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都白受了
不過這種不義之財,拿了也要有命花啊,估計墨景熙沒這麼容易上當。
算了算了,小不忍則亂大謀,金錢銀兩再賺就有,眼前這麼好的機會錯過不再。
慕榕狠心掐滅自己金光閃閃的幻想,向前一步,直視著墨景熙迫切的雙眼,「還有一個要求,也是最後一個。」
「說吧,無論要什麼,本王都答應妳。」墨景熙恨不得將心都掏出來給她看看才好.……
雖然慕榕此刻很狼狽,但絕世容顏早已深深烙印在他心中,不礙事的。
慕榕冷冷地勾起唇角,髒兮兮的小臉露出詭異的微笑。
這可是他說的。
「我,慕榕,要和你義絕。」她一字一句說得無比清晰。
義絕。
這兩個字宛如一聲平地驚雷,轟然一聲落在所有人的耳里。
這還是顧旻第一次如此認真的看待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眼前的她傷得不輕,連站都站不穩,卻依舊插科打諢,完全不把墨景熙放在眼裡。彷佛上大理寺狀告當今皇子,只是她一時興起乾的糊塗事之一。
但這只是她的手段,目的就是降低墨景熙的戒心。
慕榕有多認真,看看她冷冽如刀削的眼神就知道了,那是比任何一個男子都要無畏的氣概。
義絕是一種強行離異的制度,必須是夫妻間出現毆打、殺害、致傷、通姦等行為,才能由官府斷案,從而判決,不是夫家單方面說了算。
為了走到這一步棋,顧旻合理懷疑慕榕被火燒得全身是傷,恐怕有大半因素是有意為之。
這位年輕的寺卿大人審視著昂然而立的慕榕,沉思良久,才緩緩說道,「四王爺,你可有異議?」
墨景熙早已震驚得不能思考,心如刀絞,全然被前所未有的絕望籠罩。
這個女人.……要與他義絕?
這可是比和離還要決絕的手段,她可知此舉會讓他成為全天下人的笑柄,甚至落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墨景熙的呼吸漸漸急促而沉重,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低啞地駁斥道,「本王絕不同意!妳我婚事乃是當今皇後娘娘所賜,莫非妳想抗旨不成?」
當初可是她自己對外散布謠言,自稱墨景熙和她有了肌膚之親,皇後為了顧全皇室與慕家的臉面才下旨賜婚,如今她竟然不惜玉石具焚,也要與他恩斷義絕?
他絕對不會答應!
慕榕微眯著眼,冷然道,「你搞清楚,擊鼓申冤乃是先祖定下的律法,你已親口承認罪行,證明我申冤有理,完全構成義絕的條件,莫非你想藐視天聖國先祖不成?」
至於墨景熙口中的賜婚嘛.……
慕榕冷笑了聲,意有所指地說道,「我當年可沒死皮賴臉到非要嫁給你不可,其中有何內情,不如你回頭問一問皇後娘娘?」
她朝著負責紀錄案情的小吏抬了抬下巴,「記得務必把這一條寫進去。」
墨景熙聽得臉色遽變,怒斥道,「放肆!大理寺是何等威嚴肅穆之地,豈容妳肆意對皇後娘娘潑髒水?」
這話要是傳到鳳儀宮,無論慕榕所言真假,恐怕母后都不會善罷甘休……他著實捏了ㄧ把冷汗,雙眼直視著顧旻,希望這素來以鐵命無私聞名的寺卿腦子清醒一點,為所當為,不要多生事端。
顧旻被那樣的眼神盯得心裡一怵,好妳個慕榕,這女人到底把大理寺當成什麼了?
她肯定是做好萬全的準備才走到這一步,不僅要與四王爺義絕,還想徹底掀開皇室賜婚的內幕?
特么的,這都攤上什麼事兒了?
深明大義的寺卿大人清了清嗓子,試圖找回場子,肅穆地告誡道,「四王妃,判案乃本官職責,可不是妳說了算。」
這女人還是真膽大包天,竟敢把先祖律法搬出來壓皇子一頭。要是皇帝老子臉上掛不住,分分鐘滅了妳全家!
活得不耐煩了也別拖他下水好不?
還有鳳儀宮那位可不是吃素的,清官難斷家務事,把皇室秘辛搬到衙堂上來說,是想搞死他大理寺上上下下嗎?
墨景熙倒是聽得很受用,微微頷首讚許道,「寺卿大人說的是,此乃我四王府家事,就不勞煩大理寺,以免遭人非議本王公器私用。」
至於慕榕的話中有話,他壓根兒不在意。不管當初賜婚是否別有隱情,如今她已經嫁入四王府,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任何人都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再說了,皇后是他的嫡母,若真有內情,他會一無所知?
慕榕纖弱的身軀搖搖欲墜,有如風中搖曳的燭火,不堪一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卻一瞬不瞬的盯著顧旻。
朱兒不顧身上有傷,連忙攙扶著她,憂心忡忡的低語,「小姐,您怎麼樣?別嚇我啊。」
小姐渾身烏漆抹黑的看不出傷勢如何,但從那麼大的火勢中逃出來,肯定傷得不輕……
「我沒事,今天無論如何,都必須做個了斷。」
慕榕微喘著氣,似乎在瞬間做了重大的決定,清澈的眼神堅定而明亮。
她絕對、絕對不會再回到四王府這個火坑,就算捅破了天,落得一個玉石具焚的下場,她也要了結這段孽緣,否則所有的苦都白受了。
女子堅若磐石的執抝深深刺痛了墨景熙。
他身為皇子,自然有自己的尊嚴和顏面要維護,慕榕的言行舉止已經是打算跟他撕破臉,半分情面都不顧,但他卻無法真的對她動怒。
墨景熙沉著臉,壓低聲音,「榕兒,本王給妳最後一個機會,乖乖跟本王回府,此事便既往不咎。本王答應.……不再像以前那樣對妳。」
高高在上的皇子竟然紆尊降貴跟她談條件?看來四王爺已經拿出最大的誠意。如果原主聽到這些話,肯定眼也不眨地就無條件原諒他了吧。
只可惜,她已經不是原來的慕榕,沒有那麼容易上當,會相信負心漢眨眨眼就成了有情郎。
非常時期,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要是顧旻信了這傢伙的鬼話,只怕她非但不能義絕,還會硬生生被治一個誣告皇室的罪名。
眾目睽睽之下,慕榕掙脫了朱兒的攙扶,緩緩走上前,直挺挺地在堂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