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掩護
幸好小蕊那丫頭臨危不亂,使盡吃奶的力氣,一把將她拉出了鬼門關。
雲霄靜靜的聽著,心裡卻一抽一抽的疼,忍不住執起她的小手,解開紗布巾細看。
白皙柔嫩的手指傷痕纍纍,還有幾處明顯是燙出水泡,挑破以後才包紮起來。
他黑眸更加幽暗,重新包紮好傷口,才沉聲道,「後來呢?」
慕榕笑了笑,收回雙手藏在背後,便又活靈活現的說下去。
她讓小蕊儘快回去水月軒,做好離開的準備,天亮了一定會有慕家人來接她們走。除了慕家人,誰都不能信。
至於她就躲在明月院,等到體力稍稍恢復,就想趁亂混出去。不過以她當時的狀態,被逮著的機率實在太高,左思右想之下,採用了一個最經典的方法。
那就是,爬了一個狗洞。
松韻園的圍牆被燒崩了一個缺角,她偷偷摸摸的找了一個水缸,把自己全身都浸濕,趁著大家注意力轉向大牢時,忍著灼燙的高溫,把自己從那個小洞塞出去。
說到這裡還不忘記要抱怨,都怪雲霄前一晚讓她吃得太飽,差一點就卡在洞口動彈不得。
想想如果越獄卡在狗洞被抓回來,她乾脆不用費心吵著和離了,乾脆一頭撞死,省得丟人!
聽著她眉飛色舞的說著爬狗洞的經過,雲霄忍俊不禁,當真有點想笑。
這麼危險的事,在她比手畫腳生動的描述下,還挺正面勵志的。
慕榕橫了他一眼,精彩的還在後面。
她費盡吃奶的力氣爬出那個狗洞,身上好幾處都血肉模糊,活像亂葬崗爬出來的厲鬼,著實有點扎眼。
為了要掩人耳目,她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把自己弄成一顆黑不溜丟的煤炭球。接著果斷的一頭扎進街上的乞丐堆,給自己做了超完美的掩護。
青洛不可置信的趴在屋頂上,兩眼淚汪汪。
這啥套路?誰能想得到一個姑娘會把自己弄成這副德性,還大膽的在街頭蹲了一整晚?
堂堂一個尋蹤手,卻被這麼低級的偽裝給矇騙過去,他不要面子的呀?
慕榕安安靜靜地扮演了兩天的乞丐,尋思著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走。
她確實想過等到體力恢復,乾脆就詐死出城去,躲到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生活。
但想想吧,卻是心有不甘,她連死了都要冠上四王妃的名號,多晦氣呀?
況且墨景熙欠她的債罄竹難書,她不給他點顏色瞧瞧,怎麼對得起他跟楚晴嵐聯手給她吃了那麼多苦頭?
於是隔天天一亮,她二話不說就衝到大理寺,鬧了個天翻地覆,至於為何選擇大理寺,也是那群乞丐給她的靈感。
多年前,她跟二哥慕易上街,為了一顆肉包子暴打過一個小乞丐,還義正詞嚴的羞辱了人家一頓。
後來這個暴行直接促成了慕太師開辦義學私塾。
當年那個小乞丐正是第一批獲准進入私塾的學子,他就像一塊璞玉,被慕太師一眼相中,仔細的雕琢了一番,最後成為天聖國史上最年輕的大理寺卿,顧旻。
慕榕想想自己也是很拚,要是顧旻有一絲挾怨報復的心,她就玩完了。不是被逮回四王府,就是直接被皇帝喀嚓一聲掉腦袋。
不過原主記憶中那個小乞丐的眼神,被暴打一頓以後,不但沒有半分恨意,有的只是滿滿的不甘心,不甘願自己屈居人之下,不甘願一生只是卑微的螻蟻由人踐踏。
那樣明亮的眼神,才是真正做大事的人。
總而言之,她豪賭了一把,而且最後贏了,結論只有一個字,爽!
看著她得意的笑顏,雲霄突然毫無預警的俯身靠近。
慕榕慌亂了一把,想推開他又怕碰著胸前的傷口,「喂,你……那個,我們.……」說話結結巴巴,雙手還胡亂地揮舞,不知如何是好。
哎哎哎,該不會又要親上了吧?
她幾乎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葯香,心裡的小鹿撒開蹄子瘋狂亂撞,又是要心臟病發的節奏了呀。
誰知雲霄只是張開結實的臂膀,輕柔的抱住了她。
呃,也不是說她心裡有多意外啦,就是有一丟丟的失落,跟莫名其妙的悸動,夾雜著一咪咪的歡喜。
總之就是……一言難盡。
慕榕渾身僵硬的被抱在懷裡,雙手都不知該往哪兒擺,偏偏這男人自在得很,搞得她很被動啊。
「你……你不怕.……」她又結巴了,腦子一片空白。
「不怕。」雲霄氣定神閑的輕靠在她耳邊,「妳怕?」
開什麼玩笑?她慕小姐怕過誰?
她怕的是有損他名節好嗎?
「我只是想說……」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只好囁嚅道,「兄弟,你.……你氣還沒消?」
兄弟?雲霄不禁失笑,還叫他兄弟?這腦迴路夠清奇的了。
他微微收緊雙臂,順理成章地說道,「嗯,繼續懲罰妳。」
聽完這兩天她所經歷的遭遇,雲霄什麼也不想說,什麼都不管了,只想好好感受她的存在。
他心疼了,如此而已。
慕榕渾然不知這位大哥的內心戲,她眉角直抽,勉為其難的說道,「那……好吧。」罰就罰吧。
反正被抱一下又不會少塊肉,她就當作是一個完全符合國際標準禮儀、非常友好的擁抱。
慢慢的,她也伸手環著他的背,輕輕拍了拍。
但慕榕忘了她是一個多麼錙銖必較的人,墨景熙只是想牽牽小手,她就面不改色的坑了人家一萬兩,那還是在合法夫妻的狀態下,一個子兒都不能少給。
而且墨景熙只要言行稍有曖昧,她就完全不給面子的大吐就吐,用具體行動表現自己有多噁心他。
現在她卻慢慢的在雲霄的懷抱里放鬆下來,自動尋了個符合人體工學的姿勢窩好,緩慢地閉上了眼睛。
沒辦法,她快累死了,這麼被抱著又莫名的很有安全感,這一世愛她護她的人都在身邊,終於不用再提心弔膽。
嗯,這大兄弟也是。
良久,她輕聲呢喃道,「你還會來看我嗎?」手心拽著一片玄色雲紋的衣角,毫無所覺的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