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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前世債,一一索 第818章 真真假假

  通傳聲由遠及近響了三遍,殿中眾人麵色各異,那布衣老者亦似乎有些驚訝,麵色便沉了下來。整個太極殿中,最冷靜的,倒似乎是洛輕言。


  雲裳穿著一襲胭脂色長裙,裙擺曳地,發髻微亂,原本端正的鳳簪亦是歪歪斜斜地,麵上神情倒勉強算得上冷靜。淺酌跟在她身後不遠地地方,麵色蒼白。


  雲裳的步子不緊不慢,目光正視著站在龍椅前的洛輕言身上,走到了大殿前方,離台階尚有三四步的地方方停了下來,緩緩跪了下去朝著洛輕言行了個禮:“臣妾拜見陛下。”


  洛輕言神色微動,長長地舒了口氣,方抬眼道:“方才你宮中的淺柳前來稟報,說你被婉太妃請去了淮秀宮中為十九王爺診脈,而後卻不知所蹤了,究竟發生了何時?”


  雲裳的嘴唇有些輕顫,抬起眼看了洛輕言一眼,眼中帶著幾分驚恐之色:“確有其事,臣妾入了淮秀宮之後,便瞧見十九王爺蓋著兩床被子,麵色青白,瞧著像是不太妙的模樣。臣妾讓淺酌將十九王爺的手從被子中拿了出來,給十九王爺診脈,剛開始診脈,跟在臣妾身邊的淺酌便驚叫了一聲,說自個兒身子有些酸軟,頭亦是有些昏,話音剛落,便暈倒了過去。臣妾一驚,正欲上前查看情形,可是自個兒也出現了同樣的症狀,便也暈倒了過去。”


  “索性臣妾與淺酌被下的隻是迷藥,且臣妾與淺酌皆是練武之人,因而過了沒多久,便醒了過來。醒來之後,臣妾便發現我們被關押在一處暗室之中,想必下手之人並未料到我們會醒得那般快,因而並沒有太多的守衛守著,臣妾與淺酌便趁著守衛不備,將看守的守衛處置了,方逃了出來。臣妾逃出那暗室之後,卻發現自己竟然是在…是在……”雲裳咬著唇,並未往下說。


  “在何處?”洛輕言微微蹙眉,目光淩厲了幾分。


  雲裳垂下眼來,卻兀自岔開了話茬子,隻低聲道:“臣妾已經無礙,方才見禁衛軍尚且在四處搜查,陛下可下旨撤回禁衛軍了。”


  一旁的淺酌麵上露出了幾分焦急神色來,上前一步道:“陛下,奴婢知曉方才奴婢同皇後娘娘醒來是在何處。”


  淺酌的話音剛落,雲裳便厲聲斥道:“淺酌!”


  洛輕言微微眯了眯眼,身上散發出幾分冷意來:“哦?是在何處?”


  淺酌連忙叩了個頭,揚聲道:“是在太和宮,在太和宮中太上皇書房之中的暗室之中。先前奴婢醒來之時,正聽見太上皇吩咐侍衛,讓侍衛好生看好了暗室中的人,說皇後娘娘太過聰明,知曉了玉璽和曹雯夕之事,雖然皇後娘娘為了陛下的江山不會胡言亂語,可是卻不得不防她說漏了嘴,最好的法子便是將她關起來,等風聲過去,再放出來便是。且那暗室之中尚且關著另一個女子,奴婢知曉她是……”


  “來人,將這假冒皇後娘娘和皇後娘娘貼身宮女之人拉出去!”未等淺酌說完,洛輕言便打斷了她的話,揚聲道。


  淺酌聞言一怔,連連磕頭道:“陛下,奴婢所言絕無虛言……”


  殿上跪著的雲裳亦是滿臉愕然的模樣,似是難以置信地模樣,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陛下……”


  一旁的布衣老者卻笑了起來:“陛下為了遮掩太上皇的罪孽,連自己的發妻都不願意放過嗎?也對,江山美人,畢竟還是江山比美人更重要。隻是,連皇後娘娘身邊的丫鬟都這般說了,陛下和太上皇莫非以為我們這滿殿的文武大臣眼瞎耳聾了不成,太上皇和陛下不好生將今日之事解釋清楚,怕是我同意,這滿朝文武,這天下百姓也不會同意。太上皇和陛下若是心中無鬼,不妨將玉璽拿出來,讓滿朝文武鑒別鑒別,究竟是真是假!”


  殿中的雲裳聞言,咬了咬唇,麵色青白,半晌才站起身來道:“既然陛下無情,也莫要怪臣妾無意,本宮知曉其中之事。玉璽是假的,當年太上皇奪得帝位之後,根本沒有得到真正的玉璽,不得已,便隻得臨時刻了一個假玉璽。假玉璽趕工太急有瑕疵,太上皇便說是一不小心磕壞了。本宮曾經見過那假玉璽,所用之玉與真正的玉璽全然不同,雖看著相似,隻需細看便能辨別其中真假。本宮聽聞,翰林院的孟大人此前是見過真正的玉璽的,陛下可敢將那玉璽拿出來給孟大人瞧瞧。”


  話音一落,滿朝嘩然,嘩然聲之後,殿中卻又一片寂靜。


  便在此時,門外卻突然傳來了一聲溫溫柔柔,卻不失威儀的聲音傳了過來:“這又是在唱得哪一出大戲啊?”


  眾人目光被那聲音吸引了去,卻俱是愣住了:“怎麽會有兩個皇後娘娘?”


  門外立著的女子,容貌與殿中跪著的皇後並無二致,隻是衣著不同,殿外的女子穿著一襲暗紅色長袍,頭上的鳳冠熠熠生輝,麵上噙著一抹淡淡地笑意。


  跪在地上的淺柳亦是有些懵了,抬起眼看了看一旁跪著的那位皇後的衣裳,複又看了一眼門口一步一步走近的皇後。


  洛輕言目光落在那緩緩走來的雲裳的身上,有些冷漠的臉上才突然柔和了幾分,抬腳便下了台階,迎了上去,毫不掩飾眼中的擔憂神色:“裳兒,你無事吧?”


  雲裳微微笑了笑,搖了搖頭道:“無事,隻是回未央宮去換了一身衣裳,因而來得稍稍晚了一些,倒是不想,差點兒便沒有趕上這麽一出大戲。”


  滿朝文武皆是一頭霧水,目光在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之間來回穿梭,卻不知當相信哪一個的話。


  洛輕言扶著後來的那一位上了台階,在龍椅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那殿中跪著的那人麵色有些蒼白,卻是挺直了腰身,冷冷地道:“陛下以為,拖延時間找了這麽一個人易容成臣妾來這搭台唱戲,便能夠將真想抹滅掉嗎?”


  洛輕言尚未開口,鳳座上穿著鳳袍戴著鳳冠的女子已經開了口:“婉太妃的易容之術倒也不錯,今兒個這一出戲唱得也著實精彩,隻是可惜,婉太妃在決定對本宮下毒之前,卻忘了好生去打聽打聽,連本宮百毒不侵都不知曉。”


  雲裳的目光複又落到了殿中那個布衣老者的身上,微微笑了笑道:“這位老人家的身份,就在一刻鍾之前,暗衛倒是給本宮稟報了,是文宗皇帝時候鼎盛的世家曹家的主事人曹老爺身邊的管家。曹家滿門抄斬之事,曹管家因著在外麵為曹老爺清點生意,僥幸逃脫,一直想要為自己主家報仇,這些年來,倒也做了不少事情。”


  “當年曹氏權傾朝野,後宮前朝皆是暗中安插了不少人為他所用,以便更好的把持朝政,婉太妃的父親,當年便是曹老爺身邊的一個貼身仆人。太上皇繼位之後,深知曹氏不除,朝政難清,因而趁著曹氏不備,將曹氏滿門抄斬。為了替曹府一門複仇,重振曹氏的威風,婉太妃的父親將自己的女兒送入了宮中。可是曹氏當年之殤,卻是打擊重大,籌謀這麽多年,卻一直沒有尋到合適的時機報仇,可是卻不想太上皇身子尚且硬朗,便將帝位傳給了陛下,殘餘的曹氏一族方慌了手腳,若是時日越久,複仇希望便愈發的渺茫,因而才籌謀了這一出真假玉璽之事,指責太上皇當年弑父殺兄奪帝位。”雲裳勾了勾嘴角,轉過身望向了洛輕言和夏寰宇。


  “隻是,這弑父殺兄的罪名,若是單憑當初的太子殿下的一封手書和賢王殿下一言,怕是難以服眾,不過,此事想要證明清白,倒也簡單。臣妾以為,陛下和太上皇不妨將玉璽拿出來,鑒別一番便是。不過如今朝堂之中的大臣們大多是太上皇在位亦或者是陛下新提拔起來的,隻怕也不知曉真正的玉璽是什麽模樣的。翰林院的韓明清倒是三朝老臣了,不過,隻一家之言,怕也難以服眾。”雲裳聲音淡淡地,喃喃自語著。


  韓明清聞言,連忙上前了兩步道:“皇後娘娘,若說這三朝老臣,微臣到時知曉有幾位,最近剛回到了錦城頤養天年,這幾位大人當年在朝堂之上亦是名望甚高,不妨請他們前來這大殿之上,對玉璽加以鑒別便可。”


  “既然有好幾位大人,那想來應當是可以為證的。”雲裳抬起眼來望向那布衣老者:“曹管家,你今日的目的不就是不為了這個嗎?覺著這樣可好?”


  “皇後娘娘的話,可做得了主?”那曹管家冷哼了一聲,麵上帶著幾分不屑,隻是垂在身側的手卻捏緊了衣裳。


  雲裳轉過頭望向夏寰宇,夏寰宇沉吟了片刻,方點了點頭道:“傳吧。”


  洛輕言便轉身吩咐了劉文安:“去讓韓大人將幾位大人的名字和住處寫下來,派禁衛軍前去將幾位大人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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