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冤有頭，債有主

  “天蓬尺打在人身上，是會折損陽壽的，你這麽做不僅害了自己，還害了你的寶兒。”我伸手過去拉開王夫人，再耽擱下去，天都亮了。


  王夫人忽然雙膝落地，跪在我跟前，求道：“夏姑娘，我不怕折壽，我隻想求求你，能不能用別的辦法。我知道他不是我的寶兒，可是他依然也還是我的寶兒，我實在是不忍心看他受苦啊！”


  我雖未為人母，但這樣的畫麵，很難不動惻隱之心。


  “這位哥哥，你看到了嗎？”一直沉默的團子忽然開口了，“你害了這位夫人的兒子，害得她家宅不寧，可她依然不顧性命地維護你，保護你。難道你就沒有一絲動容嗎？你人死了，難道你的心也死了嗎？”


  我生平還是第一次見鬼跟鬼在講道理，還講得頭頭是道。


  “我是個鬼胎，從我來到這個世上開始，就沒有做過一天人，我不知道我的娘親是誰，她在哪裏？”團子的聲音開始哽咽，聽得我直心疼，“哥哥，你一定有娘親，對不對？你也一定很愛自己的娘親，不舍得她受苦，不舍得她傷心，就像王夫人不舍得你挨打一樣，對不對？”


  “夠了！別說了。”


  我去，王寶居然張口說話了，這是個男子的聲音，聲音裏帶著憤恨。


  王夫人嚇了一跳，卻依舊將王寶護在懷裏。


  “有種你就出來跟我單挑，躲在一個孩子的身體裏算什麽英雄好漢。”我早就對這家夥忍無可忍了，要不是王夫人擋著，我一定會用暴力狠狠地製裁他。


  “你不用激怒我，冤有頭，債有主，隻要你把王富貴叫出來，我自然就會離開這孩子的身體。”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他果然跟王富貴這個憨憨有仇。


  我進屋去揪王富貴，他正躲在櫃子裏，大氣都不敢出一口，這麽胖的體型，都快把櫃子給撐破了。


  “王富貴，你快給我滾出來。”我去扯他，可他就像一座大山，紋絲不動。


  “我不出去，打死我都不出去。”他縮得更緊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


  一想起這件事因他而起，他卻躲在這裏做縮頭烏龜，我就氣得半死。


  “王富貴，我瞧不起你。身為一名丈夫和父親，你居然扔下妻兒不管，自己跑回房裏逃命，簡直就是個人渣，你不配有王夫人這麽賢良的妻子，更不配有寶兒這麽可愛的兒子。”


  “哎呀！我的寶兒。”王富貴仿佛才想起自己還有個兒子，立刻從櫃子裏爬了出來。


  這……


  我徹底無語了。


  過去，打死我都不會相信，有人會忘了自己的孩子上幾年級，現在，我信了，因為有人老來得子，都會忘了自己當爹，還有什麽東西是他們不能忘的？

  王富貴的父愛被喚醒，他像變了一個人，疾步如飛地衝了出去，像極了我上班快遲到的樣子，

  “你……有本事就衝著我來，上我的身，放了我家寶兒。”王富貴對著王夫人懷裏的王寶怒吼。


  老天爺，他終於爺們了一回，要不是為了保持我天師的威嚴，我一定送他點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