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阮七惹禍
牽製法軍的戰術目的已經達到,法軍已經騰不出手來幹擾大小連台的建設了。而陸用之他們每天就待在山洞裏收收買路錢,訓練訓練隊伍,偶爾的接到阮七送來的情報出去再劫個道。
阮七這幾個月在同登也混的風生水起。
他本是同登鎮下麵村子裏的人,小時候的玩伴本來就多,再加上後來在鎮子上認識的人,手下也有了十幾個跟著他吃飯的人。
時間一長,阮七就感到手頭有些緊了。於是,他就想到了陸先生那天說到的事。
他讓手下人許下高價,租用了那間可以通往軍需倉庫的民房,挖了十幾天,還真讓他挖到倉庫底下。
於是,他一麵讓人繼續往前挖,想偷些槍支彈藥,把手下的這幫兄弟也武裝起來。另一麵,時不時的偷袋麵粉,偷些罐頭等食品開開洋葷。
一開始幾次,法國人沒注意。他們偷東西還是有技巧的,比如偷麵粉,都是從裏麵拿,外麵堆的好好的,其實裏麵已經被掏空了。
幾次一偷,膽子便大了起來,從地洞裏爬出來時,腳下沒弄幹淨,留下了痕跡,然後就被法國兵守株待兔抓了個正著。
這兩個人被法國人一嚇便把同夥都交代出來了,除了聽到風聲跑走了幾個,包括阮七在內的七八個人都被抓到了軍營。
一開始也隻是認為是一般團夥盜竊的治安案件,就在準備移送到警察局關起來的時候,負責押送的一個法國兵一下認出阮七來。
這個法國兵被俘虜過,在東寨關押期間阮七曾經看守過他,還因為他不聽話揍了一槍托。
於是,又把他們押回去重審,再審就問題大了。阮七先是供出這是陸用之設立的情報點,專門收集法軍情報的。然後,就交代出陸用之本來的身份,是隸屬都督府的營務參議,隊伍裏有三個教官都來自健字營關武鳴的手下。
到最後,連他們裝扮成土匪襲擾法軍是為了保證大小連城防禦工事的事也說出來了。
阮七曾經幹過一小隊副隊長,這些內幕他自然清楚。
最後的結論是一切幕後黑手都是廣西都督兼廣西邊防軍務督辦蘇元春。
派去當夥計的兩個人見阮七被捕,連忙進山來報告,陸用之也立即把這事推演了一遍。
當法國總領事將厚厚的一疊審訊筆錄摔在蘇元春麵前的時候,蘇元春一邊看一邊拿定了主意死不認賬!
“無稽之談,無稽之談!如果真是我指使的,如此機密的事,他一個當兵的怎會知道?定是為了保命而胡亂攀扯。”
兩人爭執了會,總領事氣勢洶洶的說
“我要致電北京法國大使館,讓我們大使跟你們政府進行交涉,控告你縱匪劫掠,破壞中法間和平協定。限你三天之內給我答複,不然,法國大軍將立即陳兵鎮南關下,由此引起的一切後果由你承擔。”
蘇元春也慌了,立即快馬召回陸用之到都督府,和眾人一起商量對策。
“蘇大人,阮七確實是我派他到同登法營附近臥底收集情報的,他忘記了自己的本分,以至於暴露被抓,這是我用人失察,我自請處分。”
蘇元春一揮手,“這事以後再說。當務之急兩件事,一件是法國總領事揚言要調集重兵兵臨鎮南關,二是他們要直接向朝廷外交抗議。”
“大人請看法軍軍力部署情況。正對麻田弄方向法軍有四百人被我魏強部牽製;金雞峒地區法軍有五百人正與我林俊生部對峙;從同登到金雞峒沿路,法軍設立五個兵站,每個兵站百人左右,同登軍營裏隻剩下五百人;諒山地區法軍尚有千餘人與我黑旗軍殘部對峙。其餘地方零散兵力尚有千餘。這就是法軍在越南北方的全部兵力。”
“法國人現在在越南北方隻有四千餘人?”
關武鳴大為吃驚。
“對,法軍原本總數在二萬餘人,中法新約簽訂之後,便調了一萬餘人去其他殖民地了。所以,法國領事是虛張聲勢,而且法軍戰鬥力極弱,隻要痛擊,他們立即會投降。這就是我們經常一抓二三十名俘虜的原因。”
“大人,對付法國領事恫嚇我們可以予以堅決回擊。可以請關標統帶著他兩個營坐鎮鎮南關嚴陣以待。我和林俊生部全麵出擊,先消滅金雞峒的肖恩部的五百名法軍,給法國人一點顏色看看。”
這段時間,關武鳴剿撫並用,又擴充了一個營的兵,按照陸用之的做法,現在叫健字前營、健字後營,而對外依然以健字營相稱。
“你的意思,我們現在修建大小連城完全可以不管法國人的威脅?”
“是的,大人。法國人已經沒資本威脅我們了。甚至,隻要我們練成一個鎮的新軍,我們可以將法國人趕出越南,重新恢複朝廷宗主國的地位。”
“那總領事要同朝廷交涉一事怎麽說?”
“大人不妨答應他,立即出兵剿匪,恢複中越邊境的安寧,我們三個月之內不再攻擊法軍即可。”
蘇元春沉吟著點頭“目前也隻有這個辦法了。你這段時間辛苦了,快一年都沒回家了吧。回去看看你的老母親。而後,就來都督府上班吧,邊境這段時間也沒事了。”
“大人,請容我再回駐地一趟,我得找法國人把阮七要回來。”
陸用之回家去了。
蘇元春看看屋子裏眾人,問道“你們認為陸用之說的有幾分可信?”
都督府的頭號幕僚徐師爺搶先答道“蘇帥,屬下覺得此人誌大才疏,靠著偷襲法國人得了兩次手,就認為法國人不堪一擊。剛才想故意挑起與法國人的戰爭,無非是為自己個人爭功而已。”
“我倒不這樣看,林俊生部出去時隻有六十餘杆槍,現在都有百人馬了,而且大部分都是法國人的裝備,難不成這都是法國人送他的?”
關武鳴力挺陸用之。
“此人不僅能謀善斷,而且大局觀極強,分析問題也能說到要害。我倒認為他說的兩條應對之策可取。”
說著話的是知府倪大宏。他現在每見他一次都會發現他有個極大的變化,此人深不可測啊。
“待我再考慮考慮,如何應答法國領事。”
蘇元春的手在桌上敲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