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一見傾心
從廊道看出去，遠山是成片的楓葉林，火紅火紅的。此時，正是夕陽時刻，不時有鳥兒歸林；近處，是溪邊一叢叢的細竹林，蔥蔥蘢蘢，霧氣四起；廊道下麵三五米之處，一條清澈見底的溪流流水潺潺。
晚風輕拂在他的身上，輕柔卻無寒氣，好久沒有看到過這麽美的景色了，他感歎著。廣
西的傍晚太熱，無名島的太孤寂，而塞納河畔則是風情勝過風景。這裏的景色卻是太好，厚一分太肥，瘦一分太澀。
正在臆想著，一個散發少女穿著素色花紋的連衣裙出現了。她拎著籃子，籃子裏放著兩顆包菜，來到溪邊。蹲下來，卻不急著洗菜，而是掏出一塊手帕綰起一頭的青絲，以水為鏡，反複在水中端詳著自己。直
到有人喊道“惠子！”
這少女忙慌裏慌張的拿起包心菜放在溪水裏清洗起來，不自覺的，那手帕綰起的頭發掉落在水裏，這女孩又將菜葉丟下，用手擰幹發梢，卻發現菜葉正隨流水飄去，慌忙用手去抓。白
皙的皮膚，長長的眼線，卻是跟老板娘一樣的單眼皮，隻是她的神態更加的靈動。
陸用之隻是從欄杆縫裏屏聲靜氣的欣賞著她的一舉一動，生怕發出任何聲音，把她像小鳥一樣驚走。
那邊又是老板娘的聲音“惠子，快點。”
“哎，來了。”這旁的溪邊傳出銀鈴般的聲音。陸
用之雖然聽不懂日語，他想也隻能是這個意思了。
那少女弓起身，將那籃子包菜葉放進溪水裏，再度衝洗了下，臀部到腿露出了渾圓的曲線。
滿目風景都不現，此乃臨水照花仙。陸用之不自覺的輕吟出這兩句詩來。“
嘩”，那籃菜葉被拎起，然後在小溪上甩落了下，一滴滴珍珠般的水滴灑落在夕陽映照的溪水裏。然後，她轉過身去，邁著輕快的腳步回去了。一
直到她消失在拐角，陸用之才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煙滅了，茶涼了。此
後的幾十分鍾，他一直坐在那兒急躁不安。既盼望著樓梯那頭的腳步聲，又害怕等來失望。
終於，那頭樓梯傳來腳步聲。陸用之一下就失望了，這腳步聲太濁，沒有一點輕快的感覺。
果不其然，是老板娘。她拎著一隻多層飯籃，還是邁著小碎步跑過來，嘴裏嘰裏咕嚕的。從表情上看，大概是時間晚了，讓你久等了的抱歉話語。將
飯籃打開，一層是鹹菜、泡菜之類的小菜，第二層，第三層都是各式各樣的壽司。沒
有酒，也沒有肉食。不過這壽司做的還是很不錯的，特別是用包菜葉子做的，那菜葉吃起來特別的甜。
吃完壽司，陸用之向守候在一邊的老板娘豎起了大拇指，老板娘笑開了花，用手捂住胸口鞠躬道
“我是美由子，請多多關照。”
這話陸用之是聽懂了。他從包裏掏出五十日元，嘴裏說道“威士忌。”然後做了一個飲酒動作。美
由子連連“嗨已嗨已”的，拿著鈔票出去了，這回送酒來的是個四十歲左右的日本男人。陸
用之點點頭，給他遞了根雪茄。那男人連連鞠躬，掉頭出去，一會送來一些魷魚絲讓他下酒。
一晚上，再也沒看到那少女的身影。陸用之隻得拿起威士忌和酒杯放到池子邊，脫去衣服，下到溫泉池裏，倒上一杯酒，慢慢的品味著溫暖包裹身體的味道。過
了好一會，又傳來腳步聲，還是老板娘美由子。她手上拿著一個水果拚盤，笑眯眯的徑直走到池子邊，將水果盤放下。陸
用之嚇了一跳，連忙用毛巾遮擋住身體。沒想到這個動作讓美由子笑的前仰後合，捂著嘴一路笑著出去了。
溫泉泡的人渾身鬆軟，皮膚也滑溜溜的。美由子怕他可能睡不慣榻榻米，又特意過來給他加了床墊被，這一覺睡的極其安穩。
第二天早上，還是美由子給他送來飯團、粥一類的早點。吃完飯，換上外套，信步到庭院裏走走，印象她們兩人還是沒有蹤跡。
林下在樓上看到他在庭院裏漫步，下來說道“先生，我還是開車去趟仙台吧，這條路要走錯也隻能是到仙台。你就在這裏等，我一找到馬上打電話回來。”
“到仙台還有一百多裏地呢，你能行嗎？”陸用之知道他這一路有機會就在開車，隻是單獨這麽遠他還沒跑過。
“沒問題的，我開慢點。我一到仙台就往這裏打電話，這總放心了吧？”
“好吧，到了仙台找到她們幹脆到東北大學去找下梁先生，他要有空請他一起過來住幾天。”陸用之把鑰匙扔給林下，他忽然發現自己對這地方有了留戀之情。
林下開著車往仙台去了，陸用之在庭院裏轉了轉，想起昨天來的時候，市麵上看到有賣海鮮肉類的菜攤，便閑逛了出去。在
菜攤上買了一塊牛肉，又買了些對蝦、螃蟹、貝殼之類的水產品，回到旅店。到了廚房，卻看到一個背影正背對著他趴在桌上喝粥，那束著手帕的長發看上去是那麽的熟悉。
“嗨，你好，我可以進來嗎？”陸用之的心有些砰砰直跳，但願她能聽懂我說的英語。
“啊！”那少女嚇了一跳，又慌裏慌張的站起身來，直愣愣的看著他，也說著英語“你去買菜啦？是不是吃不慣我們家的飯菜啊。”那
女孩長著雙大眼睛，眼珠漆黑發亮，臉蛋紅撲撲的。“
哦，不是，我閑逛，看到了就買了一點。你的英語說得真好聽，在哪學的？”惠
子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瞼“你說的才標準，我在仙台醫學院上學，學護理的。”說
著，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上前一步要接過他手裏的菜。陸
用之讓了一下，說道“別弄髒了你的手，還是讓我來吧。”進了廚房，找了下，問道“沒自來水啊？”
惠子跟進廚房，說道“我們都是在溪裏洗菜，你放這兒，我去洗。”“
那一起去吧。”
陸用之本來是想把菜買來讓美由子做的，現在這麽好的機會，還不如自己下廚房露一手了。隻
是除了牛肉可以調個麻辣汁外，這其他的好像也做不出什麽花樣來。陸
用之拎著菜，跟在惠子後麵，來到溪旁，一邊清洗一邊和惠子閑扯著。從
她嘴裏知道，她今年十七歲，在仙台醫學院學護理專業。她是獨生女，父母親就是以開溫泉旅館為業。她現在是實習階段，馬上就要畢業了。
“惠子，畢業後想去哪裏工作啊？”惠
子歪著腦袋想了下“我要去大城市，除了仙台，其他地方我還沒去過呢。”“
知道上海嗎？我家就在上海，上海可比東京還大呢。”“
上海，是在中國嗎？那不是很遠很遠的地方？”惠子拿著已經刷好的螃蟹，在溪水裏玩著，把它放了又抓起來，再放再抓。
陸用之蹲在邊上，看著她美麗又單純的臉，心潮起伏，第一次看到女人有些口幹舌燥。
莫非，我對她一見鍾情？陸用之問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