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狗眼看人低
夏雲枝住進一個院子,那院子就在應長陵院子的隔壁,中間隔著一道淩霄花牆,正是花期,綠葉橘花,荼蘼霏霏。
夏雲枝隔著站在拿到圍牆下看了幾眼,領路的丫鬟見了,笑著道:“這是表小姐最喜歡的花。”
她對這位魏夫人頗有幾分好奇,不由問了幾句,結果那丫鬟如數家珍,又說表小姐能幹,表小姐對下人好,表小姐做生意厲害。
不過那丫鬟說著說著,又有些垂頭喪氣,露出一絲憐惜的表情:“可惜表小姐在三年前在意外中損了容貌,如今皆是以麵具示人。”
那丫鬟一邊跟夏雲枝說這些,一邊偷摸著打量麵前少年的容貌,少年身形挺拔,身穿繡了吉祥雙魚紋的直綴,背著一個有些古怪的藥箱,發髻上插著一根青玉簪,一如他清亮剔透的眼眸。
這當真是姑爺嗎?雖說生得很是俊朗,但是看著也太小了些,看起來都未弱冠吧,比她家大小姐要小上五六歲。
想著又有些恍然大悟,她家大小姐這般厲害,找個比自己小的怎麽了?
夏雲枝在魏府休息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一起床,就有丫鬟要給她梳洗伺候,夏雲枝不習慣被人伺候,隨口拒絕了。
從自己帶的箱子裏翻出了用馬鬃毛做的牙刷,以及一罐用茯苓等中藥搗弄出來的牙膏,夏雲枝仔仔細細刷了一遍牙齒,又漱了幾次口。
那兩個丫鬟麵麵相覷,覺得這夏大夫有些古怪,卻不知道隔壁的院子伺候應長陵的兩個大丫鬟同樣古怪。
“大小姐,這是何物?”其中一個丫鬟提起勇氣問。
應長陵雖是魏府大小姐,但是他卻幾乎沒有在這裏住過幾天,但是先前來這裏住了半個多月,肅清了一大批懷有異心的奴仆小廝,觸目驚心的鮮血幾乎染透了整個院子,讓其他小廝丫鬟心驚膽戰,惶惶不可終日。
那一次魏府換掉了三分之二的下人,又尋常換了一撥,而這個丫鬟就是先前所剩的幾個之一,她原本隻不過是個灑掃院子的,直到前幾個月才被提到住院當一等丫鬟。
她也不過伺候了“魏大小姐”半個月,隨後大小姐就離開魏府,直到五個月後才回來。
這丫鬟好歹伺候了大小姐半個月,其他那個丫鬟甚至連大小姐的麵都沒見過,隻聽過府裏的傳聞,聽聞大小姐凶殘無人性,親手斬下了前一任管事的頭顱,會吃人的!
所以,她幫著應長陵梳頭發的時候,手都打著哆嗦。
此刻,她聽到她的同伴開口問大小姐手裏的東西是何物,她不由瞥了那丫鬟一眼,好大的膽子!
應長陵低頭看著手裏的東西,眼眸閃過一絲溫柔:“此乃牙膏,用於清潔口腔。”
那丫鬟也隻敢問了這麽一句,之後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人,應長陵讓人把早膳送到隔壁,而他也是去了隔壁,跟夏雲枝一起吃。
吃了早飯,二人一道往外走,杏林學府位於嘉永城的西邊,而魏家商行卻是在南邊,是以二人在門口分道揚鑣。
杏林學府在靠近西城城牆,因為臨近西城郊有一片藥田,這年代的大夫學醫不僅僅是要學把脈藥理各種知識,還要學習種藥識藥製藥,城裏寸土寸金,自然是不可能弄出一大片藥田。
夏雲枝下了馬車,讓小廝取了東西跟在身後,上前問了問門房:“請問可否喊盧小溪出來,我是他表兄,他老家的親人給他捎了一些東西過去,讓我交給他。”
那門房上下打量了夏雲枝一眼,見夏雲枝衣著中等,倒是沒怠慢,說了一句:“在這等著。”
隨後那門房消失在大門後。
夏雲枝則是抬頭打量了幾眼這個所謂的杏林學府,出乎她意料的是,這杏林學府修建的……相當的闊氣,門前立著一座飛簷鬥拱的石碑坊,上麵寫了一堆名字,夏雲枝看了一圈,那上麵的名字大概是心靈學府的創始人,以及每一屆院長之流貢獻突出的人物。
就連學府門前的馬路都是又大又寬敞的,看起來不差錢。
夏雲枝等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才等到那門房重新出來。
此時門房卻是沒了先前的態度,下巴輕抬,眼神輕蔑:“現在醫徒們正在上課,你先把東西放在這兒吧。”
門房方才進去打探了一會兒盧小溪是哪個,問完才發現這人就是個窮酸地方出來窮酸小子,又笨又土,根本不值得他花時間。
門房說著這句話,目光落在夏雲枝帶來的東西上,眼中閃過一絲垂涎之色,雖說盧小溪是個窮酸的,但是他親人給他帶的東西,裏麵應該有一些值錢玩意兒吧?
夏雲枝聽了這話,眉頭微皺,她身後的小廝畢竟魏府出來的,很快就明白了那門房的行為,他低聲解釋道:“夏少爺,聽說杏林學府裏的人欺貧愛富,最會看人下碟,若是不給點好處,這東西一旦放下,恐怕到不了盧公子的手裏,就被這群下人給瓜分了。”
夏雲枝眼神逐漸冰冷起來。
那門房站著有些遠,並未聽清小廝說話,見夏雲枝遲遲沒動靜,臉色不耐起來“你這人怎麽回事,把東西放下,別杵在這兒,這可是杏林學府大門口!”
門房說完這句,臉色已經沉下來,這人怎麽回事,這麽沒眼色?
“滾滾滾!帶著東西滾,我們杏林學府可不是收破爛玩意兒的地方!你若還不走,我就讓人來趕你了!”那門房對上夏雲枝冷蔑似的眸子,不猶得有些心虛,衝她揮了揮拳頭。
如此,夏雲枝更加不會給他銀子了。
小廝又低聲道:“夏少爺,隻要報魏府的名號,那人肯定不敢昧下東西。”
“不必。”夏雲枝擺了擺手。
她目光一轉,看到學府前麵有一塊告示牌,上麵貼了一張紅紙,她上前,抬手將紙撕了下來。
她“啪”的一聲,將紙拍到了門房的麵前。
那門房頃刻間變了神色:“你要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