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寵溺
“阿昌，走，我們去南京路戈登百貨洋行。”
這家洋行是英國人開的第一家以零售為主的百貨洋行，以服裝、珠寶、日用品為主，也是第一家用外國女人做營業員的地方。
平時，麥琪和他經常來這裏買東西，是老主顧了。
“不是說，我們去吃東西嗎，跑到洋行來幹嗎？”
“總不能讓你白叫我哥啊？先買東西後吃飯。”
一進門，洋行經理便迎上來“哈羅，陸先生，好久沒見你光顧我們洋行了。”
“這不是來了嘛，保羅，叫個女營業員來，把我這小妹妹包裝一下，從頭到腳。她看中什麽就給她拿什麽。”
“哦，我的上帝，你真是太慷慨了。你請到經理室喝咖啡，看報紙，我們按照你的吩咐保準讓你滿意。”
陸用之喝了一杯咖啡，看了幾份報紙。一會，保羅和兩個女營業員簇擁著小麻栗進來了。
小麻栗已經煥然一新。一身最新式的西洋裙，嶄新的皮鞋、帽子、手包、首飾，連頭發都帶出去重新做了，看上去容光煥發。
“哥，這裏東西太貴了。”小麻栗興奮的在他麵前轉了一圈。
“就這？”陸用之問經理保羅。
保羅為難的搓了搓手“她嫌貴，好多都不肯要。”
“小麻栗，我告訴你啊，這家洋行差我的錢，你看中啥就拿啥。不拿白不拿，你不拿我的錢也要不回來。”
陸用之改用中國話說。
“真的假的？”小麻栗半信半疑的問。
“哥什麽時候騙過你？保羅，再帶她去試。禮服、休閑服，一年四季的換洗衣服，各種珠寶首飾、化妝品、小姑娘要用的，能想到的全都要。”
“哦，我的上帝，你簡直太寵溺她了。沒聽到陸先生吩咐嗎？再去，全副武裝。”
“保羅，那串珍珠項鏈也給她戴上。”
“陸先生，那是樣品，店裏留著擺排場的。”保羅為難的說。
“行，你不賣，我下次換家洋行買東西。”陸用之頭也不抬的威脅道。
“好好，陸先生，一切按照你吩咐。”
“東西包裝好以後，照這個地址送她家裏去。”
逛完百貨洋行，小麻栗挽著他的手一臉的興奮“哥，隻管拿東西不要付錢，這感覺真好的。我們再去哪裏。還有哪裏差你的錢？”
“你家裏幾口人？”
“四口人啊，還有媽媽、弟弟。”
“哦，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馬車路過一個弄堂口，陸用之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他用腳敲了敲車廂，阿昌停下車來問“先生，什麽事？”
“去，把那一鍋茶葉蛋都買下來，連鍋一起端來。”
“哇，茶葉蛋，我好久沒吃了。”
小麻栗就手剝開一個，還是老習慣，整顆扔了嘴裏，不一會便進了肚子。一連扔進去五顆，還是陸用之怕她吃不進飯，這才製止了她。
到人力交易所，又給他們家雇了一個法國女傭，告訴她，每月到自己家找老陳領工資。
“它們也差你錢？”
“不，這是我開的。”陸用之信口胡謅著。
“再可以去吃飯了，不然我看著茶葉蛋總想吃。”
將小麻栗帶到萬國飯店西餐廳大吃了一頓。下午，又接著逛了一大圈，吃過晚飯，一直把她送到巷子口，這才告別分手。陸用之下車前偷偷在她包裏塞了五百兩銀子的銀票。
約好明天來繼續遊黃浦江、逛寺廟。
第二天上午，小麻栗來了，一進門便氣鼓鼓的說“哥，你騙人！”
“我怎麽騙人啦？早飯吃過了嗎？沒吃我讓他們給你做。”
“你不是說那洋行欠你的錢嘛，東西可以隨便拿？”
“是啊，他們問你要錢啦？”
“沒有，他們說你都付過錢了。我爸爸媽媽也說不可能，人家那麽大的洋行怎麽會欠你的錢。”
“你個笨丫頭，他們會好意思說欠我的錢？不信，下次你一個人去拿東西，他們最多讓你簽個字就讓你把東西拿走了。”
“真的？哦，對了。我包裏這一張五百兩的銀票是你放的吧？”
“啊，我沒有啊。哦，這是洋行放的。買東西還送銀票，這家洋行真會做生意。”
“好啊，你當我小孩子騙著玩，我不理你了。”
“好吧，這錢是我預支給你的一年的工資。你拿回家交給你媽媽，這是你憑本事掙的，知道嗎？”
“這也太多了吧。”
“我願意高價聘請，誰管的著啊。”
……
“哥，快看，這兒有座花園哎。”
“這是丁香花園，他屬於有清以來一個最有權勢的漢人的私家花園，他叫李鴻章，一個一生當中毀譽參半的人。有人說他是賣國賊，有人說他忍辱負重，為大清這條破船遮風擋雨。”
“進不去嗎？”
“私家花園，得主人邀請。”
“那這家呢？”
“這叫愛儷園，上海灘最有傳奇性的猶太人哈同的私人花園，也是最豪華麵積最大的私人花園。”
“又是私人的！”
“嗯，而且是對我恨之入骨勢不兩立的人開的。如果你真想進去，也是有辦法的，主人會待我們座上賓。”
“你不是說和你勢不兩立嗎？”
“那得你配合我了！”
陸用之在小麻栗的耳邊嘰裏咕嚕的說了一番。
“哥，這樣不好吧，太缺德了。”
“反正沒事，就當我們排演一出戲劇。阿昌，掉頭。”
過了會，馬車又回來了。
“哥，我還是有些緊張。”
“放鬆，就當是一個大舞台，我們在演出戲劇。你就是一個配角。牢記你幾句台詞就行了。好了嗎？好了我們就下車。”
“走。”小麻栗一咬牙，下了車。
陸用之把手臂遞給小麻栗，小麻栗把左手搭在他的手上，緩緩而行。這姿態像極了歐洲宮廷裏出來了貴族小姐。
“對，就是這個範！注意眼神，不要看別人的眼睛，看她的頭發。麵上帶著微笑，淡淡的，讓別人一看就是禮節性的笑。哎，對了，就這樣。”
“哥，咱們還是別玩了，我有些心慌。”
“別，小麻栗，你放心。你一見到人，馬上就會自信爆棚。哦，對了，這個詞你不懂。就是說你看到她人就會全身自信。”
陸用之扶著小麻栗的手臂走進了愛儷園大門，還沒到大門口，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就迎了出來。
“請問，你們是訪客還是找人？”
“呸，瞎了你的狗眼。速速進去傳話。告訴羅嘉陵，就說法蘭西帝國弗朗索瓦大公家族的瑪索公主來訪，讓她速速出來迎接。”
“哎，二位稍等，馬上就來。”
“看到吧，自信有了吧。這羅嘉陵的智商連管家都不如。隻要記好我教你的幾句台詞就行，其他我來應答。”
不一會，園中出來幾個人，為首的居然是哈同，旁邊才是羅嘉陵。
我草，哈同這時間不該是在上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