
她卻看都沒有看,直接點進相冊,相冊裏存著很多她和向量的照片……
第一張是她和他在天文館拍的照片,她靠在他的肩膀上,背後是漫天的繁星;第二張是在遊樂場的照片,她偷偷拍下他麵色青紫的窘迫模樣……
這是她有生以來最快樂的時光,沒有煩惱,沒有顧慮,不會感到焦慮不安,完完全全的她自己。
看得她眼眶微濕,她才將手機放下來,把手機放進包包裏,打開門走下樓。
餐廳,坐在對麵的霍秦將一碗皮蛋瘦肉粥推到她麵前,用氣場說‘吃下去’。
她!偏!不!
喬心然扭頭,對吳嫂道:“吳嫂,給我來一隻炸雞,撒辣椒粉,越辣越好。”
霍秦的臉色一沉,冷冷地道:“你何必這樣傷害自己的身體。”
“我不在乎,反正我不傷害也要被你傷害的!”喬心然怒目而視霍秦,毫不無懼地迎上他森冷的目光,“吳嫂!炸雞!”
“不許給她吃!”霍秦低沉地命令道。
喬心然冷笑,“我偏要吃!”
“不能吃!”
“我就要吃!”
……最終,她還是沒有吃到炸雞,吳嫂說沒有雞肉了,鬼信啊!
不就是怕霍秦開除她嗎!
真不知道他們怎麽這麽怕霍秦卻還要在霍秦手下做事。
出門的時候天邊隻剩一抹晚霞,天色灰藍灰藍的。
車子行駛至一半的時候,天色已然完全暗了下來,車廂被黑暗包裹著。
喬心然緊貼著車門,能離霍秦有多遠就有多遠,抬頭看著天上的晚霞,一言不發。
一路沉默,終於到了葉公館。
站在葉公館前,再也沒有當初的心境。
又或許是到了秋天,秋高氣爽,白天清涼,夜風卻涼颼颼的,直要吹進骨子裏。
她進來的時候,葉珅差點沒有認出來。
才數月未見,她更清瘦了,麵上雖然化了妝但卻掩飾不了神色間的憔悴,眼睛像是哭了很久很久,有些微紅又腫腫的。
最大的改變是,原本眼睛裏的光彩和樂觀一空如洗,絲毫不見蹤影,唯有難過、悲傷、絕望、灰暗。
像陰沉沉的天空,空洞的眼神像是被掏光了靈魂。
葉珅立刻想到的是,她身邊的親人是否逝去了才導致憔悴至此?
霍母看見挽著霍秦手臂的喬心然也是大吃一驚,站起身走過去細看,牽起了喬心然的手,驚呼道:
“我的兒媳怎麽數月不見竟然變得這麽憔悴?是霍秦沒有好好對你嗎,我一定饒不了他!”
喬心然看了一眼霍秦,他眼裏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她咧嘴笑,道:“讓媽媽擔心了,隻是這幾天臨近期末了複習有點緊張罷了……”
“好孩子啊。”霍母牽著喬心然坐下,“那更該好好補補身子,讓仆人去煲一盅烏雞湯補補身子,瞧瞧你,氣色差成這樣,真是讓人心疼。”
喬心然的心莫名一暖,看到餐桌上沒有葉父。
霍母笑著解釋道:“Emma生病了,他去探望Emma了。”
是不想見她吧?
葉家一定知道了Emma流產的事情,畢竟這麽大的事,怎麽可能瞞天過海呢。
喬心然嘴角泛起一縷苦澀的笑,低頭看著餐桌上的燭光搖曳,就連冰冷的刀叉也添了一絲溫暖,她的四肢卻還是冷冰冰的。
霍母看出她的心思,心疼地道:“心然,你是個好女孩,沒有人會討厭你,千萬不要多想。”
喬心然點點頭,露出一個笑容。
在葉珅看來,那笑容格外淒慘和無助。
吃完飯,喬心然陪著霍母去花園散步。
霍母披了披風,牽著她的手在花園漫步,竟讓喬心然心格外安寧,這幾日的變故和浮躁在今夜得到了沉靜,四肢也暖和了許多。
花園的燈昏黃,照見已經凋零的薔薇,一地都是花瓣,空氣中飄散著薔薇糜爛的香味。
霍母看著凋零的薔薇花瓣,惋惜地道:“要是薔薇能四季常青就好了。”
喬心然怔怔地接道:“要是薔薇四季常青,或許就不值得人們去嗬護它了吧。”其中感慨頗多。
霍母笑睨了一眼喬心然,優雅地笑道:“說來奇怪,你四季盛開,諶卻十分嗬護你。”
嗬護她?喬心然雙頰一紅,但隨即一白,眼眸中閃過諷刺,好在夜色深邃遮掩了她的情緒。
“怎麽會。”她自嘲地笑了笑,“人總是這樣,不論是花也好人也罷,得到了不會珍惜,得不到卻又氣惱。”
霍母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得手背,端莊笑道:
“諶是我的孩子,我當然了解。這孩子和芸芸眾生的普通人不一樣。別看他身份耀眼、不近人情,其實他外冷內熱,隻是小時候跟在他父親身邊,不善言辭。”
“他小時候暑假回國住過一個月,他很喜歡薔薇,精心照顧,可能是肥料施太多了,薔薇枯萎了,第二天起來,他看到凋零的薔薇,竟然拿了一把剪子把薔薇花全剪光了。”
“我問他,你為什麽要剪掉薔薇呀?我以為他是生氣薔薇枯萎。他卻冷靜地說,薔薇想要毀掉自己,我幫它們。我苦笑不得,他冷靜的語氣中聽得出怒氣。”
喬心然越聽越覺得渾身發冷。
“心然。”
霍母語氣柔和地道:
“我一直覺得他應該喜歡那種溫柔入骨的女子,他娶了你,我很驚訝,我以為他喜歡你,再打聽,原來隻是因為你的善良他想要報答你。再見到你,我看得出他在乎你。而你呢,看似溫柔,其實又不,偏得骨子裏的一把倔強。”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什麽都逃不出長輩的眼睛。
喬心然沉默不語。
霍母又道:“說吧,小兩口又因為什麽鬧僵啦?是因為Emma?她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都是誤會,你不必介意。”
喬心然沉默了一瞬,答非所問地道:“母親,掉進了迷霍裏,找不到出路,唯一的慰藉沒有了,該怎麽辦?”
霍母大笑起來,“孩子,生活就像迷霍,轉著轉著就出來。真正的慰藉是不會沒有的,所以沒有什麽慰藉,唯一的慰藉就是你自己的堅強。”
花園的路很短,一下子就走出來了,進了客廳,霍秦和葉珅兩人正坐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雖是兄弟,卻是兩種不同的風格。
霍秦的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內心不可捉摸,葉珅卻是吊兒郎當的,嘴角隨時掛著壞壞的笑,痞氣十足。
霍母明顯感覺到喬心然的身子瑟縮了下。
兩兄弟看到霍母牽著心然走過來,齊齊起身。
霍母慈祥笑道:“和心然說話像是找到了知己,時間也不早了,趕緊回去睡吧。”
霍秦剛想邁步,霍母又道:“晨,你陪我去醫院看看Emma,讓珅送心然回家好了。”
喬心然頓時鬆了一口氣,感激地看向霍母。
葉珅求之不得,笑嘻嘻道:“好勒。”
霍秦卻是皺眉不虞,交待了一句,“注意安全。”眼神睇向她,她卻躲閃開了他的視線。
霍秦眼眸透出薄慍,直勾勾地盯著她,看似平靜得眼神其實暗藏銳利。
喬心然的身子顫抖了下,背後涼颼颼的,被迫對上他的視線。
觸碰到她的眼眸,他的眼底這才掠過一絲笑意,跟隨霍母出門。
喬心然迅速低下了頭,一滴眼淚滴在她的腳尖,她怔了下,快速地抹掉,手背鹹濕鹹濕的。
葉珅怔住,走過去問道:“你還好嗎?”
“我……很好,當然好了,好得不得了。”喬心然笑了聲,語氣中帶著哀傷地說道。
葉珅皺眉,像寶石般漂亮的兩顆眼珠變得深暗,“顯然你並不好。”
“我怎麽會不好呢。”喬心然抬起頭笑道:“不是常言道,做人最重要的就是開心嗎?我很開心,所以我並不會不好。”語氣有些哽咽。
葉珅歎了口氣,“別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
喬心然‘噗嗤’一聲,捂住嘴巴看著他,點了點頭。
“這樣就對了嗎。”葉珅的眼睛蘊了笑,“別整天搞得好像隻空洞無神的木偶一樣,多笑笑,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
喬心然有些怔仲地點頭,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葉珅輕快地道:“走吧!”
“嗯。”
葉珅開的是敞篷跑車,夜風吹過臉頰的時候有些冷,卻使得她清醒很多。
葉珅側過頭問:“你冷嗎?”
喬心然笑了下,“不冷。”
秋風再冷也比不過霍秦那顆冷漠的心,天氣再冷可以添衣服保暖,人心涼了卻不能再溫暖。
很快就到了別墅,葉珅停下了車,輕聲道:“到了。”
喬心然吐出一口氣,看了一眼夜幕之中的別墅,華麗卻使人感覺不到一絲溫暖的存在。
她看著葉珅,柔和地笑道:“謝謝你,葉珅。”
其實葉珅看似吊兒郎當,其實心地並不冷漠,至少比霍秦好太多了。
他的眼睛裏浸滿了璀璨的星光,眼睛漂亮得不可思議。
忽然他朝她靠近了過來,喬心然愣住,下意識就要往後縮,但他輕輕的溫柔的一個吻落在了她的臉頰上,溫熱溫熱的。
“外麵太冷了,快進去吧。”葉珅朝她笑,又恢複了往常時的不羈笑容。
喬心然咬唇,點頭下車。
她走到別墅門口,發現葉珅還在原地注視著她。
她心頭暖了下,朝他揮了揮手,雙手做喇叭狀喊道:“放心,你回去吧。”站在門口不動,非要看著他離開才死心。
葉珅無奈,隻能慢慢開走了。
喬心然這才進了別墅,徑直回了房間,打開燈,看到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在震動。
在那一刻,她心頭想到的是竟然是向量回她電話了。
但……怎麽可能呢?失望過後,心頭有淡淡的惆悵縈繞。
她不緊不慢地走過去拿起手機,是幾個來自姐姐的未接電話和一條短信。
“心然,有空回家看看吧,爸媽都很想你。”
嗬……喬心然勾起一縷嘲諷的笑容,隨手刪掉了短信。
爸媽有姐姐就夠了吧,如果真的想她,為什麽不來看看她呢?說怕打擾她什麽的都是可笑的借口罷了。
她隻不過是父母用來交易的物品而已,甚至連懷念的價值都沒有,見不見都無所謂吧。
在床上躺了一會,房間門被人敲開,是吳嫂,端著一碗熬得香濃的雞湯進來。
吳嫂笑道:“夫人,這是霍先生讓我給你熬的雞湯。”走過來放在矮幾上麵。
今天確實沒有吃什麽東西,肚子裏空空的,奇怪竟然不覺得餓。
喬心然說了聲謝謝,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雞湯,剛喝了半口,肚子就一陣翻江倒海,酸意襲上喉嚨。
她皺了皺眉,捂著嘴巴跑到廁所,‘哇’地一聲嘔了出來,胃裏難受極了,像是有什麽東西想要從胃裏爬上來。
“夫人?你怎麽了,是雞湯太膩了嗎。”吳嫂驚詫地問道。
喬心然打開水洗了把臉,道:“不知道,可能是經常不按時吃飯倒是反胃了吧。”
吳嫂想了想,欲言又止地道:“會不會是……”
“什麽?”喬心然疑惑問。
吳嫂卻不說了,隻道:“夫人抽空去醫院檢查一下,畢竟身體要緊,若是霍先生知道會擔心的。”
他會擔心她?開什麽玩笑。
喬心然自嘲地笑了下,隨口應付道:“好了,我知道了。”
吳嫂躊躇了片刻,離開了她的房間。
喬心然倒了杯熱開水暖胃,至於那盞雞湯,卻是怎麽都喝不下去了,聞到味道竟然都覺得惡心。
她重新躺下,隻要閉上眼睛、閑下來,腦子裏一點一滴都是她和向量那些美好快樂回憶,直要將她湮沒。
胸口悶悶的仿佛有一塊大石頭壓著。
喬心然從床上坐起身來,沉默一刻,脫了身上的衣服,隻穿著內衣走進浴室浴缸。
水溫很低,她忍不住哆嗦了下,遲疑一瞬,還是講自己全身浸泡在浴缸裏。
冰水能使她的腦袋清醒,不那麽混沌,不那麽難過……
忽然她的餘光瞥見了洗手池上放著的剪刀,徒然想起割腕這個詞。
喬心然像是被蠱惑了一樣,伸出手拿到了那把剪刀。
冰冷冷的剪刀握在手中像是有千斤重。
如果,她用這把剪刀結束生命,她就能見到他了吧……
‘嘀嗒——’搖曳的水中慢慢開出一朵血紅的鮮花,燦爛絕美……
他的車到別墅的時候如往常一樣已經是很晚了。
他抬手揉了揉像是被很重的東西壓著的眉心,疲憊不堪。
推開門,吳嫂從走出來給他換上拖鞋,邊道:“夫人已經睡著了。”
“雞湯喝了沒。”
“夫人……喝了一點點,大概是胃口不好。”吳嫂斟字酌句地答道。
霍秦扔了外套徑直往樓上走。
站在她的房間門前,他抬手扭門把手,扭不開,想來是從裏麵反鎖了。
霍秦皺眉,算了,她不想見他才把門鎖上。
正打算離開,突然感覺腳下濕濕的,有一灘水從屋子裏麵流出來,浸濕了地毯。
怎麽回事?
“心然!喬心然!”霍秦敲門,沒有人回應。
他俯身把耳朵貼在門上,聽到裏麵有潺潺的流水聲。
無數個不好的念頭閃過,霍秦越發焦急,攥著門把手撞門,命令道:“喬心然!開門!”這次卻沒有人回應他。
吳嫂看見這一幕,手忙腳亂地把鑰匙掏出來。
霍秦顧不得三七二十一,一把奪過她手中的鑰匙,哢嚓地打開門。
開門,隻看見地板上麵全都是水漬,是從浴室裏流出來的。
霍秦呼吸一窒,大跨步地往浴室走去,浴室的門一推開,隻見浴缸裏赫然躺著蒼白瘦弱的少女。
她仰頭閉目躺在浴缸裏,手腕的動脈被劃破,不停有血流出來,浴缸裏溢出冰冷冷的水,被血液染得嫣紅。
霍秦瞳孔一緊,像是有血液衝上頭頂,無端地憤怒!
……不用多久意識逐漸模糊,她滑進浴缸裏,看著自己的血染紅冷水,嘴角有了笑意。
意識漸漸模糊的時候,她仿佛看見了向量朝她走來,對她微笑著,用溫柔的嗓音道:“心然,我在這裏……”朝她伸出手心,“來,我在這裏等著你。”
她高興得哭出聲,剛想把自己的手放進向量的手心裏,一雙冰冷的手就將她從浴缸裏撈出來,憤怒的聲音像是要捅破她的耳膜。
“喬心然!你怎麽敢這麽做!誰允許你這麽做了!”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見一張英俊的臉孔,再看,竟然是霍秦。
不知道為什麽,他很憤怒,非常憤怒,他向來波瀾不驚的眼眸掀起狂風驟雨,恐怖得能用眼神將人千刀萬剮。
饒是喬心然的身體再虛弱,也忍不住狠狠顫栗。
她想說點什麽,卻發現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喉嚨冰涼涼的發痛,像吞了一把刀。
她在他的懷裏暈了過去。
“吳嫂!快叫救護車!”霍秦怒吼,抱起頻臨休克的喬心然放在床上,找到紗布纏住手腕止血。
吳嫂已經被嚇得不成人形,哆嗦著掏出手機,全身都在抖。
霍秦的臉都黑了,頭上冒著冷汗。
包紮好後,他撥開她額頭上濕漉漉的發絲,露出一張蒼白得像是沒有了生命的小臉。
有生以來他第一次質問自己,他,做錯了嗎?
不,他沒錯,她是他的,誰也無法奪走!就連死神也不能!
院長辦公室。
年邁的老院長語重心長地道:“霍先生,她的後背的傷很重,還未痊愈,加之這次失血過多,很有可能永遠無法醒來……請你做好心理準備。”
對麵坐著的英俊男人十指緊握在一起支撐著額頭,五官像是一塊冰,一點表情都沒有。
“如果。”半晌,他冰冷冷的聲音響起,“她活不過來,請院長也做好醫院破產的心理準備!”
老院長搖頭歎了口氣,“霍先生,我們會盡力的。隻是以我們的力量肯定是能救醒這個女生,隻是她自己的意識微弱,看起來並不像蘇醒。”
霍秦湛藍的眼眸變得深暗,一如窗外淩晨的夜色,黑沉沉,沉甸甸的,像是隨時都會倒塌下來。
冷月昏黃,一陣疾速的夜風刮過樹葉叢,脆弱的發黃的落葉紛紛落下。
“霍先生……”老院長欲言又止,“那位小姐……她……”
數日後。
喬心然的耳邊響起一聲清脆的聲音,似乎是什麽東西掉在了地上。
她慢慢地睜開眼睛,入目是一片雪白,呼吸間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看得更清晰些,是一間單人豪華病房。
她的手腕正打著葡萄糖點滴,而另一邊手腕纏著紗布,動都無法動彈。
窗外的陽光灑進來,照在她身上的被褥上,驅散了秋日的冰冷。
喬心然怔住,她在醫院裏?
“呀?你終於醒啦?”
是一個眉目慈善的女醫生,把掉在地上的水杯撿起來,笑道:“是不是這個聲音吵醒你了?早知道這樣就能讓你蘇醒,我就早點摔水杯了。”
她愣了半晌,倏然想起來……最後一個畫麵是自己泡在浴缸裏割腕,然後看到了狂怒的霍秦,再然後什麽也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