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身在曹營心在漢
清晨,伴隨著雞鳴和朗朗的讀書聲,小少年申寅不情不願的跑完山後,在獨眼老嫗溫和的眼神和滾圓的煙圈中,他穿著南宮教院發給他灰色制式學服,背著竹筐腰間別著木刀,亦步亦趨的趕往學堂。
從家道學堂頂多千餘步的距離,他卻走出了萬水千山之感,但不論再怎麼不情不願,南宮文都在學院的門口笑眯眯的瞧著他向自己這邊趕來。
「先生,他就是你說的天賦很高的小少年?」南宮文身旁站立著一位容略遜花牡丹一籌氣質卻很端莊的一名女子,她是三位教院口中一致公認的冰雪聰慧女孩梵夢雪。
她四歲時在學堂門口玩耍時聽見裡面朗朗的讀書聲,就被深深地吸引,在門外聽了半年後終於被南宮教院發現並帶入學堂。
五歲時被南宮教院和張夫子同時開蒙,同年冬,她在學院所有考核的成績中位列第一,讓三位教院們對他讚不絕口,還破格教她一些君子六藝的學問。
梵夢雪來者不拒皆是手到擒來讓三位教院滿意的合不攏嘴,七年後成為學堂里所有學生們的大師姐,文武兼備,美智並存。也是讓家族惡少孫堅最為看中的一個, 只可惜梵夢雪自視甚高,連理都不不怎麼理他,這樣他很是有挫敗感,也讓同為家族惡少的謝文斌恥笑許久。
「先生,怎麼感覺他身上似有千斤石頭綴著似的呢!」梵夢雪見申寅低著頭,亦步亦趨的往這邊走不由得被他的舉動給逗笑了。
「這你就不懂了,他這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他的心和靈早就飛到九霄雲外了,身體可不就象被千斤巨石壓著似的!」
南宮文捋了捋他那有些花白的美髯一笑道:「雪兒,你現在拿著木棍或者刀劍下去與他舞上一段,他的魂兒和心立馬飛回來!」
「真的?」
梵夢雪有些抬起頭好奇的看著笑眯眯的南宮文,見這女娃狐疑,他在她耳邊小聲低語幾句后便見梵夢雪掩嘴一笑,轉身跑向了門后。
他們這些小動作都逃不過申寅的眼睛,包括南宮老兒叫梵夢雪去門后拿棍子他都聽得一清二楚。
這一年來,申寅每日都在山中邊溜小灰灰,邊領悟花牡丹交給他的功法,雖然很是晦澀難懂,但是多少也有所精進,身心技魂四摺合一使自己的五感都有很大的提升,故此對千步之內的風吹草動,低語呢喃還是能夠捕捉到的。
其次他在隱霧山裡也有收穫,黑臉大漢王曉鵬教了他殺意凝練和外五行的一些簡單橫練的功夫,是他在山裡能與各種凶擒猛獸鬥上一斗,起初狼蟲虎豹見他弱小還想吃掉他打打牙祭,可是這小東西滑的很,見打不過就三十六計走為上。任他們在後面如何追,他都能輕鬆躲避開來,直到後來申寅身心技魂和殺意凝練都有所建樹之後,這些起初還追趕他的猛獸凶擒就成了喪家之犬被他一路追趕。
而近半年中能與申寅長時間較量而且不輸下風的當屬山中三霸之二,黑太歲大黑熊,這傢伙人立而起能有兩丈來高,兩個半申寅侃侃在能趕上,別看這傢伙力大無窮,熊掌虎虎生風,但小申寅根本不予他比拼蠻力,總是很巧妙的躲避開了他的攻擊,從而找尋破給大黑熊致命的一擊。
經過不下百次交手,申寅發現大黑熊弱點有兩個,一個是襠部,另一個就是他的眼睛,其實這兩個地方不光是大黑熊,基本所有生物的弱點都在這裡,但是大黑熊身體龐大行為有很笨重,故此對襠部疏於防範。
而申寅身材相對大黑熊而言那就是孩童一般,故此比較靈活,在一次躲過了大黑熊的狂暴一抓后他身體迅捷的躥到了大黑熊的襠部,身心技魂與殺意凝練同時施展猛地一拳向上轟了過去。
預料中的哀嚎聲並沒有響徹山林,反倒是小申寅的拳頭疼痛無比如同打到了鋼板了似的。但好在他反應十分敏捷,迅速從大黑熊身下竄出,免得這傢伙一屁股將自己作死。
而千步之外的一顆大榕樹上,黑臉大漢王曉鵬則是邊觀看他們的纏鬥,邊皺著眉搖了搖頭呢喃開口:「這黑太歲能成為山中三霸之二不是沒有原因的,以他現在的力量能夠自保尚且足夠,但殺敵顯然不行,更何況黑太歲常年在山中廝殺,不是他能夠隨隨便便使用個陰招就能對付得了的,還是太嫩需好好磨練!」
申寅更是見打不贏它便三十六計走為上,離開隱霧山後邊極速的在山中穿行,邊總結自己與它交手后的心得和優劣之勢在那,故此本想著將整體力量在提升一番后在與這頭大黑熊一決雌雄的,但沒想到大雪將至,這傢伙躲進隱霧山至深處冬眠去了。
他本想進隱霧山至深處挑釁一番的,但又想起了王曉鵬和獨眼老嫗曾經對他說過的一番話:「隱霧山林至深處有強大的山精野怪出沒,更有大妖的存在。在你沒有強大的力量之前最好不要踏入!」
「那他們要是出來怎麼辦呢?」
申寅曾經也好奇的問過王曉鵬和獨眼老嫗,得到的卻是很簡略的十個字:「他們不敢出,村民不敢進!」
「那要是有膽敢越界者的山精野怪或者大妖呢?」
那就……
「看棍!」
一道極速的破空聲劃過長空,使原本無精打采走路都要昏昏欲睡做著冗長清夢的小申寅頓時來了精神,他身體微微向左以傾斜,之感覺有一道香風傳入鼻中,緊跟著一道倩影出現在眼前,身形緩緩舞動如同風中蝴蝶與少年郎翩翩起舞。
「果然如先生所說,身在曹營,心在漢!」
梵夢雪與申寅互相試探了幾番之後忽的抽身回到了南宮文的身邊,將棍子往牆邊一立,背著小手笑嘻嘻的看著站在土坡路上,正上下打量自己的小少年:「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梵夢雪從今天起就是你師姐了,你以後要是在學問上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問我,我可是會對申寅小師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哦!」
「你知道我?」
申寅拖著沉重的步伐亦步亦趨的來到了南宮文的身邊,先是對著他很是尊敬的施了一禮后,回過頭來看向這位一見面就用棍子與自己打招呼的女孩,心中不自覺的對他產生一分好感。
「那是自然!」梵夢雪抬了抬美麗的下巴笑道:「先生每每在我們面前提起你,都是讚譽有加,說你悟性極高,小小年紀對武道很是痴迷,而且功夫在同齡人中很是出類拔萃!」
「哪有,師姐過獎了,都是先生抬舉,我只不過就是山中一野孩子,雖然對武道痴迷,但是還沒有摸到門檻而已。而師姐剛才對我施展的那幾試更是如同花中蝴蝶般美麗,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更是宛若天外的仙子,月里的嫦娥!」
申寅見這位小師姐很是抬舉自己,他當然也要回敬幾句。畢竟南宮文常對他說的一句話就是:「來而不往非禮也!」
「小師弟不光武藝出眾,就連眼光都很獨到,以後若是在學堂有什麼不會的師姐一定言無不盡的!」
被申寅誇讚了一番,梵夢雪臉上不顯,但是心中卻美不自勝,這也不能怪他,試問世間哪位俏麗的佳人不喜歡聽別人誇讚呢!
歡喜歸歡喜,梵夢雪還沒忘了教院在邊上站立,故此又是對他溫柔一笑后輕輕地敲了敲學堂的木門后緩緩將其推開,頓時一股之乎者也的朗朗讀書聲傳入申寅的腦海,頃刻間又讓他如陷泥沼般昏昏欲睡之中。
「你這想學習的心真是迫切啊!」南宮文見申寅聽到讀書聲后這小腦袋瓜都不自覺
的跟著晃了起來,臉上不禁笑容更甚,摸了摸花白的美髯伸手一推將他推了進去。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
子 曰:「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
子 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子貢問曰:「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乎?」
子 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
「申寅,申寅!」
一聲聲很是熟悉的女子的聲音在昏昏欲睡的申寅耳邊想起,讓他一驚,隨後一聲娘親不自覺的從他嘴裡喊出,但下一秒的哄堂大笑又把他拉回來了現實。
等看清周遭后他才發現自己竟然還在學堂里,不過太陽西沉各位師兄師姐們都背上自己的書箱或者竹筐準備回家,但聽到申寅竟然失聲喊了梵夢雪一聲娘親不禁都是一愣,隨後一個個都放聲大笑起來,就連梵夢雪都有些尷尬。
「師姐,失禮了!」
申寅此時也是察覺到了不對,故此趕緊給他賠禮道歉。
「不妨事,不妨事,能有你這麼個好大兒也是師姐的福氣不是!」
一句玩笑話打破了尷尬的氣氛,讓周遭又是笑聲不斷,隨後各自三五成群的離開了學堂各自向家中奔去,而在靠西面窗戶坐著的學堂惡少孫堅則是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不禁冷哼一聲站起神來撇著嘴故意從申寅面前經過時說了一些風言風語。
「別理他,他就是哪路玩意!」
范夢雪一副吃了蒼蠅的表情,很是滑稽可愛。
「哈哈,沒想到師姐還是個性情中人!」申寅站起身來微微一笑道:「我開始以為南宮教院交出的學生一個個都是死板的很,教條的很,迂腐的很,畢竟……他就是那樣人!」
說道最後申寅和范夢雪同時都大笑起來,讓人見后不自覺的會聯想到才子佳人這個詞。
「申師弟看來對南宮先生有很深的誤解!」
范夢雪搖了搖頭背上書箱往外走邊與並肩而行的申寅說道:「南宮先生雖然上課時古板教條的很,但若你將他教的學問,典故,詩詞都牢記於心,他就不會教條與你,甚至還能教你一些學堂上沒有東西,比如君子六藝中的樂,御,武!」
「他還教你了一些智謀手段和武藝?」
申寅聽她這麼一說不禁更加的對南宮文起了興趣,要知道不論是余國還是其他國家幾乎都不希望女子捲入戰爭和政治之中,哪怕武道江湖都不希望,可是在這麼一個偏僻的小山村裡一個看似很是古板的教院竟然不與世俗為伍也是讓人傾佩。
「不光是我,還有十幾個女孩都學了!」見申寅很是驚奇范夢雪掩嘴一笑道:「先生說過女子無才便是德,嫁為人妻便要聽從夫君的,但是若夫君軟弱無能,妻子在不強勢,這家就敗了!
自古以來就是陰陽調和才是正道,男強女則柔,女強男則柔,若雙強則斷,雙柔則亡,所以先生讓我們所有學員什麼都要懂一點,不能一味的死讀書,讀死書。將來一旦成家若遇強夫悍妻,便為柔,若遇到懦夫嬌妻,則為剛!此乃陰陽之道,也是人倫之道,更是夫妻和睦之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