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反抗

  不過,作為皇帝的小棉襖,關鍵時刻還得需要他全力助攻。


  “陛下……娘娘會不會把果木也賞給別人?若真是如此……”


  “她敢!”一國之君果然聞之變色,大步向後園行去,小餃子趕緊跟在後頭。


  為了給您一個去找陸妃的理由,做奴才的也是操碎了心!

  內務府的果樹都快種完了,眼下隻有兩株葡萄不知往哪栽。


  “天氣炎熱,栽了也不一定能活。”陸初容站在光禿禿的園子裏,周身是提著燈籠為她照明的宮人,使她整個人瞧著好像會發光一樣。


  她指指牆腳道:“那邊陰涼,種那吧?”


  內務府的公公笑道:“娘娘不必擔心,有咱們的花匠在,自是能活的,您盡管選可心的地方種就是!”


  陸初容兩廂為難:“要本宮說,還是涼亭西邊更好一些,等來年枝葉繁茂,出了涼亭就是葡萄架子,又好玩又好看。”


  “那咱們就種在那邊!”


  “可葡萄該在冬日裏種的,這大夏天的,別再曬死……”


  “你懂的倒挺多。”陳元灃負手上前:“你想種哪就種哪,省去以後來回挪動。”


  陸初容喜大於驚,趕忙回身行禮道:“陛下!您來啦!”


  她臉上的笑容被宮燈霧蒙蒙的光亮放大,反倒讓他微微一個錯愕。


  昨日回來還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今日幾株果樹便哄的她喜笑顏開了?

  不過也是,早先送她狐裘的時候,她不也這樣的表情嗎。


  還真好哄。


  “嗯。”這讓原本板著臉的他反倒有些不自在,嚐試著緩和表情:“都種下了?”


  “種下了,陛下也覺得葡萄種在涼亭西邊比較好?”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他已在腦海中勾勒出葡萄爬架,枝葉密實,光影綽約的樣子。


  “可以。”


  “那就種吧!”


  內務府的公公歡喜應下,忙活著去栽種葡萄。


  陸初容也跟過去瞧,讓他們務必想個辦法搭個遮陽棚,以防被曬。


  “眼下已出三伏,沒幾天熱的了,娘娘不必太擔心。”


  “是嗎。”陸初容道:“本宮都要過糊塗了,不記得日子了。”


  她彎著要看,宮人提著燈籠照亮她眼前的一片天地。


  陳元灃負手站在她背後,這個角度能很好的看出光影勾勒出她起伏的身段,線條流暢,一如在他手下的樣子……


  “陛下?”


  “嗯?”他如夢初醒。


  陸初容轉身向他跑來,地上新翻的土壤將她絆的一個踉蹌。


  他心頭一緊,手伸出去的時候她已站穩,隨意拍了拍裙上的塵土,又快步上前道:“讓陛下在這等著是臣妾該死,陛下還沒用晚膳吧?臣妾去侍奉陛下用膳。”


  “嗯……”


  陸初容回去沐浴更衣伺候陳元灃用了晚膳,十分難得的是,這次的晚膳她沒有備酒。


  用膳過後,二人一起坐在燈下,一個看奏折,一個寫劄記,寢殿之內隻有宮人打扇和紙張翻動的聲響。


  一國之君忽又想到了什麽,有些欲言又止的抬頭看她。


  感受到那束目光,陸初容亦有些不解,貝齒咬著筆杆子:“陛下怎麽了?”


  他慢慢合上手上的折子:“你兄長,江北王世子,昨晚歿了。”


  “哦……”


  人是早就死了的,但作為陸康的兒女,生死怎能隨心。


  “江北王向朕上書,請封次子為世子,你怎麽看?”


  “啊?”陸初容沒想到這種問題會問她。


  “按常理來看,世子該是嫡出,但除去已逝嫡長子,便隻有三子是江北王妃嫡出,次子卻是庶子,愛妃以為呢?”


  這種問題還用問嗎?自是要聽陸老鬼的話啊,不光我要聽,你也要聽的!

  但對上陳元灃的目光,她心底咯噔一下。


  他信任她?


  是試探,還是信任?


  亦或者,隻是單純的想和她一起來反駁陸康,推翻陸康?

  她瞬間心如擂鼓,許多莫名其妙的猜測接二連三的冒出來,竟讓她緊張的不知所措。


  然而,沒待她出聲,男人又自嘲般的笑道:“世子才去,朕跟你說這些做什麽,反倒勾的你傷心。”


  陸初容看著他,眸光清明,半晌過後扭頭對翠風說道:“本宮有些渴了,去端兩碗酒釀甜湯來。”


  酒還是要灌的,冷宮還是要進的,投懷送抱生下皇子對她來說,隻有死路一條……


  甚至,也會害死他……


  這一夜,陸初容躺在一簾之隔的竹榻上,看月色透過窗罅在地磚上篩出一片霜色。


  聽著床帳之內,男人淺淺的呼吸聲,她久久不能安眠。


  又過了幾日,江北王世子的喪事過去不久,宮中賜封江北王三子為繼任世子的詔書便送進了陸府。


  朝中人人皆知,江北王為自己的愛妾之子請封的世子之位,但少年天子卻以嫡子在,庶子不得承位為由,將這世子之位封給了嫡子。


  這本合情合理也合律法,但對朝中百官而言,卻意義重大。


  以蘇家為首的朝中肱骨十分欣慰,這可是他們的皇帝陛下第一次反駁陸康,簡直十分需要上書表揚一下!

  而江北王一黨也忽然意識到,他們的傀儡皇帝長大了,如今也羽翼豐滿了,敢和江北王唱反調了,這可如何了得?


  以至於眾人聚在一處提起此事都紛紛皺眉,言辭之間暗示陸康不該這麽由著他胡來。


  “有一就有二!王爺說的話他竟都當成耳旁風了!”


  “是啊,立嫡立長雖是祖上的規矩,但以前也沒見他搬出規矩來壓王爺一頭啊!”


  “好了。”陸康聽的心煩意亂,有些無奈的撓撓頭:“這也不是什麽要緊的,立誰都是本王的兒子,好在他們哥幾個都算爭氣,不是那等扶不起的爛泥。下這樣的旨意也不一定就是他陳元灃的意思,這孩子,沒這個膽,左不過是那些老臣又在倚老賣老,以死相逼罷了,隨他去吧!”


  “也是,自從陛下加冠,那些人愈發能蹦躂了,也不想想,他們之所以現在還有一口氣在,全是拜王爺的恩賜!”


  陸康發出一聲冷嗤,不再言語。


  嫡長子去世,白發人送黑發人,說不難過是假的,以至於他的頭發都白了一片。


  但大丈夫誌在天下,豈能如宅門女子一般困於此間。


  人活一世,或手握大權立於眾生之巔,或蠅營狗苟,死生無名,他要做的是前者,所以他隻能將棄子拋之腦後。


  誰做世子對他來說都不打緊,畢竟這江北王他也當夠了,將來立太子的時候,他倒要好好斟酌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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