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不願意

  原本溫馨旖旎的氣氛,頓時有點凝重。

  男人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慕榕也知道自己話說重了,卻硬抗著不吭聲,毫不退縮地瞪著他。

  「先說說看,妳心底怎麼想的?覺得是我仗勢欺人?逼迫慕太師和師母同意?」

  墨雲霄語氣飄渺清淡,卻精準地說出慕榕心中所想。

  他不需要慕榕承認,光是看她臉上片刻的怔愣,就知道自己說中了。

  「難道不是嗎?」兩人靠得這麼近,慕榕始終覺得氣勢矮人半截,乾脆往後躲了躲,拉開一點盛氣凌人的距離。

  看在墨雲霄眼裡,這動作卻像是在推開他。

  「妳我身份並非尋常人家,未免夜長夢多,早日娶妳進門,是我心中所願,也是對妳和慕家最好的保護。」

  墨雲霄心口微堵,卻仍將他與慕太師、蕭媛、慕安的共識娓娓道出。

  嚴格而言,他們的確是背著慕榕預先開了一個家庭會議。

  這幾日,墨王府的暗衛將太師府保護得滴水不漏,不知讓多少批前來打聽消息的探子們知難而退。

  這些探子里有的來自鳳儀宮,有的來自皇子府。有幾撥人只是單純想探聽太師府的虛實,全都有驚無險地趕了回去。

  至於那些想闖進凝玉軒,擺明是另有所圖的刺客,全都被暗一等人給收拾了,做得乾淨利落,絕無漏網之魚。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慕榕是許多人眼饞的肥肉,就算暗衛們守得滴水不漏,也難保會百密一疏,讓人有可乘之機。

  最好的方法,是表面上保持低調,讓慕榕先遠離危險。暗地裡布置好一切,待時機成熟,墨雲霄和慕太師便公布婚事,絕了某些人的心思。

  蕭媛根本沒花多少時間天人交戰,這准女婿樣樣好,心思縝密、手段雷厲風行,重點是對女兒一心一意,打著燈籠也找不著。

  慕太師的心態和夫人差不多,但他久歷官場,深知皇家飯碗不好捧,更何況墨雲霄心中的執念,他也略知一二,心中一時百轉千回,遲遲下不了決斷。

  但慕安一句話點醒了夢中人。

  這位準大舅子看事情通透,清清淡淡地說道,「這世上能保護小妹,還能製得住小妹的人,除了墨王,還能有誰?」

  既表明了立場,也展現出作為大哥,對於自家親妹子的深刻暸解。

  慕太師無可反駁,勉為其難地同意了墨雲霄的請求,只語重心長的勸告他,榕榕不是一般的難搞,想要娶她,且好自為之。

  若慕榕自個兒同意了,他也沒什麼話好說。

  於是蕭媛便樂得把女兒丟給墨雲霄,一來讓她出門避難,二來她也可專心操辦婚事。

  那廂親娘興高采烈,折騰著慕安、慕陽忙得天昏地暗,慕榕聽完墨雲霄所述,卻久久不能回神。

  這是……聯手被慕家人賣給大灰狼的概念啊?

  雖然她也不是不願意,但這種被先斬後奏的感覺,實在太不爽了。

  她怒目瞪著墨雲霄,「你們都說好了,還問我做啥?過個場意思意思?」

  搞屁啊,還騙她去雲妃娘娘蓮位前掏心掏肺,下跪磕頭,結果娘親早就在準備嫁衣了?

  難怪蕭媛會縱容她在外頭逍遙這麼多天,原來是聯手整了這麼大一齣戲,等著她傻傻往下跳。

  墨雲霄眉角微抽,睿智如他,也沒料到小女人竟在糾結這個點。

  古來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變著法兒讓慕榕答應婚事,雖然程序上擺得太靠後,但總歸結論是一樣的,不是嗎?

  顯然慕榕不是這麼想。

  她倏地站起身,小臉綳得死緊,雙手撐著池邊就粗魯地爬上岸,也不管自己渾身濕透,赤著腳便往外走。

  墨雲霄一驚,連忙縱身一躍,將她拉回來,沉聲道,「穿成這樣,也不怕著涼?」

  夜裡山間氣溫很低,她這麼渾身濕漉漉地站上一會兒,又沒有內功傍身,恐怕會感染風寒。

  正要運內功烤乾兩人身上的衣裳,慕榕卻用力把他甩開,豎起食指,怒道,「離我遠點!」

  她還在生他的氣,哪可能乖乖就範?

  雙手卡著腰,儘管已經感覺到寒風刺骨,仍不肯妥協,揚起下巴細數墨雲霄的罪狀。

  「這可是婚姻大事,你們聯手瞞著我是什麼意思?要是我不願意呢?怎麼?把我綁上花轎嫁進墨王府?」

  她越想越氣,完全沒了方才互許終身的柔情蜜意,幾乎是口不擇言。

  墨雲霄被小女人的腦迴路給氣笑了。

  「我以為,妳會感到驚喜。」他清冷地說道,毫不掩飾黑眸中一抹受傷的神色,「沒想到妳不願意。」

  還真是想不到,自己在慕榕心目中如此低劣。

  這種感覺著實酸爽,他氣到后槽牙都快磨碎了,咬肌蹦出,英俊的臉龐森冷陰鷙。

  慕榕呼吸微微一窒,她也不是這個意思,但眼前是在吵架啊,說自己很願意,那架也不用吵,直接低頭認輸算了。

  「對,我就是不願意。」腦袋一熱,她倔著性子脫口而出,「是你一廂情願,不尊重我,也不管我怎麼想!」

  她氣呼呼地瞪他,「要是你皇兄不同意呢?一道聖旨把我賜給某個皇子當妾,你還真打算舉兵造反啊?腦子是不是撞壞了?」

  慕榕這下不僅是說氣話而已,還妥妥的引爆地雷。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被怒火沖昏頭,凈拿些傷人的話往他身上砸。

  但說了就是說了,她也不打算低頭認錯,倔脾氣一發作,任天王老子來,也別想讓她改口。

  墨雲霄陰沉著張臉,一語不發,拿起慕榕的外裳強硬的給她披上,氣運丹田,內力轟然爆發,轉瞬間兩人身上從衣服到髮絲,一滴水珠兒都不留。

  但慕榕關注的完全不是這男人內力究竟有多深厚,她被墨雲霄身上那股陰鬱到幾乎暴風雨成形的氣勢給嚇呆了。

  他拾過方才丟在池邊的鞋襪,絲毫不顧自己的身份,紆尊降貴地半蹲在地,抬起她的腳踩在自己腿上,仔細穿好。

  確認她周身溫暖乾燥,墨雲霄才姿態優雅地著裝,動作從容不迫,好像方才的針鋒相對沒有發生過。

  接著,連個眼神都沒分給她,就這麼走了。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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