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好看的臉
戌時過後不久,慕榕就嗬欠連連,被蕭媛催促著趕緊歇下。
碧心點上安神助眠的沉水香,按照小姐的囑咐,留了一盞燭火,就悄悄的帶上門回房去了。
她們幾個姐妹半年不見,思念得緊,如今又多了個小蕊作伴,有好多話想說呢。
慕榕其實一點都不困,她很上道的裝睡,就是為了讓丫頭們早點歇息。碧心一關門,她就睜開了雙眼,盤腿坐在床邊打量自個兒的閨房。
這裝修風格嘛,還真是……英姿颯爽。
一頂雕花鑲玉拔步床,頂上懸著淡色梅花繡紗帳,黃花梨木製的梳妝鏡台上立著樸素的銅鏡,簡單擺了些女子的紅妝首飾。
臥室有一道木雕月洞門,連接著書齋,臨湖的菱花紋半窗邊擺著張貴妃榻。
此外書齋內花梨木書案、畫案、琴桌一應具全,兩麵牆幾乎全部被書櫥占滿,不過架上藏書甚少,看得出來原主並不熱衷於此。
想想也是,原主不讀書也不彈琴,更別說是繡花或作畫,閨閣女子該有的技能樣樣不精通,沒想到書房倒是麻雀雖小,五髒具全。
慕榕唇邊掛淺淺笑意,一夕之間有了自己的家人,心終於安定下來,不用再隨時提防會死於非命的感覺簡直不要太好。
殊不知,要找她算帳的人早就在路上了。
臨湖的支窗突然傳來“喀”的一聲輕響,燭火微微搖動,房中赫然出現一個穿著黑衣的身影。
慕榕怵然一驚,下意識的伸手抓向藏在枕頭下的匕首,沒想到那人出手更快,她手指都還沒碰到刀柄,就已經被握住手臂,從背後製住。
驟然間受製於人,她心下慌亂,回身曲起手肘反擊,直取來人的咽喉!
那瞬間,燭火映照在那人的臉上,慕榕一看清楚他的長相,頓時就愣住了。
男人劍眉星目,眸底似有寒星閃爍,如刀鑿斧刻般俊美的臉龐,隱隱罩著一層寒霜.……
雲霄來了。
他微微側身化解攻勢,順勢虛攬著她的纖腰,穩住身形,動也不動地盯著她看。
慕榕半跪在床上,握著他的胳膊,從驚愕中慢慢回神,清澈的眼眸眨呀眨,突然就開心的笑了。
她早料到他會出現,卻沒想到來得這麽快。
“是你!”她腦子一熱,衝動地撲進他懷裏,很用力的擁抱了他一下。
這隻是慕榕非常高興時的習慣動作,男人卻僵住了,原本冰冷徹骨的眼眸,瞬間有了些許溫度。
雲霄收緊手臂,感覺她好端端的就在懷裏,心也回暖了幾分。
才兩天不見,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那麽自信張狂的回到牢裏,不準他出手相幫,結果卻把自己搞得渾身是傷,差點連小命都丟了。
他著魔似的翻遍京城,她卻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大理寺,膽大包天的擊了登聞鼓,光明正大的與墨景熙義絕。
這小女子到底有何通天本領,竟然能瞞天過海騙過所有人,包括他在內?
慕榕伏在他肩頭,男人遲遲不放手,著實被抱得有點兒疼,她艱難地拍拍他寬厚的背,“喂,會痛。”
要死了,三哥囑咐婢女把自己包成個木乃伊,還理直氣壯的說這是為她好,避免她亂動,破壞他的醫術水平,搞得她差點生活不能自理。
不過慕陽可是下了苦心的,這純粹是一種苦肉計的視覺效果。
如果不整得嚴重點,慕老爹哪會心疼得不得了,偷偷交代總管什麽好吃好喝的管夠,務必把小姐養出一身肥膘好過冬?
雲霄一聽到她開口喊疼,立刻鬆了手,深邃的雙眸依舊緊盯著她不放,似乎要深深地把她明亮的笑顏雋刻在心上。
良久,他才淡淡的說道,“還知道痛就好。”轉身就往窗邊走去,竟是要翻窗離開的架勢。
慕榕驚呆了,她急忙跳下床追過去,“喂,你等等。”
她好歹也是曆劫歸來,他人都來了,也不多聊兩句就急著要走?
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也說不上來,慕榕心裏瘮得慌,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他了。
也顧不上要穿鞋子,她迅速地拉著他的衣袖不放,還輕輕晃了晃,小聲地問道,“你這就要走啦?”
雲霄冷哼了聲,不走,難道等著被她氣到失去理智?
氣歸氣,他卻無法控製自己細細審視著她。
瑩白的小臉又清瘦了幾分,更顯得那雙澄澈的眼眸慧黠靈動,一身單薄的月白交領中衣,裙?底下露出一雙玲瓏玉足,小巧圓潤……
他硬生生別開了目光,清冷的嗓音不帶一絲溫度,“嗯。”
嗯?一個字就想打發她?
慕榕嘟著嘴道,“你這人還真是奇葩,大老遠的跑來生氣,不嫌累啊?”
要不多罵她兩句唄,她心情好,保證罵不還口。
雲霄眸子底的寒霜又冷冽了幾分。
“妳覺得我多事?”他淡淡地問道,深邃的眸光透過雕花窗落在遙遠的湖麵,冷颼颼的低氣壓都快把她給凍傷了。
妥妥的生氣,需要哄,在線等。
在慕榕自己意識到以前,她已經抓著他的手晃啊晃,使勁兒的誇他,“怎麽會呢?咱倆誰跟誰?兄弟如此仗義,我感激都來不及了。唉唷別生氣嘛,白瞎了一張這麽好看的臉,多可惜呀。”
雖然雲霄一向表情寡淡,但相識以來偶爾會流露出幾分人味,極少像這樣板著張人神共憤的臉,冷颼颼地直冒寒氣,害她小心肝直打哆嗦,不確定自己惹怒他的點到底是什麽。
雲霄無語至極,這是認錯應有的態度嗎?
“看來妳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他抽回衣袖,沒有挪動腳步,但也沒有多看她一眼。
慕榕偷偷衝著他呲了呲牙,很不爭氣的陪笑臉,“唉唷我不是那個意思,總之就是……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在這兒嘛?你幹啥生氣?”
原本隻是裝可憐,現在卻越說越同情自己的遭遇,她可是九死一生才逃出險境,傷還疼著呢。
“難道我平安無事,你看著不高興?”還是不是兄弟了?
她委屈巴巴地質問,頗有惱羞成怒的意味,重點幾乎全跑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