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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江北王又在作死

  “皇上!江北王在封地之惡行已是罄竹難書!眼下他竟將爪牙伸到嶺南一帶,私自調遣當地軍糧運往封地不算,還打死了當地一位聲望極高的鄉紳!”


  “私調軍糧於我大辰隱患頗多,嚴冬將至!若此時南疆與我們開戰,將士們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如何保家衛國!江北王是想斷送我大辰命脈不成!”


  “他何止是要斷送大辰命脈,連我們長公主的性命都不放在眼裏了,下官聽聞,打死的那位鄉紳不僅在嶺南頗有聲望,更是出自南疆望族!若南疆國王質問起來,讓公主如何自處!”


  “皇上!江北王隻在封地作威作福也就罷了,此番大罪!不可姑息!”


  禦書房內,幾位老臣幾乎是血淚控訴,恨不得當場撞死以明心智。


  但那位一國之君卻不為所動,提筆書寫,依舊氣定神閑,甚至連表情都沒有絲毫的波動。


  就在一位禦史真要忍不住想觸柱而死的時候,他才趕緊招呼小餃子:“攔著點!”


  小餃子等的就是這句,在陳元灃身邊當差,攔人尋死這種事已經練的十分嫻熟!

  那位被攔下的禦史又反問陳元灃道:“陛下不肯懲處江北王,又不讓老臣死,陛下到底是個什麽意思,何不說句準話!”


  少年天子終於慢慢將筆放下,無奈歎了口氣:“你們說的事,朕都明白,也已心中有數。朕雖未親政,但隨江北王聽政多年,也懂了些道理,有些事偏聽則暗,兼聽則明,你們總也要讓朕聽聽江北王的說法吧?”


  “那老匹夫舌燦蓮花!定然能為自己洗脫罪責!”


  “那愛卿又憑什麽讓朕相信,你說的就一定是真的呢?”


  “微臣有的是證據!”


  “那煩請愛卿回去將證據整理好,遞送中書省吧。”


  幾位老臣急了,折子送到中書省哪還能全須全尾的送到皇帝麵前,誰不知道江北王手眼通天,哪都有他的人啊。


  “皇上!萬萬不可!微臣願給皇上親自送來。”


  “送到中書省不行,送給朕,就行了嗎?”


  此話一出,眾人啞口無言。


  沒錯,他雖是一國之君,比之江北王的傀儡都不如,就算證據確鑿,他又如何能讓江北王伏法?

  “江北王才失二子,正是痛心疾首的時候,朕就算要過問這嶺南之事也得等等再說,你們也不必爭了,退下吧!”


  有人不死心,還要說,卻被小餃子帶人‘請’出禦書房。


  一眾老臣在門口哀嚎了一陣,奈何北風烈烈,吹的一把老骨頭咯咯作響,隻得就此作罷,頓足離去。


  眼下江北王府正飄幡帶孝張羅喪事,時隔三個月,新世子身中劇毒纏綿病榻多日終於與世長辭。


  王妃痛失愛子,糾結了一幫族中長老,非要讓江北王的寵妾給兒子陪葬,如此這般鬧了好幾天,直到王妃氣暈過去此事才算消停。


  陸康有些身心俱疲,兩個成年的兒子接連離世給了他不小的打擊。


  他精明一世,不是沒察覺到其中的反常,但他又找不到反常的原因。


  長子死的時候,他不是沒查過,次子中毒的時候,他也暗中著人細細排查,查來查去卻查到了自家人的身上。


  他乏累的閉上眼睛,讓丫鬟給他細細揉捏穴位。


  “皇上真這麽說的?”


  座下一位身著青衣的老者,赫然就是方才在禦書房內尋死覓活的禦史。


  “下官還是有些琢磨不透皇上是什麽意思,瞧著更像是想查,但有心無力。”


  “他想查?他怎麽查?”江北王冷哼出聲,依舊閉著眼睛道:“他有人嗎?叫嚷起來,一個聲比一個高,但若用起來,一個縮的比一個矮,他陳元灃不比你清楚?”


  “王爺說的是……”


  “他說那些話不過是給你們聽的,好叫你們覺得他是有心無力,省的你們在他耳邊聒噪!不過你們去報給他聽,總好過蘇珅去說。待明日早朝,本王給他來個負荊請罪,堵堵他們的嘴,皇上自然也不會再說什麽。”


  後者點頭:“不過下官有一事不明,王爺為何要動嶺南的軍糧?動用軍需,此乃大忌啊……”


  “本王帶兵多少年了?不比你明白?待來年補上就是,若無這批糧食,今冬再凍死了人,百姓再鬧,本王還得花大代價平反!吃飽了撐的!”


  會凍死人還不是因為你侵占耕地,座下之人自然沒膽子說這話,既已投靠了江北王一黨,保全自己才是最要緊的,哪顧得上那些遠在千裏之外的賤民。


  陸康說要負荊請罪就真的是負荊請罪,大冷天的,脫去上衣,背著荊條昂首闊步進了勤政殿內,莫說陳元灃了,文武百官都嚇了一跳。


  他雖已過花甲之年,但因常年習武帶兵,依舊身高力不虧,肌肉虯結飽經滄桑。


  進的殿內他便單膝下跪,將下屬擅作主張調遣軍糧一事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此番言辭少不得要被蘇家為首的一眾文臣謾罵討伐,但他依舊是不吭不卑,隻高聲道:“還請陛下責罰!”


  金殿之上,年輕的一國之君顯然有些不知所措:“愛卿這是何故,事情因由朕已知曉,愛卿趕緊把衣裳穿好,莫要著涼。”


  “老臣無礙,當年塞北殺敵,老臣一身鎧甲都被凍成了冰碴子也依舊斬首敵軍三萬,凱旋歸來!這點風霜算的了什麽!”


  “王爺何必拿過去的功德一遍遍為自己金裝玉裹?”有人不滿道:“聽著像給自己邀功,實際卻是在威脅皇上吧?”


  陸康冷睨那文官一眼,後者趕忙躲到一旁。


  “邀功?威脅?你若什麽時候能和本王一樣有這一身傷痕做軍功,再來質問本王吧!”


  沒錯,他身上,大大小小數道傷痕,雖已褪去結痂長出新肉,但不難看出曾經的猙獰。


  陳元灃瞳孔微緊,緩緩說道:“江北王幾次為我大辰出生入死,朕豈能為這點小事寒了忠臣的心?諸位愛卿也不必再說,王爺快些起來穿衣,莫叫朕心中過意不去。”


  陸康這才卻之不恭的站起身來,左右內監伺候他取下身上背的荊條,他振衣穿戴,神色睥睨。


  雖然有人氣不過,但麵對此情此景也隻能生生克製,再看首位之上,那位一國之君的唇角竟勾出一抹誌在必得的笑來。


  這笑容之中夾著三分蔑視,七分不屑,竟不似受製於人的屈辱。


  待定睛再去看,陳元灃依舊換上那副人畜無害的小模樣,叫人再也看不出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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