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生生的墨王
皇后氣得胸口劇烈起伏,白膩的手背青筋畢露,都不知道該瞪誰好。
這一個個的,都打定主意拆她台了是嗎?
不行,她得給自己找回場子!
「大膽!慕榕,本宮念在往日情誼,本不願多為難於妳,因何串通大臣之女,捏造如此荒誕之事,置皇家臉面何在?」皇後端起母儀天下的架子,氣勢如虹地喝斥。
蕭媛一聽就整個人都不好了,老娘不發威,還由得妳皇后耀武揚威,不把人當人看了?
妳皇后要臉,我家閨女就不要臉了?
威風凜凜的太師夫人正要開口,門外突然響起一個聲音,清冷、尊貴,直直的竄進心尖,讓所有人都為之膽寒。
「何事如此吵?」
簡單五個字,就讓秋月殿熱鬧沸騰的氣氛瞬間變得冰冷,連空氣都稀薄了少許,稍有見識的官員們更是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魔王來了。
大太監終於回神,異常尖細高亢的聲音微微顫抖,「墨.…..王.…..駕到!」
就連方才還無比淡定的慕榕都獃滯了。
傳說中的墨王?
嘩的一聲,眾臣連忙起身相迎,整整齊齊的站成兩排,活像訓練有素的士兵,動作神同步。
墨王在天聖國地位崇高,堪比守護神一般的存在,即使墨天騏貴為一國之君也不曾怠慢。
他站起身來,和顏悅色的望向正緩步走進大殿的墨王,親切地招招手,「皇弟,你來了,快來朕這兒坐。」
要是慕榕沒有被驚呆的話,她肯定會發現皇帝說話的口吻,著實慈愛的過分了。
方才的淡定自若已經消失無蹤,她如遭雷擊,雙腳像是生了根似的釘在地上,肩膀微微顫抖,驚嚇、震怒種種複雜的情緒交錯。
是她聽錯了?
但那聲音.…..化成灰她都認得呀。
雲霄,亦或是墨王,墨雲霄。
她竟然從來沒有把這兩個名字連結在一起?
只怪原主的記憶實在太不靠譜,眼裡一向只有墨景熙,連墨王的原名都印象模糊。
那股凜然的氣勢由遠而近,幾乎能聞到那股淡淡的絲柏雪松香氣。
慕榕捏緊雙拳,強撐著不肯回頭,明明不久前還親密交心,此刻卻形同陌路。
她居然被騙了這麼久?
隱瞞自己身份還敢來招惹她,這不是渣男嗎?
這麼一恍神的瞬間,墨王已經緩步走到慕榕身後,淡漠的眸光掃過她微微顫抖的雙肩,似有若無的沉了幾分。
他換了一身銀藍色長袍,衣領、袖口綉有鏤空木槿花的鑲邊,腰系玉帶,頭束玉冠,身形挺拔如白楊松。
每走一步,都帶著讓人窒息的威壓,尊貴雍容,不可一世。
許多隻聞其名,不曾見過墨王真面目的閨閣小姐,只偷偷看了一眼,就激動得快昏過去了。
這是墨王誒!活生生的墨王誒!
不多看幾眼,誰知道下次能見到墨王本人是什麼時候?
雖然慕榕沒有回頭,但是她敢打賭,在場只要是雌性動物,眼睛一定都黏在他身上,可能也有一些雄性動物看得目不轉睛。
渣男就算了,還是招蜂引蝶的禍水!不可原諒!
皇後方才高漲的氣焰已經消失無蹤頓時,愣了一下才趕忙隨著墨天騏起身相迎。
她心裡七上八下,暗暗叫苦。
誰來不好,偏偏是這個讓人聞風喪膽的魔王出來攪局?他不是從不參加秋月宴的嗎?今天是吹了哪門子風?
這時機來得太不湊巧,她正要一鼓作氣逼迫慕榕承認自己去過東和殿的呀!
墨雲霄對眾人驚詫的目光置若罔聞,只在經過慕榕身旁時,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方才在仁壽宮前罰站的人,是妳。」
慕榕終於抬起頭,也不回答,只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冰冷且疏離的目光深處隱隱竄出火光。
還是那張臉,還是那副清冷淡漠的死樣子,兩人明明相隔不過幾步的距離,卻好像隔了千山萬水般遙遠。
就像她從沒真正認識過他。
站在眼前的這個人,不是她的雲霄。
「哦?墨王爺如何確定?」慕榕語帶譏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她現在就不想澄清了,怎麼樣?她高興被皇后誣陷,他待如何?
墨雲霄碰了一鼻子灰,竟也沒著惱,淡定說道,「自然確定。」只是被姑娘瞪得有那麼點兒心虛。
墨天騏一怔,這可是墨雲霄第一次主動跟女子說話,還被甩了一臉誒.…..
他看著這小子長大,從沒見過這十三皇弟對任何人事物上過心,除了打仗。如今他竟然多管了一回閑事?
太太太太稀奇了,太陽要打西邊出來了。
墨天騏實在太過驚詫,也忘了要追究慕榕不敬墨王之罪,本著一丟丟八卦的心態追問道,「皇弟果真在仁壽宮見過慕榕?」
「見到過,站了很久,以為被太后罰了。」墨雲霄微微頷首,「母后讓本王轉告皇兄,她身子已大好,毋須挂念。」
墨雲霄三兩句話就幫慕榕洗白了,腳步未停,逕自走到墨天騏左手邊的席位坐下。
雖然墨王從未出現在任何宮宴上,但這個一向空著的位置,除了他沒人能坐,也沒人敢坐。
似乎突然想起自己沒有行禮,墨雲霄草草說了句,「臣弟不請自來,皇兄見諒。」
視線仍不著痕迹地停留在慕榕身上。
哎,他幾乎可以聞到空氣中有即將爆發的煙硝味。
墨天騏笑得見牙不見眼,漫不在乎地擺擺手,「皇弟肯來,朕高興都來不及,咱哥兒倆好久沒喝酒了,今晚一定要好好痛飲一番!」
這弟弟性格有多孤僻就不用說了,幾百年不曾參加過宮宴,一來就碰上這種糟心的場面,墨天騏頓時覺得太沒臉了,顯得自己治家不嚴啊。
氣不過,他又狠狠的瞪了皇后一眼,就妳多事興風作浪!
文武百官早看慣了墨天騏對墨王的百般縱容,也都不以為意,反倒都覺得今年的秋月宴,因為墨王的出現,變得無比的隆重啊。
墨王看似淡定,但內心是七上八下,跟敲戰鼓一樣轟隆作響。
從剛剛到現在,除了那充滿敵意的一眼,還有吃了炸藥般的幾個字,榕榕就連眼角餘光都沒分他一點。
她一直低著頭不言不語,該不會是氣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