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前世債,一一索 第941章 你怎麽來了
外麵的天還是蒙蒙亮,雖已經開春,早上的風卻仍舊刮得臉生疼。
暗衛帶著雲裳到了一處院子外:“賢王殿下就住在此處。”
雲裳點了點頭,拉住門上的鐵環,重重敲了幾下。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有腳步聲匆匆忙忙趕來,將門打了開來。
開門的,是一直跟隨在柳吟風身側侍候的秦叔,秦叔臉上眉頭緊蹙著,滿是焦慮,乍然見著雲裳,眼中猛地就亮了起來:“皇……”
話剛出口,又似是猛地想起什麽,隻連忙又噤了聲。
雲裳也沒有多餘的功夫同他閑說,隻飛快地進了院子。
秦叔連忙跟在了後麵,正想要告訴雲裳,自家公子住在哪間屋子。雲裳卻已經瞧見了門口守著的商陸,直奔著那屋子而去。
進了那屋子,就瞧見屋中立著好幾個人,床邊坐著一個女子,正將手搭在柳吟風的手腕上,似是在診脈。
屋中幾人聽見腳步聲,皆轉過頭朝著門口看了過來,一見著雲裳,柳吟風身邊侍候的那幾人臉上皆露出了激動的神情,那女子也轉了身,目光在雲裳身上上上下下打量著,難掩眼中好奇。
雲裳卻是沒有功夫顧及他們,目光隻定定地落在了床上,柳吟風躺在床上,雙目緊閉,身上蓋著三層厚厚的棉被,隻是臉色卻仍舊蒼白無比,隻額上似是有汗珠。
雲裳蹙著眉頭,有些愣神,她見過許多種模樣的柳吟風,隻是這副虛弱模樣,卻是雲裳從未見過的。
“瞧這模樣,怕是寒毒發作了。”鬼醫開了口。
雲裳這才醒過身來,輕輕點了點頭,站到了一旁:“勞煩先生了。”
那坐在床邊的女子似是已經明白過來,亦是起身站到了旁邊。
鬼醫輕輕點了點頭,走到床邊坐了下來,仔仔細細查看了一下柳吟風的情形,便從袖中取出了一個布包來,布包展開,裏麵是許多長長短短粗細不一的銀針。
“秦叔,你去給先生打一盆熱水來吧。”雲裳輕聲吩咐著。
“是。”秦叔應了聲,快步出了門。
“火。”鬼醫開了口。
眾人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雲裳卻已經拿了桌上的油燈,又拉了一根凳子放到了鬼醫身前,將那油燈擺在了凳子上,隨後取出了火石,將油燈點亮了起來。
鬼醫取出一根銀針,放在火上炙烤著,屋中十分安靜,隻聽見油燈偶爾輕輕炸響燈花的聲音。
“阿雲!”
床上的柳吟風突然猛烈的動了動,聲音亦是有些大,恍惚中,倒像是帶著幾分惶恐。
屋中眾人自是知曉柳吟風口中叫喊的人是誰,一時間,屋中愈發安靜了幾分,隻聽見柳吟風不停輾轉反側的聲音,和嘴裏含含糊糊的喊聲,似都是在叫著同一個名字。
雲裳卻隻快步走到床邊,在床邊坐了下來,伸手握住了柳吟風的手,輕聲應著:“我在呢,我來了。”
柳吟風到好似聽見了雲裳的話,竟果真逐漸安靜了下來。
鬼醫抬起眼瞥了一眼雲裳,隨後便收回了目光,飛快地開始施針。
秦叔端著熱水進來,見此情形,腳步微微一頓,而後便連忙低下了頭,將熱水放下,默默退至一旁。
前前後後不過一盞茶的時間,鬼醫便已經施針完畢,柳吟風的臉色,也已經比先前紅潤了許多。
“情況如何?”雲裳抬眸看向鬼醫。
鬼醫將銀針收了起來,走到一旁放著熱水的凳子旁,洗了洗手,才輕聲應道:“不是太好,不過也不是太壞,施針加吃藥,約摸兩個月左右能將寒毒徹底排出,隻是我尚且缺一味藥材,在鬼醫穀中才有。”
雲裳頷首:“你將需要的藥材寫下來,我派人去鬼醫穀中取。”
“唔……”鬼醫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卻也沒有反對。
“秦叔。”雲裳轉過頭:“先生連日趕路,身子怕是有些疲累,你帶先生先去休息一下。”
鬼醫聽雲裳說起連日趕路這幾個字,實在是忍不住,又瞪了雲裳一眼。
雲裳站起身來準備陪著鬼醫一同出去,仔細說一說藥材的事情,隻是手剛從柳吟風的手中抽了出來,柳吟風便像是一下子慌了神一般,手在空中胡亂抓著:“阿雲!阿雲!”
雲裳連忙又抓住了柳吟風的手,輕聲安撫著:“我在呢,在呢。”
說完,方抬頭同鬼醫道:“這段時日怕是得勞煩先生在這南潯鎮待些時日了,他若是不願意回錦城,我亦別無他法。”
雲裳說完,便察覺到屋中眾人神色有異,目光亦是定定地落在她身後的床上。
雲裳似有所感,轉過頭看向了身後,床榻上躺著的人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正定定地看著她。
雲裳一怔,手無比自然地收了回來,笑了起來:“你醒了?”
柳吟風仍舊在發呆,盯著雲裳看了良久,複又看了看自己空了的手,半晌,才緩緩收回了手,又轉開了眸子,有些無所適從:“阿……阿雲,你怎麽來了?”
雲裳眸光愈發柔和了幾分:“你不告而別也就罷了,我倒也可以不追究,我滿以為你離開了錦城會自在許多,卻不想你竟將自個兒的身子弄成這般模樣,我若是還不來,怕是再也見不著你了。”
柳吟風勾了勾嘴角,勉力笑了笑:“怎麽會呢?哪有那般嚴重?都是秦叔他們太過大驚小怪了。”
雲裳倒也不辯駁,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已經同輕言說好了,等你身子好了,我再回錦城。”
柳吟風一怔,手微微顫了顫,張了張嘴,卻不知曉應當說什麽,隻抬起眼看了看周圍的人。
秦叔侍候柳吟風這麽些年,對柳吟風亦是十分了解,見這幅情形,連忙轉身對著鬼醫道:“小的帶先生下去歇著去。商陸,你送送沈大夫。琥珀,你去燒點水去。常山,快要到午飯時間了,還不趕緊做飯去?”
所有人都連忙退了下去,屋中一下子,就隻剩下了柳吟風與雲裳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