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難以入戲
兩人精疲力竭,卻又十分地滿足。
宋知澄也再繃不住臉,隻勾著馮析的頭發,“明天去一切小心,不要逞能。不要……”
“這叫職業操守。你自己平心而論,你作為導演,是要那種演員?”馮析轉過身,麵對著宋知澄。
宋知澄偏過眼珠,不去看她。
依稀的暗夜中,她隻能夠看到宋知澄的輪廓的微微發亮的眸光。
“我當然是明白的,我就是擔心你。”宋知澄歎了口氣。
他自然是會挑選勇於拚命的。
也很明白馮析的選擇。
講一件做好不難,難得是講一件事做成藝術。
馮析是將演戲這件事當做終身的追求,她想要達到極致。
宋知澄很欣賞,甚至是欽佩。
但同時,他也明白,當一個人在某件事情上達到極致,他就必然要在別的事情有所短缺。人的精力有限,時間有限,健康也有限。
他從一開始了解馮析的追求,可真到了取舍的階段,他又要為馮析的取舍而揪心難過。
可那又有什麽辦法呢,他不能沒有馮析,馮析也不能沒有演戲。
甚至宋知澄也會滿是醋意的想,讓馮析在家庭和事業隻能二選一到時候,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把自己拋棄掉。
聽了宋知澄的話,馮析忍住笑道:“那怎麽可能毫不猶豫地拋棄你?”
宋知澄眼睛一亮。
“我肯定會糾結很久的。”馮析嘴角上翹。
宋知澄又咬過去。
“我會小心的,我保證不會受傷也不會往危險的地方去。再說了,我都試鏡成功,《城市之旅》結束就要去劇組,我也怕耽誤這次的好機會。”
盡管宋知澄不願承認,他的確被馮析後麵的話打動了。馮析的確是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的,根本不是因為自己擔心。他心裏酸溜溜的,讓馮析安慰了好久才平衡過來。
第四期的《城市之旅》有驚無險,反應平平,但已經靠著前麵幾期,積累了一定量的綜藝粉。
這時候劇組的名字也終於敲定,叫作《春江水暖》。劇本發到馮析的手中,看完之後她不禁掩麵沉思。
這部小說講述地是兩代人的愛恨情仇。
主人公程瀟出生在八十年代末。
是個跟隨母親相依為命的私生子。
長大後的程瀟開始了自己的尋父之旅。在經過輾轉打聽後,她找到了自己的父親。一個身居高位已經退休了的公司創始人。
為了解除到他,程瀟進入公司工作,然後愛上了比自己好幾歲的已婚上司。
上司對沒有父親的程瀟來說就像是父親一樣。會無限包容她的壞脾氣和小心思。
在得知馮析是董事長的私生女後,卻望而卻步了。
他幫著程瀟見到董事長,卻沒有跟他相認。董事長已經又有了妻子和家庭,還有兩個孩子。
程瀟和母親想似讓董事長很是親切,他不由自主地接近程瀟,跟他講述了和母親故事。
董事長記憶中的故意趨於完美,時光過濾了故事的殘忍。
馮析又回憶出母親說的故事,終於拚湊出事情的原貌。
這個殘酷的故事讓程瀟索然無味,她近乎貪婪地看著父親,最終轉身離開。
而這時候馮析發現自己懷了上司的孩子。
她選擇打掉孩子,消失在這座城市當中。
劇情很簡單,但是裏麵大量的隱約讓馮析沉浸其中。更是想了很久的結局。
結局不正是她對找尋這麽多年的新生嗎?
她終於放棄了對父親的渴望,放棄了執念,找到屬於自己的人生。
隻是馮析更早地從對父親的執念中脫離出來。
從她母親車禍去世,從她進入孤兒院被迫成熟,她便再沒想過依靠任何人。因為任何人都可能隨時離去。人隻有依靠自己才是最穩妥的。
馮析放下劇本。
那些已經久到模糊不清的事情,像是被解開了封印,一一浮現出來,讓馮析也難得感慨良多。
她忽然對這部劇又期待又害怕起來。
期待的是她通過這部劇窺到了自己封閉起來的內心,害怕她不曾能夠把控的情感。
這種不受控製地情感宣泄,馮析既陌生,也覺得沒有必要。
這是種新鮮的,從未有過的體驗。
從她17歲,進入孤兒院起,她就再不曾這樣的放縱過自己。
隻是讓她因為這件事情就放棄劇本,她也舍不得。
但原本以為能夠輕易進入角色的馮析,第一次對劇中人物束手無策。
她害怕全身心地成為程瀟。
拍攝完綜藝,馮析就將自己關起來讀劇本。
隻是這次她沒有沉浸式地封閉,而是不是地出門轉一轉,甚至還會去公司看宋知澄。
這讓宋知澄受寵若驚。
不過次數多了,宋知澄也看出馮析的狀態來。
“究竟怎麽了?”他問。
馮析坐在他辦公室的沙發上,問他:“你有難以麵對自己的時候嗎?”
馮析的問題讓宋知澄一愣。
他托著下巴上,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甚至現在讓他去想, 也沒什麽能夠想起的事情。
“是劇本的事情?”宋知澄問。
馮析將頭偏過去,“我發現我演不了程瀟。我害怕演她。”
“因為你無法麵對最真實的自己罵?”宋知澄想起剛才馮析的問題,有點理解馮析的感受了。
他從辦公椅上站起來,走到沙發邊,卻沒有如同往常那樣坐在馮析的身邊,而是拉了張椅子坐在她的對麵。
“看著我。你得先要告訴我,什麽才是最真實的你?”
馮析偏著頭,嘴唇微微地抿著。
明明是那麽甜美的人,這個樣子卻給人以十分倔強的印象。也難怪她在沙漠行走的視頻會火遍全網。
大概是靈魂深處帶來的吧!
過了好一會兒馮析才轉過頭,“大概是軟弱的自己吧!”
“軟弱?”
“怕去麵對自己的生父,怕去依賴別人,我也不知道真實的我是什麽樣子的。可是,我一進入到程瀟,好像我多年給自己建造的堅硬外殼就隨之消失了。我不得不以肉身來麵對這個殘酷的世界。”馮析的聲音越發低沉。