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出針救人
不好,病人竟然在此刻發作了!
心念電轉之間,夏雲枝取出了隨身攜帶著的銀針——因為考試類型獨特,不僅答題時間短暫,而且答完題還需要到考官麵前回答,少有人會傻到在這個地方作弊,所以也並沒有科舉這般嚴格,進門並不需要搜身。
夏雲枝拿出銀針,又取出一隻火折子消完毒,隨後將老者扶起,在其心俞、巨闕、心平三個穴位上插入銀針,提插撚轉一小會,又在他後背內關幾個穴位,運氣推針,氣至病所,激發針感向上傳導。
因為老者無法自行坐直,她隻能一隻手扶著老者,另一隻手施針,有幾分吃力,又因房屋悶熱,她如白瓷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她正要下一步舉動,門外突然有人進來,見她竟違規給病人施針,立刻喊叫起來:“喂,你幹嘛!”
那個人正是杜毅的兒子杜寶林,他喊了一聲之後,想起不能跟其他醫徒交流,連忙轉頭,急急跟兩個醫者稟報:“兩位大人,這個人對病患胡亂施針!”
那兩人正在巡查其他房間,聞言連忙走到四號房間,果真見夏雲枝竟然對病人針灸,年長醫者一驚,連忙上前想要阻止:“這可是教諭大人帶來的病人,你小子豈敢胡亂針灸,若是病人出事,你當擔的起嗎!”
“快給我停下!”年輕的醫者直接去拉夏雲枝,想要將她帶離這個房間。
然而他手掌還未碰到對方的肩頭,就見對方靈活的躲開了,躲進了床內側,行動間,她一隻手已然扶著老人的身體,所有人甚至沒看清她是如何動的。
青年心中一怒,抬手就要去拔銀針。
夏雲枝眼神一冷,嬌斥道:“此人病危,正處於緊要關頭,你若是拔掉銀針,他恐怕活不過今日!”
“胡說八道!”年長者罵道,“少在這裏危言聳聽,這是教諭大人經手過的病人,若是病情凶險,他如何會在此處!”
這話自然是對的,這裏的病人都是自願報名的,每年的這個時候,縣衙都是公開選患者,縣令和葛教諭選出其中五個,這五人是得很大的好處的,等比賽過後,他們會拿到對症的藥方,可以在半年內免費去縣內的五大醫館任何一個醫館抓藥,一直到治好為止。
所以報名的人非常之多,不過具體選中那些人,一直都是保密的,隻有到選拔賽這一天才知道。
而這五人中,隻有一個人,是教諭大人自己帶來的,身份可比其他四人尊貴多了。
夏雲枝看了他一眼:“你若是不信,就拔銀針吧,但是他若是出了什麽差池,都由你一人承當。”
年輕醫者聽了這話,立時猶豫了起來,心中閃過一絲念頭,看著另一個醫者:“師兄,要不,還是你來吧。”
熟料他師兄聽了自己師弟的話,立刻暗中翻了一個白眼,這人真精:“師弟,師父向來最疼愛你,還是你來吧。”
他們兩個人是嘉永州杏林學府派遣過來的主考官的弟子,你推我我推你半天,其他幾個醫徒都紛紛看好了病人,聚集到了這個屋子看戲。
最終,那年長一點的醫者道:“我們兩個同時拔針。”
年輕醫者見狀,隻好點頭,時間可耽誤不得。
二人同時伸手,剛剛觸碰到那老者身上的銀針,老者突然肩膀一動,竟睜開了渾濁的雙眼。
“住手……”老者此刻還是虛弱的,甚至還無法靠自己坐著,然他麵色漲紅,眼神一睨,瞪著那兩人,充滿了上位者的氣息。
“葛老爺,你、你醒了?”年輕醫者麵色一喜。
“我若是不醒,恐怕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了!”老者麵色一黑,“給我滾,去把葛教諭叫來!”
他說起葛教諭,嘴裏卻沒有絲毫敬畏之色,夏雲枝聽到那兩個醫者稱呼他為葛老爺,心中猜測,此人莫不是葛教諭的親人?
沒一會,葛教諭就大步流星進門,突然看到自己堂兄一臉虛弱坐在床上,身上插滿了銀針,他心頭一驚:“發生了何事?”
他堂兄名叫葛鬆平,是葛家其中一支,葛鬆平的父親和葛教諭父親以及葛裴玉的爺爺是三兄弟,不過葛鬆平一房走得是科舉仕途,家中也有幾個京官。
葛鬆平七八年前也是在京為官,突然有一日在朝堂中昏倒,後來就回了老家休養身子,這些年葛鬆平吃了不少藥,雖說家中有醫術高絕的大夫,但是身體一直不怎麽見好,前些日子更是時常陷入昏迷不醒。
葛教諭回石頭縣就是為了給自己堂兄看病的,經過半個月的調理,他逐漸將兄長的病情穩定下來。
而葛鬆平來這選拔賽的事情,卻是葛鬆平自己決定的,葛教諭一開始堅決反對,自己是什麽人,自己的堂兄被一群菜鳥翻來翻去的看診,這是一件丟葛家臉麵的事情。
更別說,葛鬆平的病症,他自己也是無法根治的,隻能搜羅藥材,延長他的性命。
然而葛鬆平卻覺得很有意思,絲毫不覺得這是一件丟人的事情。
他向來是居高位,決定的事情聽不得別人勸說,很快就把葛教諭說得啞口無言,隻得同意帶他來縣學。
至於葛鬆平的身份,除了縣令大人和主考官之外,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
監考的兩個醫者,因著是主考官的徒弟,所以他們兩個也是知曉一點點的,但是也隻知道他姓葛,很有可能是葛大人的遠房親戚。
誰知道,葛鬆平躺著躺著睡著了,竟然在房中發了病,這病發作太突然,心痹之症,也就是動脈硬化,一當發作起來就算葛教諭在此處,恐怕也是要驚出一身冷汗的。
他這些年來,因為調養的很好,也就發作過兩次而已。
是以,葛教諭走到葛鬆平的病床前麵時,他步伐一愣,那銀針還插在葛鬆平的身上,卻是插得非常精妙。
他伸手給葛鬆平探脈,頓時脊背發寒,幾乎是第一時間意識到了,剛剛發生了有多凶險的事情。
“你們都出去。”葛教諭沉默的看了眾人一眼,突然開口道。
“教諭大人,那這比賽……”年長醫者愣了一下,開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