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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永不逃避

  新聞播報北京時間今日淩晨四時二十分左右,一顆火流星在本市上空爆炸。目擊者稱,有少量隕石墜落在邕江。目前,尚未接到有關人員傷亡、財產損失的報告。


  ……


  陸用之渾身濕漉漉的坐在山澗邊的礁石上,一根粗大的辮子半散落在胸前,雨水不斷的衝刷著他的臉,欲哭無淚,失魂落魄!


  那輛帶著席棚的馬車在激流中上下沉浮著,順流直下。對麵的樹枝上掛著一些土灰色的碎布條,在風中搖曳。一匹馬的馬頭在溪水中剛剛露出頭,一個浪頭打來,又杳無蹤影。


  黑雲壓山,暴雨如注。


  剛才還在邕江邊徘徊,遙望漫天星鬥,看著燈火通明的夜景生無可戀。忽然天空中一團火球筆直的向自己飛過來。


  頓時意識迷失。


  再醒來時,就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自己擁有了兩個人的記憶。


  現在是光緒二十三年,自己變成了廣西道龍州府巡防營水口鎮哨隊的一個小排長。


  光緒二十三年,公元一七年,離民國成立隻有十四年的光景了。


  雖然從二十一世紀穿越到十九世紀,但總比走投無路要強。自己挪用了公司二千萬的貨款,全砸在一場球上。


  本想,這場怎麽都不會輸的比賽會給自己帶來兩千萬以上的收益,然後在南寧市中心買上一套別墅,將房產證砸在前妻臉上,讓她解釋什麽叫“過夠了一眼看到頭的人生!”


  可是,這場球卻輸了,毫無道理的輸了。二千萬啦,可以讓自己在牢裏待上一輩子!


  靈魂穿越就穿越吧,雖然身體不是自己的,好歹意識還存活著。可一搜索這個身體的記憶,他發現一個道理


  當你陷於絕境時,千萬不要過早的悲傷,因為等待你的還有更悲傷的事!

  這個陸用之是個殺人犯!


  他是被五名巡防營的兵士從水口押解到龍州府衙。半道上遭遇泥石流,馬車跌入山澗。一車人除了他全部葬身於山澗之中。


  這下倒好,身上背著殺人犯的罪名等待受審。現在押送他的人一個個喂了魚蝦,唯獨被押解的還好端端的活著。


  這下就是長十張嘴也分辨不清了。


  逃吧,好像這是別無選擇唯一的一條路!


  他有限的曆史知識告訴他,這時候的廣西是個盜匪遍地,會黨林立,同盟會的觸角無所不在的時代。


  不是有這樣一句話嘛,風險和機遇是並存的!

  西邊百餘裏便是法國人統治下的越南,大多數人習慣上還叫著安南。


  中越邊境是個兩不管的地帶。很多被通緝的會黨、被裁撤的清兵、還有山賊都在那裏嘯聚山林,過著占山為王自由自在的日子。


  憑著手裏剛從水裏撈出來的這支德國毛瑟1871式步槍,去入個夥混口飯吃還是不成問題的。


  再過幾年,天下大變,誰還會在乎一個舊朝代被通緝的殺人犯?


  “媽的,說走就走,現在是中午,天黑之前還能趕上個三四十裏地。”


  陸用之從礁石上站起來,理了理身上的土灰色軍裝,抓著樹枝爬上了岸。


  就這樣逃了?從此背上一個殺人通緝犯的名字開始浪跡天涯,隱姓埋名?

  自己活了三十多歲,事業一無所成,靠著同學的關係在公司裏給人打下手,拿著最低的薪水,整天被人吆來喝去。結婚近十年,還是租的房子。老婆一直不肯生育,直到跟人跑了。


  幾年了,老婆臨走時那蔑視的眼光一直像把刀子一樣刺痛著他的心“我過夠了!這暗無天日,一眼可以看到頭的人生!”


  倒是等在門口的那姘夫拍了拍他的肩,給他遞上一根煙,臉上半是憐憫半是歉意。接過老婆的行李下樓了,平常的就像是球場上換人!


  他媽的,自己居然還接過了那根煙,一點羞恥感沒有的靠在門邊看著他們的背影,有滋有味的抽完了!

  自己落得如此下場,不就是一直遇事在逃避嗎?從來沒有勇氣麵對著挑戰和困難,也沒有積極奮發過。


  現在老天給了一個年輕的身體,讓自己重新活一回,還能像以前那樣渾渾噩噩毫無廉恥?

  不!反正是撿來的一條命,我要選擇一個不一樣活法的人生,從此永不逃避!


  “我要活出嶄新的自己來!”


  陸用之抬起頭仰望著天空,伸出雙手想要抓住什麽,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呐喊著。


  “哢嚓嚓”一道閃電劈過,仿佛老天爺是被陸用之那猙獰的麵孔嚇著了。


  要想堂堂正正的活下去,首先要解決這個身體遇上的麻煩身負殺人犯的罪名!


  在陸用之的記憶裏他並沒有殺人的印象,他是被人誣陷的!

  昨天下午,他被哨長白九年叫去打牌,一起的還有副哨長老許。


  被殺的老周是前天下午回來的,他是水口鎮最大的山貨行掌櫃,去南寧府送山貨已經一個月了。


  巡防營類似於後來的警察局,是清末朝廷鼓勵各地練新兵後,原來的綠營兵裁撤下來的。營部設在龍州府,大一點的鎮都設有哨。哨長相當於連長的職務。


  除了早上牛角號發出上操的命令,還能證明他們曾經有過軍伍生涯。其他時候,他們已經懶散的跟無所事事的平民一樣。


  哨長白九年和做山貨生意的老周交好,經常在他家進進出出。老周從南寧回來,白九年為他擺酒接風這是很正常的,叫上陸用之打牌主要是找個冤大頭,――有人替他買單。


  吃過飯,喝完酒,陸用之輸了錢也買了單,然後散場,三人一起回的軍營。


  周掌櫃就在他家半夜被人殺了,是用刺刀捅死的,刺刀是陸用之的。


  可陸用之的記憶裏卻沒有這把刺刀的印象,他記得這把刺刀和步槍一直都在宿舍裏。


  一大早,白九年就帶人到了他的宿舍,指控他因為打牌輸錢,敲詐未遂而殺人。


  然後,將他捆綁起來,連同殺人凶器,那把刺刀以及證人證言,主要是周掌櫃小老婆和副哨長老許的證詞,一起送往龍州府台衙門候審。


  現在證據、證言都隨著押送人員消失在山澗裏。


  綜合整個事件,哨長白九年的嫌疑是最大的!


  他叫陸用之去打牌,並不是如陸用之所想,讓他充冤大頭輸錢、買單,而是讓他做替死鬼,為白九年殺人買單。


  選中陸用之,是因為他平時就是個窩囊廢!連話都說不完整,手下的兵可以隨時戲耍的窩囊廢。


  而白九年殺人的動機無非就是覬覦周掌櫃的財產和他老婆的美色。周掌櫃的這個小老婆與白九年的關係曖昧早就在水口鎮傳的沸沸揚揚,隻是這個陸用之沒有往深層次去分析而已。


  必須要拿到在官衙能呈的上去的證據。


  最關鍵的證人就是周掌櫃的小老婆,隻有撬開她的嘴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證據。


  想到這裏,陸用之拿起步槍便往水口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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