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陛下息怒
這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卻成功吸引了周圍的目光。
尤其是陸康，眼神不善，充滿警惕。
蘇妍雪雖未與他對視，但依舊覺得如芒在背。
“昭儀娘娘說笑了。”近處的蘇珅嗬嗬樂道：“德妃要有這樣的好福氣，皇上豈會不知。”
陸康又冷眼睇向蘇珅，兩大權臣之間不動聲色的較量好像夾著火花一般。
德妃忙道：“確實，本宮還沒這個福氣呢，左不過是近日來太後身體抱恙，本宮便想茹素幾日，就當是為太後積福了。”
有官員趁機溜須拍馬：“德妃娘娘恭順仁孝，實在令人感佩！”
德妃又道：“況且這些雖是畜生，但也是一條性命，本養在山間無拘無束，遭此橫禍，本宮也有些於心不忍，暗暗下定決心，以後狩獵，都不再食肉。”
“德妃娘娘真是菩薩心腸！”
“是啊，像娘娘這般識大體，明是非，心地又仁慈的女子當可載入史冊！流傳千古啊！”
蘇妍雪忙道：“不敢不敢，本宮隻想無愧於心便好。”
“就算不能載入史冊，也該是全天下女子的楷模！”
“正是！正是！”
蘇家一黨就差把德妃誇成一朵花了，陸初容一邊嚼著鹿肉一邊後知後覺的看看妙思：“怎麽了？”
妙思對她使了個眼色，她隻得又不情願的看看周圍。
在座無論是誥命夫人，還是官家姑娘，都已放下了手中的野味，看來都是要唯德妃馬首是瞻，用不吃野味來彰顯仁慈，為雙親積福了。
陸初容一看，想哭的心都有了。
德妃不吃野味跟她又有什麽關係！她餓了！她想吃！
況且這肉真的很好吃！
“本宮覺得……”她眨眨眼，鼓起勇氣道：“本宮覺得這些野味都是皇上和諸位大人辛苦獵得，不吃……不就辜負了皇上的一番心意，也讓諸位大人白白辛苦了一趟……”
說完，果然收獲了陸康一記眼刀。
她微微縮了縮脖子，慢慢將手上的肉放了回去。
德妃笑道：“陸妃妹妹說的也沒錯，本宮覺得，所行所為，隻要憑心就好，諸位倒也不必都和本宮一樣。”
“是，憑心就好。”王昭儀歎了口氣道：“德妃娘娘都是天下女子的楷模了，陸妃娘娘要再吃這野味，豈不是不仁、不慈、不孝？”
話音落，她特意去看陳元灃的表情，果不其然，一國之君的眉頭鎖了起來。
“王昭儀……為何你近日總是咄咄逼人？”德妃不禁捏緊了掌心，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自晉了位份便恃寵而驕了呢。”
兩位宮妃之間的囹圄已經感染了小範圍的人，大快朵頤的眾人紛紛向他們看來，不明所以的還在交頭接耳。
“妾身不敢，妾身隻是覺得，德妃娘娘不吃肉也就算了，卻也不讓陸妃娘娘吃，這未免有些強人所難了吧……”
“本宮何曾……”
“夠了！”陳元灃一擊桌案，大聲斥道：“不吃野味就是心地仁善！就是菩薩心腸？這麽說，朕與諸位臣工年年狩獵，豈不是惡貫滿盈！罪行累累！”
“陛下息怒！”眾人連忙起身，烏壓壓跪了一片。
方才還觥籌交錯的宴會現場已一片噤聲。
“皇上，犯不上為這等小事生氣。”陸康沒有跪，依舊坐在原處，嗬嗬笑道：“德妃娘娘女流之輩，膽子小，心地善，也情有可原！”
“膽小？心善？！”一國之君冷哼道：“怎麽她以前吃得，今年就吃不得了？左不過是因為陸妃喜歡吃這些，說出這些誅心的話來，讓旁人也吃不下！”
“皇上！臣妾沒有！臣妾絕無此意啊皇上！”德妃急了，隨即哭道；“臣妾真的，隻是近日忌口，思及太後有恙，便想為太後祈福，積累功德！”
“請陛下息怒！”蘇珅一黨紛紛求情。
陸初容跪在地上，心思卻十分靈活。
最近關於德妃要冊封皇後的傳言越來越多，不管是真是假，她都要拿出一國之母的德行來。
當著百官的麵不吃野味，庇護眾生顯然能拉一波好感，而蘇家眾人自然也要迫不及待的溜須拍馬為其助攻。
可她忘了，有人想讓她當皇後，就有人不想。
難道……
突然有個大膽的猜測在腦海裏成型，她迅速看了一眼王昭儀，果不其然，在她臉上看到了一抹誌在必得的得意！
難道陸老鬼看她是扶不起的鹹魚，所以收買了王昭儀！打算讓王昭儀為自己鋪路助攻？！
高啊！陸老鬼實在是高啊！
猜了多日，王昭儀竟然是自己人？！
“陛下，德妃娘娘也是一片善念，一片好心。”有人為德妃求情。
“是啊，陛下，微臣見到那些獵物受傷哀鳴也有動容，更遑論德妃娘娘這般純善之人！”
“同情歸同情，可憐歸可憐，但德妃身為陛下的妃嬪，竟不知這秋狩意義何在，未免就讓人有些心寒了……”陸康說的氣定神閑，眼底藏著冷笑。
陳元灃也道：“江北王說的沒錯，我大辰先祖是在馬背上得的天下，年年秋狩，旨在讓後世子孫銘記祖訓，強健體魄枕戈待旦！不過是場狩獵，反教你們說成了殘害生靈，不仁不義上來！”
“臣妾有罪！”德妃忙道：“臣妾言行有失，還請陛下責罰。”
“罷了，你既吃不得這些，看不得這些，還是回去歇著吧！”
江北王不忘補充道：“如此看來，以後的秋狩，德妃娘娘也不用來了。”
蘇妍雪小臉煞白，她急急向爺爺看去。
蘇珅微微閉了一下眼睛，意思是讓她暫且忍耐。
待蘇妍雪離去，眾人又各自落座，陸初容終於能心滿意足的吃上肉了。
可耽誤這一會功夫肉也有些涼了，小雙子正打算給她換些熱的來，小餃子已將她請到了陳元灃的身邊。
看到一國之君懷抱妖妃，被這妖女一口口喂肉，而心地善良的德妃卻遭訓斥，底下一眾臣工怎能不心寒！
德妃這一走就幾乎閉門不出了，接連兩三日都不見她出現在眾人眼前。
與此同時，包括陸初茉等女眷在內也湊完了熱鬧接連回京，陸康又整日考校本家子弟，一時間也沒人顧得上陸初容，她自己倒也樂的自在。
換上了簡便的衣衫，在妙思的幫助下騎上一匹高頭大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