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圍獵
第二天一大早，阿東、阮七幾個人便來敲門，陸用之指定的東西一樣不少的給他送來了。
聽他們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說，陸用之才知道。他們趁著天黑將那教民的店鋪敲開，幾個人用槍指著那教民，阿東報出所需要的物質數量。
那教民很是配合，將他們的東西全都準備好，最後還主動提出送一隻平底鍋給他們。
當然，他們都是按照價格付了款。臨走時，警告說，如果敢把買東西的消息傳出去，你一家人就趕緊收拾東西跑路吧。
“就這麽簡單？”陸用之沒想到他們解決問題的辦法如此簡單有效，倒是自己把事情想複雜了。
“以後陸先生再需要這類東西，跟我說，我還可以到同登買些紅腸熏肉回來。”阮七拍著胸脯大包大攬的說道。
“就是，我們平時都是幹些不花錢的買賣，這花錢的事還不簡單？”另外一人也插嘴道。
一連忙了三天，陸用之也沒有烤出像樣的麵包來，知易行難啊。
這天，他剛從外麵回來，廚房裏便傳出了麵包的香味，王媽喜滋滋的向上指指，悄聲說“今天外國小姐下樓來了，麵包都是她烤出來的。”
陸用之特意拿了一隻麵包，邊吃邊上樓。上了樓，大口的吃著麵包，向小麻栗豎起了大拇指，小麻栗居然還害羞的有些臉紅。
就這樣，一連過了很多天，小麻栗漸漸的隨遇而安，晚上睡覺也能睡熟了，隻是在夢裏還時常有抽泣的聲音。
她現在也經常下樓，除了有時候烤麵包，還會主動洗衣服，幫王媽打打下手燒燒飯。
隻不過從來沒有看到過她的笑容。
這天，又一次到祠堂，貴祥已經能下地走路了，隻是身體虛弱的很。看到陸用之走過來，林俊生迎上前去，說道
“你來的正好，我們正準備搞一次圍獵，有興趣一起來看看？”
“圍獵？怎麽玩？”
“就是把全村的青壯組織起來，有時也包括外村的。派一部分人從兩邊山頭上去，然後敲鑼打鼓大聲吆喝，把兩邊山裏的野獸往山穀裏趕。槍法好的埋伏在山穀裏麵，運氣好的，能打到幾頭大的野獸，夠全村人吃幾天的。”
“好啊，帶我去看看。”
“山上蛇多，你得打上綁腿。”
留在山穀裏的隻有不到十個人，大部分都背著土槍，還有帶弓箭的，林俊生拿著步槍，背上背著一把大砍刀。
林俊生解釋說“子彈金貴，一般都不舍得用，還是土槍合算。”
據陸用之觀察，林俊生這一綹子說起來有四五十人，可實際拿快槍的不過十幾人，絕大多數都是帶著長杆紅纓槍。
這要出去打仗可夠嗆，最多隻能打打劫，放個冷槍搞個暗殺啥的。
兩人蹲守在岩石後麵，等著兩邊山上的人轟趕野獸。陸用之問道“林大哥原來也是當兵的？”
“我沒當過兵，從小在這山上打獵，我家是獵戶。原來都是用土槍，後來從安南人那裏搶來了快槍。弟兄們都沒事幹，沒盼頭，就推舉我當頭，幹起了這沒本錢的買賣。你們讀書人看不起我們這做山賊的吧？”
“林大哥說哪裏話？不都是被這世道逼的。”
“哎，說起來這日子也是混吃等死。”林俊生歎了口氣。
“你們就準備一直這樣下去？”
陸用之試探的問了聲。
“那還能怎樣？動靜鬧大了，惹來了官兵，官兵進來，這一條衝的人都得跟著倒黴，他們真是連老百姓都殺咧。隻能偶爾小打小鬧一番，神不知鬼不覺的。”
“我聽說關哥的動靜鬧的可大了，現在都督蘇元春都在找他，想招安他。”
林俊生警惕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會想鼓動我連人帶槍投奔關武鳴吧？”
“我是說，蘇元春為什麽要招安他？還不是他人多槍多，剿又剿不了，隻好招安羅。”
“你們讀書人點子多，陸先生，你給我們指條路。”
林俊生誠懇的請教著。
“投奔關武鳴未必不是一個選擇。可你現在能拉出去的有多少人，能使槍的又有多少，你的實力太弱，就是投奔他也得不到一個好價錢。”
“那你的意思是？”
“首先得想法壯大自己。然後兩條路自己選，一是在邊境這條線上弄個一兩百人的規模，跟關武鳴分庭抗禮。蘇元春最後給關武鳴什麽價錢，最後也得給你什麽價錢。”
“搞個一兩百人像關武鳴那樣，確實難度不小。第二條路呢？”
“那就把自己壯大起來，搞個四五十條槍，投奔到關武鳴手下。關武鳴弄個管帶，你至少也得弄個哨長幹幹。”
“哎，你說來說去，還不是投靠清兵嘛。”
“你可別小看這個，俗話說，背靠大樹好乘涼。等有人給你兵給你槍給你發餉，而這些兵卻是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那可不一樣。”
“陸先生，晚上我們回家喝酒好好聊一聊，圍獵開始了。”
隻見兩邊山頭上有人開始打出紅旗揮動著，不一會，一下子鑼鼓齊鳴，紅旗招展，不時還有陣陣鞭炮聲，夾雜著一陣陣的吆喝在山穀中回蕩。
兩邊山上開始有了風吹草動，兔子、野雞都飛了起來，不一會林中又竄出兩頭野豬。
“妥了，總算見到大的活物了。來，試試，打一槍？”
陸用之笑笑，接過步槍，見著野豬進入射程，砰的一聲，一槍打在野豬臉頰骨上。
“嗯，不錯，看不出你一個書生，打槍動作倒也熟練。”
嘿嘿，你不知道為了這動作，這具身體的前主人屁股上挨了多少腳。
林俊生接過步槍，也開了一槍，這槍卻打中了豬眼，那頭足有四百斤重的野豬斜斜的跑出十數米才轟然倒地。
“妥了，晚上這頓野豬肉是跑不掉的。”
一場圍獵下來，戰果還不錯，打了兩頭野豬，一頭獐子，一二十隻野雞野兔。
“像這樣的圍獵，一年至多搞個兩三次。野獸也越來越少了羅。”
俗話說靠山吃山，要想富裕起來，這山上還是得打點主意，可就是整個廣西都窮，山上的出產也賣不出好價錢。
“回吧，洗洗換件衣服，晚上祠堂見。”
回到家，陸用之拿了衣服毛巾，就在院子裏打了盆水，解開辮子，用皂角將頭發洗了，任由頭發披散著。又換了盆水，將身體擦洗一遍。
到另一個房間裏換了衣服，然後，到小麻栗麵前比劃著，全村人都在祠堂聚餐，你在這兒等著，一會讓王媽給你送點好吃的。
比劃了好半天，小麻栗還是茫然看著他，一會點點頭，一會搖搖頭。
哎，算了，跟你說話太累了！
陸用之搖搖頭，帶上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