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先把休書交出來
翌日，朝陽初升，晨曦的霧靄之中，晶瑩的露珠從葉尖悄然滑落。
遠遠望去，晴雅苑和平日一般無異，直到一聲驚恐至極的尖叫劃破了清晨的寧靜。
“啊！死人啦！”
丁香正要伺候主子洗漱，才剛走進院子，就看到地上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堆屍體。
她出身自楚大學士這等書香門第，哪裏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麵？當下嚇得臉色慘白，手中銅盆的熱水也灑了一地。
這番動靜自然也驚動了在屋裏歇息的兩個主子。
墨景熙臉色鐵青，匆匆披上外裳走出來一看，來不及攔住跟在後麵的楚晴嵐，血淋淋的一幕就暴露在眼前。
楚晴嵐當場嚇得白眼一翻，暈倒在墨景熙懷裏。
下人們雖然不敢公開談論，但這個消息依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傳遞了出去。
側妃娘娘住的晴雅苑昨天夜裏遭到不知名的匪徒襲擊，幾個暗衛奮勇抵抗，最終與三個匪徒同歸於盡。
當然，所有事發過程都是腦補而來，沒有人親眼看見當晚的戰況。於是加油添醋之後，這個事件被繪聲繪影的渲染成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血戰。
不過司棋和懷遠仔細探查了一番，發現三個黑衣人隨身帶著蒙汗藥和迷香，看起來就是一般不入流的小賊。
估計是聽說王府辦喜事，一時起了賊心，沒想到被暗衛發現，這才橫死在院子裏。
墨景熙聽得怒不可遏，府裏的暗衛是幹什麽吃的？竟然能被來路不明的小賊一鍋端了？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司棋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問道，“王爺，您昨晚.……難道也沒有聽見任何動靜？”
意外就發生在晴雅苑，夜裏暗衛跟賊人生死搏鬥，王爺人就在屋內，又怎麽會渾然不覺？
墨景熙臉色頓時變得更難看，惡狠狠的瞪了司棋一眼，轉身就大踏步進屋。
看破不說破，大家還能做朋友，他要是有聽見動靜的話，還能這麽震驚嗎？
昨天墨阱昔拂袖離去，把楚晴嵐一個人丟在水月軒，她也沒生氣，夜裏還乖巧溫順的親手做了下酒小菜，好生溫言軟語安慰了他一番。
屋裏暗香浮動，佳人巧笑倩兮，沒多久，他就情不自禁的意亂情迷，擁著他的嵐兒被翻紅浪，縱情陷溺。
估計是多飲了幾杯酒，又正值新婚，情難自己，這才沒注意到屋外有刺客闖入。
墨景熙滿心憐惜的幫楚晴嵐攏好被子。
雖然嵐兒身子嬌弱，個性有些怯懦，但他就喜歡她溫柔解意，事事依賴順服著自己，不像那個不省心的王妃！
突然間，墨景熙神色一凜。
晴雅苑戒備森嚴，歹徒都能闖進來行凶，那水月軒呢？那裏可沒有布置任何的暗衛護院.……
他走到門邊，低聲對門外的司棋說道，“去看看王妃是否無恙。”
想了想又覺得不放心，便皺眉道，“罷了，本王親自去一趟。”隨即匆匆出了晴雅苑。
墨景熙前腳剛走，楚晴嵐就緩緩睜開了眼睛，蒼白的臉上滿是陰鬱，妒恨的火焰幾乎要化成實質。
該死！究竟出了什麽差錯？為什麽人會死在晴雅苑？
楚晴嵐倏地掀開被子起身，憤恨難平，一揚手把床邊的藥碗都掃落在地。黃褐色的湯藥點點灑在織錦地毯，空氣裏苦味彌漫。
守在屋外的丁香一聽到動靜，匆忙跑進屋裏，看到眼前淩亂不堪的景象，不禁呆了一呆。
“娘娘.……”她手足無措的喚道，被楚晴嵐厲眼一掃，立刻噗通一聲跪下。
平常溫柔婉約的楚晴嵐，像換了個人似的麵目猙獰，拎起茶盞就往丁香身上砸。
“廢物！連一個女人都收拾不了？”她滿眼怨毒，恨不得親手撕了這些沒用的蠢貨。
丁香被飛濺的茶水燙得手都紅了，也不敢哭出聲，連忙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娘娘息怒.……表少爺找的人，一向是靠譜的，許是那賤人用了什麽手段，或者有人相助也說不定。”
深怕小姐一怒之下，她的下場會跟那些被偷偷發落了的丫鬟一樣淒慘，丁香頭也不敢台，伏在地上不斷瑟瑟發抖。
她從小就跟在楚晴嵐身邊，旁人眼中蘭質蕙心的大小姐，實際上手段有多麽的恐怖，丁香比誰都清楚。
“妳去打探清楚那女人是死是活。此事，切莫傳出一點風聲，否則我唯妳是問！”楚晴嵐緩緩說道，美眸中的陰狠讓人不寒而栗。
“是，奴婢遵命。”丁香忙不迭地應聲，逃難似的拔腿就跑。
有別於府裏一片雞飛狗跳，水月軒此時一片寂寥，安靜得出奇。
墨景熙匆匆趕到時，瞥了一眼昨天還草木叢生、荒涼到不忍卒睹的小院，今天已經修剪得整整齊齊，有模有樣，至少比鬼屋好一點兒了。
隻是偌大的院子竟然連一個丫鬟也沒有，四下寂靜無聲，好似……沒有活人？
墨景熙內心一怵，連忙上前拍門，“慕榕！快開門！”
大門從裏頭拴上了，無論他怎麽敲門，愣是無人應答。
情急之下，他也顧不得要擺架子，低聲輕柔地說道，“愛妃，有話好說，莫要再與本王置氣。本王隻是瞧瞧妳有沒有事，絕對不為難妳。”
司棋聽得一愣一愣，王爺幾時對王妃娘娘這麽上心了？這態度扭轉得有點快呀。
眼看屋裏依舊毫無動靜，墨景熙急了，抬腳就要踹開那扇不甚牢固的木門。
就在他的靴子快要碰到門板的前一刻，慕榕的聲音終於幽幽的響起，及時阻止了他的動作。
“墨景熙，想要我開門，先把休書交出來。還有，隻要你的身體任何部位碰到那扇門，我保證會讓你斷子絕孫，死得非、常、難、看。”
聲音雖然有氣無力，但赤裸裸的威脅藏也藏不住。
司棋不禁打了個哆嗦，內心默默為王妃娘娘擔憂。
敢衝著王爺說出這麽大逆不道的話，王爺一追究起來，慕榕有幾條命都不夠死啊。
果不其然，墨景熙臉色一黑，進退兩難地抬著腳僵在原地。
不知道該為她安然無恙鬆一口氣，還是衝她無禮的態度發一頓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