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陸長老
田崢在聽到那位高人說出初元境之後，臉色也是頓時一變，心中仿佛有怒龍翻騰，卷起驚濤駭浪。他依稀記得自己師父徐長老時常念叨，若是有生之年能夠達到初元境，修行之路便就此不悔了。
可想而知，連自己師父，地元天宗的長老在初元境麵前，都是心中豔羨，自覺遙遙無期。而從這位高人口中說出，卻是平凡至極，好似沒有多麽大不了的事情。所以，徐坤此時心中悔意更重了，恨自己無端招惹了這麽一個強者。
但如今事已發生，也隻能盡量挽回，看樣子，自己還是有很大機會：“先生，晚輩知錯了。還請先生饒恕晚輩。”
話畢以後，隻見高人又未說話，也隻好埋頭繼續請求寬恕。
過了一會兒，石天昊淡然地點了點頭，然後漠然說了一句：“你去吧。”
聞言，徐坤大喜，立馬又是雙手抱拳置於頭頂，鞠了一躬，緩緩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而後，徐坤主動為石天昊拍下了火靈芝。石天昊也樂得不用付出銀兩去購買，就高人般默許了徐坤的做法。
“咳咳……”
張老麵部笑容收斂，輕微地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然後鄭重地對下方的眾人道：“接下來，就是萬眾矚目的築基丹了。來人！將築基丹請上來。”
說完，台後突然走上來兩個衣著鮮紅的侍女，手中端著兩個如她們衣衫火紅般的圓盤，而圓盤之上也是由紅布所遮蓋，紅布之下隱約見得一個瓶子的形狀。
侍女儀態端莊，走得不緊不慢，到得張老麵前。
張老看了一眼，也未有揭開紅布，而是掃視了眾人一遍，道：“這就是築基丹，一共兩枚，皆有紫玉瓶所盛，藥效如初出丹爐。”
“眾所周知，築基丹的作用便是輔助武者突破築基境，築基境九重巔峰的武者服用了一枚築基丹以後，便有八成機會突破至後天境。而達到了後天境，相信大家都清楚，武體之內的元氣量至少會增加五倍，一個後天境初期的強者就抵得過近十個築基境九重的武者。相信在場的，又或是家中子侄，都有未達到後天境者，而擁有了築基丹，你就可以一步跨入乾山城高手的行列。”
眾人雖然早就清楚了築基丹的效果，但張老還是不厭其煩地將其講了一遍，而眾人也未覺得囉嗦，盡皆是屏息凝神，準備好迎接拍下築基丹的競爭。
“起拍價，五千兩！現在開始！”
待張老開始一詞自口中落下，場中眾人便立馬沸騰，口中泡沫翻飛，立即出價，似生怕被別人搶了先。
石天昊一臉淡然，完全沒將築基丹當回事兒。
因為築基丹他也能夠煉製，而且十分簡單，藥效也能夠超過眼前拍賣的好幾倍。不過他卻未想過要服用，平日裏服用丹藥輔助修煉也沒什麽，造成不了多大的危害。但若是突破境界也全靠丹藥，那還要武者的天賦意誌來幹什麽。
突破之時服用丹藥會減輕武體經脈、經膜、骨髓的疼痛，但這卻並不是什麽好事。因為突破之時的這些疼痛，不隻是武體的蛻變，更是為了日後達到聖元境修煉元神打基礎。
元神，是一個人精神力的體現。若是沒有從修煉路途之初開始鋪路，那麽到達了聖元境，精神力就不會強大，誕生出的元神便極其弱小。
石天昊有先見之明，自然就不想管這些愚昧之人。自顧自地閉目，同時不斷呼吸吐納，暗自修煉，等待著拍賣會的結束。
最終，兩枚築基丹，一枚被乾山城的城主府所得，另一枚則是被徐坤拍了去。
他也未有想到，這徐坤居然有此魄力，而且還有如此龐大的財力。雖然他是徐家的人，但這築基丹也是拍出了四萬兩的價格，畢竟徐家可不隻有他一人，資源也不可能全部向他傾斜。
隻見徐坤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一旁的石清兒雖然未有多大表現，但也能看出其心中樂得開懷。
徐坤暗自慶幸，還好自己修為達到了築基境第九重，資質也在眾徐家子弟中屬於頂尖。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自己得到了自家祖爺爺的喜愛，通過其應允，這才從家族錢庫之中，取出了拍下築基丹的銀兩。
築基丹是本次拍賣會的最後一件拍品，當張老將小錘自那張桌子之上敲擊到第三下的時候，就宣告了此次拍賣會的結束。
張老不辭辛苦地向著眾人說了幾句，然後便自拍賣台之上走了下去，進入了拍賣台後。眾人聞言，也盡皆散去，徐徐地朝著場外走去。
石天昊所坐的位置是最為靠前，本來離開是走在眾人最後，但是後來眾人一看到他，便紛紛駐足，恭敬地禮讓先行。
沒辦法，自己隻好一副高人姿態，緩緩地出了拍賣場。
出了拍賣場，隻見那丹鋪掌櫃正站在離大門不遠處翹首以盼，原來他未曾離去，一直是靜候在拍賣場門前。
見石天昊出來，掌櫃連忙迎來，抱拳俯身道：“先生您出來了，可有什麽收獲？”
“還好，我需要的一味靈藥已經到手。”
“好！好啊！這就恭喜先生您了……對了，孟長老說了，待拍賣會結束，還請先生一聚。”
石天昊聞言，也是點了點頭，既然人家孟長老如此禮待，也不好不去。
可是正當自己準備隨掌櫃而去，旁邊卻是響起了一個略顯熟悉的聲音：“先生，先生！”
轉身一看，令人有些意想不到，居然是徐坤。他突然叫住自己幹什麽，莫不是瞧出了自己什麽破綻。
“先生，在下徐坤，久仰先生大名！想必…想必先生定然不是乾山城本地人，若是沒有休閑之處，可到晚輩家中一敘。”
徐坤鬥膽問道。其心中所想，也是想討好這位高人，想到自己在得到築基丹以後馬上就要達到後天境，可還未有師尊，平日裏都是自己的長輩指導自己。但徐家年輕一輩與石府一樣，何其眾多，就是自己祖爺爺，也哪有大部分時間來教授自己，都是閑暇時偶爾指點。但若是能拜此人為師，定然是有天大好處。自己除了能夠在武道之上有所建樹以外，並且還有可能成為尊貴的煉丹師。
可是他此時心中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但兩次見到這位高人遇事都未曾發怒，想來應當十分好說話。若是姿態盡量放低，言語務必敬重，肯定不會招致厭惡。
石天昊不知他心中所想，但自己絕不想與他多說一句話，何況旁邊還站著石清兒：“老夫此時有要事，可沒有什麽時間休閑。而且！你當老夫是要飯的嗎？會找不到落腳之地！”
石天昊佯裝盛怒，轉身離去。隻留下一臉目瞪口呆的徐坤，自己好似並未說錯話吧，剛才自己說的隻是將自家當做一個休閑之所，從未有那個意思啊。
一旁的石清兒心中也是有些害怕，他早已從剛才拍賣場眾人的談話之中，了解到了那位先生的身份。不僅是能夠煉製出丹紋神丹的煉丹師，還很有可能是一個武道修為極其高超的強者。不小心惹到這樣的人，石府一定都保不住自己。
石天昊離開拍賣場大門後，行了一段距離，便慢下了腳步。假裝平息了心中的怒火，裝出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樣。
跟在身後的掌櫃，也是不敢在他麵前再多說什麽。直到他走到孟長老門前，掌櫃才先一步敲門，朝裏麵恭敬說道：“孟老，先生到了。”
門開了來，石天昊看了看，屋中並不隻是孟長老一人，這次還多了另外兩個人。一人須發皆白，麵白如玉；而另一人也是須發皆白，但長相醜陋。
須發皆白的那人正是定錘的張老，那一副幹瘦模樣、麵相醜陋的卻不知是誰。
見到石天昊來了，三人都站起身來，抱拳看向他。
此時他清楚的感覺到周圍有一絲元氣波動，是有人正在窺視自己，準確的來說，是窺視自己的修為。而那一絲波動，正是源自於麵前三位老者當中，那位之前從未見過的醜陋老者。
石天昊當即一甩袖袍，厲聲道：“這才是你玄風樓的待客之道！？”
孟老聞言，立馬轉過身看向旁邊兩人，臉上表情瞬間森冷，道：“是誰？如此放肆！敢對先生做出如此小人之事！”
旁邊的那醜陋老者，聞言也是直接收回了窺探的心思，臉上露出愧意，轉而麵對著石天昊躬身道：“還望先生恕罪，是在下小人之心了，不該如此窺探先生您的修為。”
“哼！”
石天昊撇過頭去，悶哼一聲。
孟長老見到他這般模樣，生怕是已經得罪了這位高人，於是連忙瞪了醜陋老者一眼，然後立馬露出笑容，陪笑著說道：“先生，還請您千萬莫要動氣。我等找您來，也是有一件喜訊想要告知先生！”
“喜訊？！”
石天昊用疑惑的語氣道。
“對，正是一個大大的喜訊。先生您那煉製丹藥所需的陽靈芝與金靈草已經找到了，並且馬上就可以將其給您送來。”
孟長老嗬嗬一笑道。
“居然找到了！有這麽快？不是說剩下的幾種靈藥就是孟長老你也未曾聽說過嗎？怎麽才過多久，就將其尋到了。”
石天昊語氣之中，毫不掩飾地夾帶著猜疑之意。
孟長老見他不信，於是頓時指了指一旁的醜陋老者，說道：“這位也是我玄風樓的長老之一，陸長老。我在記下先生你所需的那幾味難尋藥材之後，想到平日裏這位陸長老對於各種靈藥之事最為上心，於是就直接向他詢問，卻好巧不巧，陸長老正好有陽靈芝與金靈草兩種靈藥。”
“此時那兩味靈藥正在陸長老所住宅中，他已經派人去為先生您去取了。”
聞言，石天昊心中暗自欣喜：“太好了，簡直得來全不費功夫。如此之快就尋找到了三種靈藥，並且其他的幾味除了飲血草之外，市麵都是直接能夠買到的。這樣的話，離煉製完整的淬體丹絕對不遠了。”
“這樣啊…自然是好。靈藥湊齊得越快，我便能夠更快地加緊將此丹煉製出來。”
石天昊點了點頭，不複之前懷疑的神情。
孟長老見到眼前的這位先生已經平息了怒火，嘴角也是勾勒出一抹笑容，然後繼續說道：“對了，先生您的火靈芝還未取來呢。”
“劉義，你快去，將先生所需的火靈芝速速取來！”
那丹鋪掌櫃的名字就叫劉義，孟長老吩咐他以後，他連忙就跑了出去。
“還望先生真的莫要生氣，陸長老也是怕自己珍藏已久的靈藥，被一些狐假虎威之人所騙走，這才有了此次無禮試探。”
石天昊聽聞，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明了。
孟長老和張老，以及那陸長老見到石天昊已經真正消氣了，這才邀請一起坐下來，端起靈茶，說了幾句客套之話。
過了一會兒，掌櫃劉義從外麵進來，手中端著一個圓盤，正是拍賣會上用於盛放拍品的火紅色盤子。
石天昊的麵前，孟長老吩咐劉義掀開紅布，一株通體火紅晶瑩的靈芝便展現在了他的眼前，上麵還自然生長著些許紋路，看起來確實是了不得的靈藥。
在眾人的麵前，石天昊將其收入懷中，然後看向張老等人說道：“今日拍賣會，我本意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但張老也是為了打消那些宵小的無禮之舉，既然已經發生，也就罷了。”
三位長老聞言點了點頭，心中了然，似先生這般人物，越是身懷絕技，越是有些怪癖，不願意以真麵目示人。
“還是要多謝陸長老了，我知道那兩味靈藥十分珍貴，是陸長老慷慨割舍！”
石天昊抱拳道，語氣之中分明存有感激之意。
“不不不…在下何德何能，這兩味靈藥放在在下這裏也是擺設，起不到什麽實際的作用。唯有其在先生手中，才能物盡其用啊！”
陸長老連忙道，幹黃枯瘦的麵部就如皮包骷髏，笑起來格外有些陰森恐怖。
石天昊仔細打量了這位陸長老一番，眼瞼處精光一閃，點了點頭，而後用鄭重的語氣道：“我觀長老之氣色，麵露枯黃，如旱地枯草，細看之下毫無生機。眾人皆知我等煉丹師之人，都兼修醫術，以我的眼光看來，長老你是氣血匱乏，傷及根本，隱有枯竭之意。”
他一席話完，頓了頓，順便查看了陸長老在聽到自己話語之後的神態表情，隻見他目露渴望之意，一雙深凹的眼睛似乎是要跳出來一般地看著自己，顯然是說道了他的痛處。
“想來是長老年輕之時，武體受過巨大創傷，因為當時醫及未愈，留下了病根，到得年邁之時，氣血本就不足，傷勢加重，氣血愈發枯竭，這才造成了今日長老要命頑疾。”
陸長老聽完，神情劇烈反應，口中迅速想說出些什麽，但可能是他急切的原因導致他本就蒼老的聲音，更加的沙啞滄桑：“先……先，先生真乃神人也，在下確實頑疾纏身多年，也同先生所說絲毫不差，不知道有何辦法能夠解決，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還望先生能夠鼎力相助。”
“確實有辦法，並且就在當下。”
石天昊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
“當下？”
陸長老疑惑道。
“對，我要煉製的二品丹藥正好可以治好你的頑疾，順便，還可以改善你的體質，洗刷你體內的汙垢。”
“真的？！那這樣就太好了！”本來陸長老在得知自己煉製的丹藥能夠治好他的頑疾之後，臉上滿是笑容，但下一刻，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神色頓時有些頹唐：“若是……我服了先生您辛苦煉製出來的淬體丹，那先生您不就是白忙活了一趟嗎？這樣可不行。”
“哈哈……！”
石天昊大笑道。
陸長老疑惑不解，張老孟老亦是如此。
他解釋道，“現在的藥材已經足夠煉製兩枚了，你一枚，我一枚。”
“啊？若是……若是…”
三位長老皆是驚疑，看這丹方上的靈藥就知道這種二品丹藥一定是極其難以煉製的，但先生卻說剛好夠兩枚，一人一枚，這怎麽可能有十成十的把握呢？總會有失誤的時候吧，不過三位長老都是默契地沒有說出來，畢竟那樣說不吝於打先生的臉。
石天昊看到眾長老臉上的表情，就已經知道了他們在想什麽，於是淡然道：“放心！我的丹道造詣，我自己清楚，沒有把握的話我是不會說出來的。”
聞言，眾長老都是慚愧地點了點頭。
沒多久，那陽靈芝與金靈草已然送來，一並送來的還包括其他三味尋常靈藥，加上火靈芝共計六種，就唯獨剩下飲血草了。
“還望三位長老幫我打聽打聽飲血草的消息，這丹藥所需的藥材就剩下飲血草了。雖然沒有這味靈藥一樣能夠煉製成功，可煉出來的藥效卻是大打折扣。但對陸長老的頑疾還是能夠根治的，所以陸長老無需擔心。”
他朝著眾長老說道，而後又看了陸長老一眼，繼續道：“若是陸長老你想盡早根治的話，我明日便可煉製，後日就可服下。可是，這也起不到太多洗筋伐髓、改善體質的作用了。所以，陸長老需自行斟酌。”
陸長老聽完石天昊的話，頓時沉思了片刻，然後毅然說道：“不用，我大半輩子都過來了，還怕等一年半載嗎？我等肯定會盡力尋找飲血草，先生就靜候佳音吧。”
石天昊點了點頭，突然想到除了火靈芝是田崢為自己拍下的以外，其他的五種靈藥自己都還未交付銀兩，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這些銀子夠不夠，於是又向眾長老問道：“那不知道剩下的這五種靈藥，合計需要多少銀兩？”
孟長老聽到石天昊開口，頓時斬釘截鐵道：“先生切莫要提銀兩之事，您可是將那丹紋神丹相當於無償贈送給了我玄風樓，況且，現在陸長老的頑疾也需要先生您的幫助，先生給予了我玄風樓如此多的恩惠，我等是決計不會要先生你一毫一厘的……”
孟長老還未說完，旁邊張老、陸長老也連聲附和，並且臉上表情皆是果決。
石天昊見此情形，也隻好不再提銀兩之事。
……。
過了一會兒，石天昊直接是站起身來，拉了拉遮住麵部的長袍，然後向三位長老道：“既然如此，在下這就先行離去，等諸位長老尋到了飲血草，直接將消息散布至乾山城中，我自會知曉。”
說完，他徑直出了這間屋子，在掌櫃的相送下，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