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人心難測
夏雲枝將手搭在薛夫人手腕上，又問了一些常規問題。
薛夫人的病比她相信的要複雜一些，不過倒也不甚難，無非是肝脾不和，氣陰兩虛的毛病，不過有一點奇怪，薛夫人麵色紅潤，看起來與脈象有些不相違和的狀態。
看夏雲枝猶豫不定，眉頭微蹙的模樣，薛夫人也莫名有些緊張起來：“夏大夫，我這身子可有藥物可醫？”
夏雲枝不答，反而問了一句：“薛夫人，您平常可有吃一些珍貴的藥材養身子。”
薛夫人想了想道：“也就一個月吃幾次當歸山參葛根之類的藥膳罷了，這個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夏雲枝搖頭：“還有其他的嗎？”
薛夫人又皺眉想了半天，突然道：“對了，我一直吃一種叫雪肌養容丸的養顏丹，若畫，去拿來給夏大夫瞧瞧。”
丫鬟若畫很快取來了一個玉白色的瓷瓶，夏雲枝從裏麵倒了兩顆出來，低頭仔細聞了聞。
“夏大夫，這雪肌養容丸可有什麽問題？”
夏雲枝微微皺著眉頭：“這養顏丹薛夫人以後還是不要吃了。”
薛夫人立刻緊張了起來：“這藥有問題？”這養顏丹是二房的秦氏送的，秦氏向來是與她交好，她也是很放心才會吃了好幾年。
夏雲枝點頭，又搖頭：“這藥倒是沒什麽問題，隻是夫人的身子不適合這藥。”
她並未仔細說明，是因為這養顏丸藥物成分都是一些能補充人體雌激素的藥物，而薛夫人身體所表現出來的症狀有極大的可能是卵巢囊腫，本就雌性激素分泌異常高，當歸葛根這些藥物也是補雌激素的。
總結來說，不該補的補了一大堆，該補的一點都沒補上。
夏雲枝刷刷幾筆，開出了一張藥方：“這幅藥吃上三個月，就沒什麽大礙了。”
薛夫人看她麵容還頗有些稚嫩，但是偏偏神情自若絲毫不慌的表情，沒來由的信了幾分，心想姐姐說這位小大夫可是連教諭大人都高看幾眼的，想來不是什麽沽名釣譽之徒。
夏雲枝看到了擺在桌上的藥材，開口道：“夫人，我能看看嗎？”
看到薛夫人點頭，她才取過藥材看了幾眼，一看之下卻眉頭緊蹙起來。
這幅藥中與她開出的藥方是完全相反的，不僅如此其中還有兩味藥，對體質虛弱的女子來說是虎狼之藥，極其傷身，難以複原。
薛夫人聽了，心中一驚，還未說話，章貞嫻卻是怒了：“本小姐怎麽說來著，那個不要臉破落戶狐猸子果真沒安好心，我這就找她算賬去！”
說罷起身就要往外走，薛夫人連忙讓丫鬟把她攔下：“我的小姑奶奶，你這般去了又能如何！空口白牙，她豈會認？”
“有藥方為證！怎麽是空口白牙了！”章貞嫻道。
“夏大夫說了，這藥的確是治婦人病灶的，隻是用藥過猛罷了，三姨娘的手段你可是見過的，白的都是說成紅的，更別說你姨父信她良多……”薛夫人眼中多了幾分苦澀，她又能如何呢，嫁錯人隻能苦一輩子……
章貞嫻十分氣惱薛夫人的退讓三舍的行為：“難道就這麽算了？那破落戶遲早有一天，騎在你頭上耀武揚威！”
她正要接一句：“姨母，你怎麽變得如此……”可是看到自己姨母發白的臉色，“畏畏縮縮”卡在了喉嚨裏。
“還能如何，隻要給芙兒找個好人家，我這一生就滿足了。”薛夫人麵色平靜，似乎看破紅塵一般。
章貞嫻跺了跺腳，跑到院子裏拔花泄憤。
夏雲枝在旁聽了會後宅陰私，等章貞嫻跑出去了，她才開口道：“夫人，病灶尚有藥物可醫，人心卻是無藥可救。”
薛夫人聽了秀眉微凝：“夏大夫，此言何意？”
夏雲枝道：“人心險惡之人，絲毫不會因為心善的退讓而放棄趨利，因為他們的欲望永無止境，你越退避，他們會越覺得你可欺。”
薛夫人哪裏會聽不懂她的意思，眼中閃過一絲悲哀：“可是我夫君的心在她的身上，我又能如何呢？”
“能把人玩弄於鼓掌之間，不僅僅是男人的專屬，不是嗎？”
夏雲枝言盡於此，她也不是救世主，該說的都說了，直接起身回了自己房間。
第二日是薛家長女的生辰，夏雲枝並未留薛府休養，而是跑出去買了一堆藥材回來，和堂縣有不少藥材比石頭縣便宜，她還買了一些本地的特色美食，其中有一種芝麻片兒糖，吃起來酥甜脆香，很是好吃，她想著三姐和青纓都喜歡吃甜食，就買了許多，反正這糖耐放。
經過一家金銀鋪的時候，門口小二很是熱情邀她進去，她突然腳步一頓，似有些著魔了般，走了進去。
“您瞧瞧，這些都是我們鋪子師傅打的新樣式，公子可有意中人，若是暫時沒有，送母親姊妹也是極好的。”那掌櫃嘴皮子了得，不予餘力的推銷。
“這邊是鎏金樣式，花樣多，你瞧這蝴蝶栩栩如生，翅膀還會晃動呢，咱們和堂縣的姑娘哪個不想有一個呢！”
夏雲枝目光卻被一個雕工精致的海棠花玉簪給吸引了，五片花瓣微微舒展，玉瓣淡粉，正中花蕊卻是用金色，下麵是淡青色葉脈，整體看起來既大方又典雅。
“哎喲公子，你真有眼光，這海棠花玉簪是今天剛剛上的貨，一共就這麽一支，您瞧瞧這雕工，這花紋，就算是京城的貴人們也是——”
夏雲枝直接打斷他:“多少銀子？”
“二十兩。”
“十五兩。”夏雲枝直接砍價。
“您這也太狠了，我這簪子可是好東西，你看著玉石，可是廢了一整塊的上好和田玉——”
夏雲枝二話不說，直接往外走。
“誒，公子，你別走啊，十五兩我實在是虧的很，要不十九兩……”
“最多十六。”
“給您十八！”
“十七兩。”
“成交！”老板一臉心疼，眼中卻閃過一絲喜色，十七兩銀子他也賺的。
千金難買喜好，夏雲枝不是個會計較價格的人，隻是習慣享受砍價的樂趣。
在和堂縣的第二日在買買買中，很快就過去了。
第三日一大早，夏雲枝正收拾行囊準備離開之時，薛夫人的丫鬟突然上門來請她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