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判令書
清水村的村民也是沒見過這麽剝削自己兒子的娘,紛紛指著夏老太議論。
“我去,這夏老太也太不要臉了,小孩子能吃多少東西,她竟然還有臉跟夏老大算錢?”
“原來江氏嫁給夏大富,夏老太沒出一分錢啊,也難怪她看不上這個兒媳了!她平日還對江氏指手畫腳,可真有臉!”
“這也太會算計了,不行,我等會回家要跟我娘說一聲,讓她離這個老太婆遠一點!”
“……”
“要房子和地,六十三兩三錢;不要房子和地,五十一兩三錢!”夏雲枝上前一步,看著夏老太,你看著選一個。”
夏老太呼吸急促,正要罵幾句。
夏雲枝亮出兩根銀針,道:“怎麽,又要裝暈了?要不要我給你紮幾針?”
“你這小畜生——”夏老太來來回回就是這樣一句。
“我是小畜生,你就是老畜生。”夏雲枝想也不想也回道。
夏老太這下真得血氣上湧,扯著三叔公:“三叔,你老人家可要幫侄媳說幾句,這群小畜生要逼死我啊!”
三叔公卻是十分後悔,來幫夏老太出頭了,他先前不知道夏大富娶媳婦竟是自己攢的錢,夏老太說自己出了十兩銀子,她還時常跟自己哭訴夏大富不孝順,掙來的錢都交給自己的媳婦。
此刻,她沒有反駁夏雲枝的質問,反而竟還要拉自己,幫著她算計自己兒子的家產,三叔公突然心中冒火,想直接給她一拐杖。
他沉聲問:“王氏我問你,你說大富一年也就交給你幾錢銀子,還說給大富娶媳婦花了十多兩銀子,你嘴裏到底哪句是真話?”
“我、大富他常年不在家,多交一些銀子孝敬我不是應當的嗎?”夏老太聲音小了下去。
“什麽應當?大富不在,他媳婦跟孩子們不是在身邊嗎,我怎麽聽我媳婦說江氏對你孝順的很?”三叔公的兒媳倒是對江氏印象極好,所以經常會在家公麵前說起江氏。
“而且,人家兒子掙的錢上交公中,大家都是一起花用,大富上交給你的錢,你怕是都自己吞了吧?”
三叔公可不是傻子,上個月夏老大唯一的兒子阿誌出了事,江氏還到處借錢,自己兒媳婦也塞了她一點錢。
但是阿誌他奶奶卻沒有回村,夏有梅嫁的地方也不過三十多裏,她怎麽可能不知道自己孫子死了呢?恐怕是怕江氏跟她要錢吧?
“我……”夏老太一時語塞。
三叔公眼中蒙上一層寒意,越說越生氣:“你說江氏跟黑狗勾結,把大柱害進了監獄,恐怕也是你胡編亂造的吧?”
“這個是真的,是大柱和他娘親眼看見了,三叔,你不信我,難道不信大柱嗎?”夏老太慌亂道。
夏雲枝立時站出來:“夏大柱早已經招供了,判令書今日就會下來,三叔公,我娘是被冤枉的,夏大柱跟黑狗私下有肮髒的交易,要禍害別人的清白,我娘無意間聽到了,所以他才要汙蔑我娘!”
“你放屁!”夏老太怒道,她瞪著夏雲枝,“你以為縣令大人是你家親戚嗎,大柱都跟我說了,他很快就會被放出來,你給我等著瞧!”
她剛說完這句話,就看到夏二柱扶著他爹往這邊走來,夏二叔的臉色衰敗而頹廢。
“兒啊,你不是去縣衙聽大柱的判令了嗎?”夏老太急急上去,“大柱他人呢,怎麽沒跟你一起回來?”
“娘……”夏二叔臉色難看,“大柱他……”
話到嘴邊,他哽咽住了,實在是沒臉說出口。
“到底怎麽判的?”夏老太急了。
“大哥他……跟黑狗夥同作案,不僅被判了杖五十,還要被流放到北寒之地,做八年的苦役。”夏二柱道。
“怎麽可能,一定是哪裏搞錯了!大柱他是清白的啊!”夏老太抓住夏大宏的手臂。
“娘,是大柱自己畫押認的供詞。”夏二叔聲音沙啞,顯然是一路哭著回來的。
“我不信,大柱他是個好孩子啊……”夏老太狀若癲狂,搖著夏二叔的手臂。
夏二叔原本也不信,後來是夏二嬸實在忍受不住內心的煎熬,跟他說了實話,夏二叔氣得當即狠狠扇了夏二嬸好幾個耳光。
此刻夏二嬸已經哭暈在家裏了。
三叔公聽了,痛心疾首道:“我夏家作孽,竟出了這麽一個敗類!”
三叔公重重駐了一下拐杖,“這等喪風敗德之人,才應該被除名宗譜!”
“三叔公,不要除名宗譜,求求你,大柱他隻是一時糊塗,他還是個孩子,他現在知錯了。”夏二叔一聽,急忙跪在三叔公的麵前。
“大柱都十八歲了,哪裏是個孩子?他自己作孽不說,還要冤枉自己的伯母!若是寬容對待,那大富媳婦受的委屈又怎麽算?”三叔公的兒媳白氏,在旁邊冷不丁來了一句。
她本來是趕來勸家公別管二房家的事情,結果等她到的時候,事情已經反轉了。
“對,你家汙蔑大富媳婦清白,還要把他們從宗譜除名,這賠償要怎麽算?”三叔公冷哼了一聲。
夏雲枝適時開口道:“夏大柱除名不除名,我懶得管,方才算的那筆賬,必須結清。”
夏二叔正要說話,夏雲枝打斷他:“別否認,我爹掙來的錢,二叔和三叔兩家人可沒少花!”
夏大宏啞口無言,夏有才之前還站在夏老太身邊,趾高氣揚的要清理門戶,此刻已經躲到人群後麵去了。
三叔公看向夏老太,擲地有聲道:“侄媳婦,這錢你跟老二老三家一起湊一湊,五十一兩二錢,少一錢都不行!”
五十兩銀子而已,三叔公知道夏老太出得起。夏家在清水村也算是數一數二,要知道當初給老三娶媳婦都花了四十多兩銀子,前些年夏有梅嫁給了地主當續弦,夏老太也拿了不少聘金,他兒媳前幾日還跟他說,夏老太手裏套了一個金鐲子,起碼要十兩銀子!
更別說,這些銀子本來都是夏大富自己掙回來的辛苦錢!
夏老太聽了這句話,眼一翻,身子往後仰去。
這次不是裝暈,是真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