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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血海深仇

  男人登時身子一僵,她還不明所以的在他肩上拍了拍:“陛下放鬆。”


  言罷便手法老道的給他拿捏起來,一邊捏還一邊問:“重不重?輕不輕?您要是覺得疼就說句話,嬪妾多給您按按疼的地方,若有積淤,揉開了就好了。”


  “嗯。”後者悶聲應了,隨手拿過小餃子送上來的文書翻看,但背脊卻挺的梆硬。


  陸初容沿著他的肩井、百勞、中俞穴細細按壓捶打,還真就鬆快不少。


  “你學過醫理?”


  “不曾,就是以前在家裏的時候常給人拿捏,便多少懂些。”


  陳元灃心下黯然,陸康有這麽一個容顏瑰麗的女兒,勢必常常讓她拋頭露麵伺候貴客也未可知。


  由此想到那雙凝脂白玉一般的小手,也放在別的男人肩頭,他便沒來由的一陣不忿。


  “原來是伺候慣了人的!”


  陸初容點頭:“也不能說是伺候吧,各取所需。”


  可不就是各取所需嗎,用女兒做籌碼,換取旁人的忠心,陸康簡直枉為人父!

  “你就不曾反抗過?”


  “為何要反抗?”


  後者語塞,想來也是,她早先也說過,這女子的命運從來由不得自己做主,她反抗又有什麽用?


  都用不著江北王出手,江北王妃都夠她喝一壺了。


  “我給李媽媽揉肩,李媽媽每次給我送飯的時候,就多給我帶點好吃的,各取所需,多好!”


  “……”


  陳元灃覺得自己遲早要被她氣死。


  二人用了晚膳,陸九姑娘給他倒酒,陳元灃剛把酒盅端起來,卻被那隻玉手蓋住。


  一國之君刹那間心如擂鼓,什麽情況?

  她要做什麽?莫不是被朕感動,決定以身相許了?

  這可如何是好?雖說此女心地不壞,但畢竟也是陸康的女兒。


  但朕到底是該從還是不該從?


  正心思鬥轉間,人已被她拉著拖向內室。


  軟帳紗羅,暖香熏籠,端的是無邊曖昧。


  “咳!”他這酒還沒喝呢,喉頭就燒的厲害。


  管她是誰的女兒,入了宮就是朕的女人!

  “愛……”


  “陛下!”陸初容不無興奮的拉他行至貴妃榻前,一隻手在那柔軟的狐皮褥子上拍了拍:“陛下你摸!特別軟和!誰說陛下沒送嬪妾禮物!這不就是嗎!在這麽多禮物中,嬪妾最喜歡的就是這個了!”


  晚上睡覺不會冷了!


  她的眼睛好像會發光,與那燈燭交相輝映,看在陳元灃的眼底竟不相上下!


  “你喜歡就好,”男人的嗓音微有些暗啞。


  “喜歡!特別喜歡!”陸初容說著便又將他拉出外間:“來,陛下喝了酒咱們快些就寢吧!”


  迫不及待的想睡狐裘了!


  “啊?”陳元灃愣了一愣,怎麽還要喝?

  直到他再次被一杯酒成功放倒,陳元灃才意識到剛才的自己是有多麽的自作多情!

  撩了帳幔的一角向外看去,月色如水,在地上篩出窗欞的陰影。


  陸初容依舊蜷成一團,睡的香甜。


  莫不是還冷?

  鋪了狐裘的貴妃榻應該比他這床榻還要暖和才對,還是說,她已習慣睡成一團了?


  慢慢將帳幔放下,一國之君卻有些睡不著了。


  拋開江北王之女這個身份不看,陸初容入宮這麽長時間也還算老實。


  不光她老實,連她身邊那個妙思也沒什麽動作。


  按小餃子的說法,妙思在這期間隻托禦膳房的禦廚給江北王遞過一條消息,好在那禦廚早被小餃子收為心腹,所以那消息在送給江北王之前他已知曉。


  說的也是無關緊要之事,其中特別強調了陸九姑娘深得聖心,恩寵不斷,這讓他很是滿意。


  每天晚上陪她喝酒,可不就是為了這麽個目的嗎。


  江北若信也就罷了,若是不信,定然還要在他後宮安插別人。


  陸康的手段,他從小到大見識的不少。


  直到此刻閉上眼睛,眼前還會浮現出恩師文太傅蓬頭垢麵滿身血汙的模樣。


  他先是在牢中折磨的不成樣子,臨了被一張聖旨送入法場,滿門抄斬!


  那聖旨是他下的,是他一字一字寫出來的。


  不過十歲出頭的年紀,親手寫下斬殺恩師的聖旨,他纖細單薄的手腕不住顫抖。


  猶自記得恩師給他啟蒙的時候說過,提筆如做人,下筆定乾坤,所以手要穩,筆要直。


  他狠狠擦一把淚,端坐了身子,一筆一畫寫完那張聖旨。


  見恩師最後一麵的時候,他被那雙枯槁顫抖,沒有一塊好皮子的手握住。


  恩師說,微臣死後,陛下莫哭,待來日金龍破雲,陛下若有心,告知微臣一聲,微臣於九泉之下,也能含笑瞑目。


  言罷便趕他離去,他裹在鬥篷中被人帶走,一路哽咽不止。


  也是自那日之後,他再未哭過。


  隻是陸康欠文太傅一家的血海深仇,他記下了!


  這一夜,窗外春雨淅瀝,夢中也是鐵馬冰河。


  待天光乍破之時,那個躡手躡腳的人又鑽進他的被窩,故作惺忪了睡眼喚他:“陛下,該起床了。”


  陸初容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和困倦,一邊打著嗬欠,一邊閉著眼睛坐起身來,準備伺候他更衣。


  綢衫從身上滑落,露出一段雪白嫩滑的肩頭。


  少年天子轉過頭去,背對著她道:“你再睡會吧,不必伺候了。”


  言罷沒聽到後頭動靜,再扭頭回去,這小女人竟然真就呼呼大睡起來,還十分自覺的蹭到了他方才躺的地方,尋著一絲暖意。


  男人不由失笑,喚了宮人進來更衣洗漱。


  不過陸初容也沒能睡多久,皇帝一走她也得起床去給太後請安了。


  一天不進冷宮,一天就不能睡懶覺。


  想到未來幾十年可能都得這麽度過,想哭的心都有了!


  今日趕到康寧宮的時候,內監總管福喜以太後身體抱恙為由,拒絕了眾人的請安。


  德妃心下不安,問太後可有大礙,要不要近前侍疾之類。


  福喜隻得低聲笑道:“也沒什麽大礙,無非是昨夜高興,跟長公主多說了幾句話,睡的遲了,這會兒有些頭疼。”


  想睡懶覺就直接說嘛……陸九暗自腹誹。


  眾人隻得就此作罷,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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