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餘情未了
於是四王爺每天策馬奔往西郊的路上,都會有一種如夢初醒的憤怒,特麽的這個無緣的大舅子也忒會聊天了,繞得他頭暈啊!
墨景熙每日上門這回事兒,蕭媛果斷下了封口令,就怕影響女兒的心情,勒令下人們瞞著小姐不許多嘴。
不過紙終究包不住火,何況慕榕還是一把誰都管不住的野火。
夜裏下了一場雨,淅瀝瀝的落在湖麵上,擾得慕榕有些失眠,加上心裏有事,一起床就精神不濟,差點把洗漱的水喝了,沒穿鞋就想往外走,還指著碧心叫紫荊。
丫鬟們被小姐異常的舉動嚇得麵麵相覷,差點沒去請慕陽來看看小姐是不是中邪了?怎麽一大早就跟遊魂似的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打理好可以出門,慕榕嘴裏說要去給親娘請安,卻一晃神就走到前廳,差點跟墨景熙撞個正著,這事就瞞不住了。
她站在門邊聽了墨景熙幾句廢話,突然臉色大變,不斷搖頭晃腦,嘴裏念念有詞,瘋瘋癲癲的樣子跟中邪也沒兩樣。
朱兒眼一閉,心一橫,顧不得主仆尊卑之分,連拽帶拉的把小姐拖回凝玉軒。
四個丫頭互看了一眼,同時點點頭,現在是危急存亡的時刻,絕對不能心軟。
朱兒完全不用醞釀情緒,一想起過去小姐在四王府吃的苦,眼淚就啪嗒啪嗒的掉。
“小姐啊,人家說這餘情未了,就像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難不成您還想再被關進牢裏當柴燒?”
想起偷偷看的話本子,主角苦戀虐戀的下場還沒小姐慘,朱兒就抽抽答答的哭得更傷心了。
這番話說得如泣如訴,碧心紫荊忙不迭地點頭,小蕊更是感同身受,頻頻拭淚。
嗚嗚嗚,四王府真的太可怕了。
慕榕輪番審視著四個憂心忡忡的丫鬟,目露凶光,陰惻惻的說道,“說說看,本小姐是火還是柴?”
慕小姐殺人放火不在話下,手撕鬼子麵不改色,她們哪裏來的靈感認為她是一根任人宰割的廢柴?
就是一早起來心情煩躁,又發現墨景熙意圖糾纏不清,一時手癢想殺人,才念段金剛經淨化淨化心靈,這是哪門子餘情未了?
特麽的!這種時候特別想要顧旻那個升堂木,不爽的時候往桌上那麽一拍!丫頭們喊一聲“威武.……”發起脾氣來才有氣勢嘛!
遠在大理寺審閱卷宗的顧旻突然打了個噴嚏,一個激靈,順手就把升堂木藏進了衣襟,尋求一點安全感。
不管是誰,都別想惦記著他的吃飯家夥!
碧心跟紫荊看著小姐陰鬱的臉色,心裏都是一怵。
難道小姐對墨景熙果真沒有忘情,還念著那個狼心狗肺的渣男?這可怎麽辦才好?
看來隻能搬出夫人這座雷峰塔,才鎮得住藏在小姐內心的妖孽了!
位於皇城南邊的太師府,是禦賜的府邸,先帝尊慕敬為老師,封了“太師”的頭銜,其實慕敬在朝中的地位等同於丞相。
既然是文官之首,所住的府邸自然也是最高級別,占地遼闊,僅遜於幾個皇子所居住的王府。
蕭媛素來是個有生活情調的女子,不管丈夫是一介布衣,還是貴為太師夫人,小日子都過得有滋有味,沒什麽官太太的架子,這也是太後娘娘當年會對她青眼有加的原因。
她心裏可清楚得很,一旦官夫人涉入官場,那便有無窮盡的麻煩,光是官員借著夫人外交走後門請托,就永無寧日,日子都不用過了。
所以蕭媛很少像一般官夫人把府邸當作炫耀的工具,動不動就辦賞花會、吟詩茶會,搞得人聲鼎沸。反而是深居簡出,按自己的心意把太師府打理得井井有條。
她不喜香味太過濃鬱的花卉,府裏栽種的多是綠意盎然的樹木,很符合慕太師讀書人的氣質。
至於孩子們的住所,就由他們心意,自己去打理。
慕安的院子旁就是藏書閣,慕易住處緊鄰著練武場,慕陽住得比較偏僻,自個兒開辟了一塊藥草田,還蓋了間藥室,成天搗鼓他的草藥。
至於慕榕,沒啥特殊嗜好,凝玉軒就開在湖邊,方便她,呃,興風作浪。
這一日,慕敬下朝返家,帶著一股子納悶往湖邊而去。
想不透啊想不透,墨王這幾日是怎麽了?
上朝時都在閉目養神,一聽到退朝二字立刻走得飛快,神色依舊清冷,幾個皇子畢恭畢敬的向他請安也愛理不理。
但詭異的是墨王竟日日都與慕太師頷首為禮,臉上還有一股淡淡的笑意。
這.……可不像慕太師認識的墨王啊?
天聖國素來有一句話是這麽說的,“文有慕敬,武有墨王。”意思就是慕太師一言足以定天下,墨王爺一劍足以保江山。
兩人一個是先帝倚仗的重臣,一個是先帝寵愛的麽子,各自安內攘外,堪稱當今國君的左膀右臂。
巧的是太師府和墨王府都位於皇城南邊,兩者相距不過策馬一盞茶的時間,平日裏卻極少有交集。
應該這麽說,墨王的脾性眾人皆知,不喜熱鬧,不近女色,公事以外從不與官員往來,鮮少現身宮宴,連上朝也是看心情。
除非他心血來潮,或是天塌下來需要他頂著,墨王向來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行蹤成謎。
墨王爺這隨心所欲的性子,就連天聖國君跟太後娘娘都由著他,從來沒人過問,更別說底下震懾於墨王威名的臣子了。
他雖貴為先帝遺旨親封的王爺,但一身威震天下的功績,全是真刀實槍從戰場上拚殺而來。
國家有難時利劍出鞘,四海升平時藏鋒於朝堂,就算脾氣怪了點,為人冷漠了點,誰敢多說一句墨王的不是?
慕太師回府以後,便攜了夫人去湖邊散散步。
他是出了名的寵妻如命,命人在湖邊栽種了楓樹,到了秋天,遠遠望去一片金黃燦爛,兩人時常在湖邊賞楓、釣魚,真正的歲月靜好人相安。
不過今日他神思有些恍惚,望著湖麵波光嶙峋,久久不發一語。
“唷,敢問慕太師,何事如此心煩?”蕭媛斜睨著他,語氣俏皮,神態還一如初識時的冰雪剔透,一眼就看出丈夫心裏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