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出口成章
須臾，她睜開眼睛，清澈的雙眸已經平靜下來，難得笑得惆悵，“我也希望我能告訴你原因，但說來話長，總之不是太愉快的經驗。”
雲霄的問題倒是提醒了她，這種不理性的恐懼，隻會讓她綁手綁腳，被心裏的陰影綁架。
想要掙脫這種束縛，方法無他，隻要征服了障礙，她就會變得更強。
都死了一回，眼前不過就是一片峭壁，又有什麽可怕的？
前世慕榕也挑戰過極限運動，深知徒手攀岩的技巧無他，就是別往下看。
至於人生在世，想要活得開心，也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別回頭，死命的往前走。
慕榕下定決心，走到峭壁前仔細推敲攀爬點，小手握住岩角就要往上爬。
突然間，雲霄拉著她的手臂，輕巧地旋身將她背在身後，慕榕嚇了一跳，隻能手忙腳亂的抱住他的肩。
“相信我。”他微微側著頭，語聲平淡卻鏗鏘有力，修長挺拔的身形巍然屹立，寬厚的肩背令人安心。
慕榕怔愣了片刻，嫣然一笑，“好。”
隻一個字，便托付了生死。
眼前哪怕是刀山火海，她亦無懼，不闖上一闖，如何對得起命運讓她來了這一遭？
雲霄足尖輕點，縱身一躍，身形扶搖直上，有如鵬鳥展翅，騰空飛上高高的青天。
蒼茫的天地間，矯健的身姿縱橫來去，如履平地，靜默得隻剩下呼嘯而過的狂風，伴隨著如擂鼓般劇烈的心跳聲。
慕榕閉上眼睛，心無旁騖的感受這絕無僅有的體驗。
雲霄每一次借力躍起，接著穩穩地落下，高度都在不斷往上攀升。似乎連強勁的山風也無法擾亂他的呼吸，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便攀上三百餘丈高的崖頂。
相較於山溝底巨石如獸的險惡地形，崖頂的景致竟然美得令人屏息。
兩人立於臨崖的棱線，遠眺著落日餘暉，深染淺暈，將整片山林染成一片金黃霞紅。
風蕭蕭吹過，卷起滿天沙沙作響的落葉，衣袂翩翩飛舞，在這遺世獨立的峭壁之上，兩人並肩而立的身影，美得有如天外飛仙。
“今天是這些日子以來，我感到離自由最近的一刻了。”慕榕喃喃地說道，滿眼都是向往。
壯闊的天地之間，人何其渺小，若是能乘著九萬風扶搖直上，遠離高牆束縛，該有多好？
雲霄凝望著眼前的蒼茫大地，不禁勾起嘲諷的一抹笑，就連主宰蒼生命運、手握至高無上權力的皇帝，都不敢奢望的兩個字，她倒是說得輕鬆。
“妳所謂的自由是何意？”他淡淡的說道，側臉線條跌宕起伏，有如鬼斧神工之作，讓眼前的風景都成了陪襯。
慕榕偏頭望著他，淺淺一笑，“大抵是隨心所欲，瀟灑自在吧。”
如果能將原主的身份拋在腦後，不管不顧，她早就翻牆逃跑去實現自己的自由。
但她姓慕，不能拿幾十口的人命來開玩笑，還真是虧大了。
雲霄輕哼一聲，“我看妳是沒心沒肺還差不多。”
“……”
要不要這麽暸解她？
慕榕嘿嘿一笑，“多謝誇獎，人生得意須盡歡嘛，要不是你帶我來殺人放火，美景當前，小爺都想吟詩作對了呢。”
方才在崖底下還嚇得瑟瑟發抖，現在就能麵不改色地說些不著調的廢話，該說她膽大還是粗神經呢？
“願聞其詳。”雲霄亦側頭斜睨過去，取笑的意味濃厚。
傳聞中的慕太師之女，生自書香世家，卻不學無術，日日上房揭瓦，下水摸魚，闖禍不計其數，現在卻說她想吟詩？
就繼續編吧。
慕榕還真來了興致，略略思索了一番，便搖頭晃腦的吟道，“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山明水淨夜來霜，數樹深紅出淺黃。試上高樓清入骨，豈知春色嗾人狂。”
從小她每次闖禍，外婆就罰她背詩，隻能說她所有的文化底蘊都是從打架中積累來的呀。
雲霄倒是頗為意外，此詩非但應景，還暗嵌了他的名字，微微勾起唇角，“沒想到妳還有出口成章的本事啊。”
她得意地揚起下巴，“那是，瞧瞧我這麽年輕就已經達到人生最高的境界，接著下來，除了結束自己的生命之外，我是無路可走了。”
語調誇張地引用了一段經典電影台詞，唬得雲霄一愣一愣，慕榕越想越好笑，忍不住指著他大笑，“哎呀你看看你什麽表情，以我的資質，認得字就不錯了，這詩當然不是我作的，別太崇拜我哈。”
她囂張的笑彎了腰，銀鈴般的笑聲極具穿透力，雲霄滿眼無奈地望著她，清淺笑意漸漸暈染開來，天地也為之失色。
不遠處的玄蒼和青洛也聽得分明，看著姑娘笑靨如花，也都忍不住嘴角失守。
他們還比雲霄早到了片刻，看到主子跟姑娘有說有笑，也不敢打擾，默默地去安排布置妥當，便守在崖邊靜靜等候。
主子笑得這麽開心，這可是前所未見的景象啊……
夜幕逐漸低垂，雲霄瞄了眼天色，“時間差不多了，走吧。”毫不遲疑的轉身往林子方向走去。
慕榕笑容一僵，趕忙伸手扯住他的袖子，“欸，等等我啊。”
崖頂上黑燈瞎火的，他大爺說走就走，她要一個不小心走錯路摔成肉泥怎麽辦？也太沒人性了吧？
殊不知黑暗中，雲霄斂起隱隱約約的得逞笑意，平靜無波的說道，“跟好，別走丟了。”
荒山野嶺說不定有什麽豺狼虎豹.……慕榕忙不迭的小跑步跟上，深怕自己被丟包，成為野獸腹中晚餐。
沒想到才走了幾步，雲霄毫無預警的停下，她直接撞上他堅實的後背，鼻子頓時一陣鑽心的疼.……
“哎唷！痛死了！”她無法控製一雙淚眼汪汪，幸好這鼻子不是整的，否則肯定已經坍方了吧。
“小心點。”雲霄豁地轉身，被她鬧出的動靜鬧得萬分頭疼，勉強忍住伸手去揉的衝動。
這姑娘走個路也冒冒失失，他當真要帶她去夜闖敵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